第1275章 民心可用

說起來，如今大秦境內，也有諸多的奴隸。這些奴隸或是高句麗人，或是烏桓人，或是貴霜人，但即便是他們作為奴隸，也不至於如此孱弱。因為大秦境內的奴隸有限，死一個便少一個，所以即便是作為奴隸，這些人也能休息好能夠吃好。

可貴霜的奴隸則不同。

這些奴隸死了，又有更多的奴隸補充進來。

源源不斷，且不會斷絕。

所以貴霜人對於奴隸，並不會有什麼珍惜，該打則打，該收拾則收拾。這些努力吃不好睡不好，還得承擔高強度的勞作，所以死傷很大。

尤其這些奴隸，只要是成為了奴隸，就是貴霜最底層的人，永生永世，都無法洗脫奴隸籍貫，不僅他們自己，連帶着他們自己的子嗣後代，也一樣如此。

張綉一擺手，吩咐道：「把門打開。」

「陛下，當心啊！」

王越一步上前，臉上有濃濃的戒備，因為他擔心有人對張綉不利。尤其所有的奴隸，是羈押在一起的，這上萬人萬一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張綉卻是搖頭，自通道：「王越，不必擔心。」

說完，張綉又往前走出兩步。

他環顧周圍的所有貴霜奴隸，喊來了負責翻譯轉述的翻譯，便看向一個個雙眼無神，身體孱弱，甚至佝僂著背的貴霜人。

這些貴霜人，年紀大的有六七十歲，已然背脊佝僂，都快撐不起背脊；也有十來歲的孩童，面容稚嫩，但卻是目光獃滯，失去了孩童的靈性。

張綉擲地有聲道：「朕乃是大秦的皇帝張綉，今日，戰打破了無雷城，滅掉了無雷城的姬牧大軍，奪取了無雷城。」

這番話傳出后，一個個奴隸沒有什麼變化。

目光依舊是獃滯。

對這些奴隸來說，換一個人，其實沒有什麼影響。因為無雷城主姬牧在時，是奴役他們，讓他們作為奴隸做事情。換做了如今的張綉，一樣是奴役他們。

這沒有區別。

所以即便所有的奴隸，聽到張繡的話，神情也沒什麼變化。

張綉神情倒是淡然，不覺得意外。

如果單憑剛才他說打破了無雷城，說他是大秦的皇帝，一個個奴隸，就徹底歸附，然後全都一副激動樣子，那才是真有鬼了。

張綉看着目光獃滯，神情依舊木然的一群奴隸，繼續道：「朕來自大秦，你們當中的許多人，不曾聽過大秦，不知道遙遠東方的大秦。」

「在大秦境內，但凡是秦人，便不可能是奴隸，人人生而平等。」

「大秦的秦人百姓，有耕種之地，能吃飽飯能有衣穿，不會似你們一樣，面黃肌瘦，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整日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大秦，厚待每一個秦人。」

張綉侃侃而談，他說話的時候，漸漸的，有人看向張綉，那黑黝黝的眸子中，多了一點的光彩，不再猶如之前那麼晦暗。

這一點光彩，有了一絲希望。

張綉察覺到了奴隸的變化，他清楚這些奴隸之所以有這個變化，是因為他提及，大秦治下的秦人百姓不是奴隸，這才觸及到了一個個奴隸的內心。

張綉又說道：「朕剛才說，朕打破了無雷城，驅逐了無雷城的城主姬牧。如今的無雷城，不再是隸屬於貴霜，而是隸屬於大秦。」

「你們，便不再是貴霜人，是秦人。」

「是秦人，就不再是奴隸。」

「自即日起，你們必須要被驅趕着去開礦做工，不需要擔心朝不保夕，不需要擔心遭到毆打鞭笞，不需要擔心會死在這黑暗的牢房中。」

「從今日起，你們自由了。」

張繡的聲音，漸漸變得激昂起來。他的聲音，更是清晰傳入所有貴霜奴隸的耳中，所有人都清楚聽到了張繡的話。

原本寂靜的牢房中，忽然漸漸多了急促的喘息聲，更有議論聲，一個個原本已經是晦暗的目光，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一個個原本頹廢絕望的面容，漸漸多了動容，有了一絲的光彩，更多了希冀神情。死寂一般的氣氛，開始活了。

許多原本身上沉寂著死氣的貴霜奴隸，漸漸多了生氣。

他們一雙雙的目光，都看向張綉。

所有人眼中，有期望，但實際上，這一個個的內心，又是忐忑。因為在當前的情況下，他們怎麼都無法相信，大秦的皇帝，竟然願意解除他們的奴隸身份，竟然願意還給他們自由。

這太令人難以置信。

要知道，貴霜這片大地上，種姓制度的存在，已經生存了不知道多少的年頭。沒有人願意來打破，因為無數的貴族享受着無邊的利益，吸食者所有低等種族的鮮血。

尤其在這些奴隸眼中，大秦的皇帝，那是高高在上的人，懇請瞧不起他們這些卑賤的奴隸，但張綉卻願意和他們說話。

這都是令人奇怪的。

張綉聽着周遭的議論聲，看着漸漸鮮活起來的奴隸，說道：「你們記清楚了，剛才朕說過，你們願意作為秦人，便可以享受秦人的一切。」

「朕給的允諾，不會變。」

「但是，你們一邊要享受着秦人的好處，一邊又要對抗大秦，那就是死罪。」

「我大秦，願意接納你們。」

「可是，不會養虎為患。」

張綉沉聲道：「話說回到奴隸事情上，朕不僅會解除你們所有人的奴隸身份，也會解除所有貴霜境內的奴隸身份，還要廢除所有高高在上的貴族身上。」

「自此以後，無雷城內，沒有貴族和卑賤的奴隸之分。」

「自此以後，都是大秦百姓。」

「只要你們遵守法紀，大秦的律法，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但是，如果你們當中，有任何人違背了大秦的律法，那就會被處置，依照秦法進行處置。」

張綉語氣漸漸嚴厲，說道：「朕歡迎的，是能遵紀守法的人。對於不遵紀守法，還要踐踏律法的人，朕只有一個字——殺！」

「你們，願意作為秦人嗎？」

張綉開口詢問。

他的聲音至此，又拔高了一個層次，近乎是竭力嘶吼。

「願意！」

「我願意作為秦人。」

人群中，忽然有奴隸高呼起來，這聲音很是沙啞，完全是破嗓子。但是這破嗓子一般的聲音，在所有貴霜奴隸中，在這一萬多人的隊伍中，卻彷彿是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雷霆閃現，突然間，便驅散了所有的迷霧。

使得所有貴霜奴隸，全部醒了過來，不再是面無表情。

「願意，我們願意作為親人。」

「我願意作為親人。」

「我願意！」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不斷的響起。這些聲音一開始，是雜七雜八的，並不洪亮渾厚，也不整齊劃一。但漸漸的，一個個貴霜的奴隸，卻是竭力嘶吼起來，即便是因為竭力的嘶吼，使得自己面紅耳漲，但是內心卻暢快無比。

一個個奴隸，藉著吶喊，發泄著內心的情緒。

一個個高呼著，內心愉悅不已。

他們自由了。

他們不再是奴隸了。

他們不需要再呆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過日子，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頭頂天腳踏地，能活成一個真正的人。

吶喊聲久久不息，一直在牢房中回蕩。

這一幕落在張繡的眼中，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通過一番話，他終於是激活了這一群貴霜奴隸的生存之心，讓他們成功活了過來，而不再是一個個頹廢的奴隸。

郭嘉感慨道：「陛下這一番話，可謂晨鐘暮鼓。陛下此舉，更是得到無數奴隸擁護。當把這一模式推廣到整個無雷城，乃至於推廣到整個貴霜，便會瓦解貴霜。而且，無數百姓會真正的擁護陛下，擁護大秦。」

荀彧正色道：「民心可用，這最普通的百姓，恰是最關鍵的。」

一眾人在震撼的同時，也是心中歡喜。

因為解決了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