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 卑微到底

帝須卻是主動上前，問道：「秦帝是否願意見我了？」

士兵說道：「帝須，皇帝陛下已經下令，說你得罪了皇帝陛下，既然是負荊請罪，就必須要誠心請罪，要在這軍營外跪下。只要是皇帝陛下滿意了，自會見你的。」

轟！！

帝須的腦中，彷彿有驚雷炸響。

他腦中都有一剎那的空白。

張綉欺人太甚！

昨天晚上，他親自前往城主府，意圖拜見張綉，可最終等到的結果，是張綉避而不見。甚至於，張綉還從小門離開，直接溜到了軍營，避開了帝須。

今日一早，他親自來拜見，可問題是，張綉仍然是避而不見，說要讓他負荊請罪。帝須回到自己的客棧，好一番糾結后，最終選擇了負荊請罪。

他如今在營地門口負荊請罪，可是，張綉卻還得寸進尺，竟然要求他跪下來請罪。

這一步步的，不斷羞辱他。

不斷的欺辱他。

帝須大袖一拂，怒氣一下就要噴張出來。可是他看到士兵的神情，完全沒把他放在眼中。如果他現在要離開，一切就徹底功虧一簣。他所受到的羞辱，也就前功盡棄。

這是帝須不願意看到的。

帝須的內心，無比的憤恨張綉，恨不得立刻殺了張綉。可問題是，他不管如何的憤怒，不管如何的不甘心，都得面對眼前的局面。

他是拂袖離去？

還是跪下請罪？

這樣的兩種選擇，再一次擺放在帝須的面前，使得帝須陷入了困難的抉擇中。而且眼下的抉擇，又和先前的處境是一模一樣的。

他轉身離去，那就可以不管不顧，可這樣的結果，他就是灰溜溜的回去。他如果不離去，就得跪下來請罪。

不論哪一種，都難以抉擇。

這是兩難的境地。

轟隆！！！

忽然間，昏沉黑暗的天空，一下就響起了炸雷。一道雷霆炸響，霹靂閃電橫空出現，驅散了黑暗的天空，使得整個天下，一下就變得無比透亮。

陰沉沉的天氣，也開始起風了。

「滴答！滴答！」

一滴滴雨水，忽然間，就從空中開始滴落下來。

淅淅瀝瀝！

漸漸的，雨水變得密集了起來，尤其這雨水宛如瓢潑大雨一般。大雨不斷的落下，淋在帝須的身上，片刻功夫，就已經把帝須的衣衫淋濕。

他立在營地外，宛如落湯雞。

反倒是營地內的士兵，已經是戴上斗笠穿上蓑衣，所以即便是大雨落下，對於營地門口站崗的士兵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影響。

只有帝須，他已經上了年紀，但這時候卻還要承受着雨水的沖刷。

好在如今是五六月的天氣。

雨水淋在身上，不覺得寒冷，反倒是頗為舒服。可即便是雨水淋在身上，帝須已經是宛如落湯雞，整個人無比的狼狽。

灰白的髮絲，因為雨水的沖刷下，散落在眼角耳旁。

他的衣衫，貼近了身上。

這一刻的帝須，內心無比悲涼。

作為貴霜的賢者，他在整個貴霜境內，是人人尊敬的存在，走到哪裏，哪裏都對他尊敬有加。可是如今，在張繡的軍營外面，他身上的一切光環褪去，他身上所有的學識都不頂用，全部都沒有用武之地。

反倒是，他無比的為難。

在帝須依舊是陷入艱難抉擇時，張繡的中軍大帳中。

張綉也聽到了營帳外面的雨水嘩啦啦落下聲音，他站起身，走到營帳門口，掀起了營帳的門簾，望着外面已經濺起了水霧的場景，輕笑道：「奉孝，你說帝須還在營地外面嗎？」

郭嘉說道：「或許在吧。」

頓了頓，郭嘉正色道：「說起來，這般對付帝須，羞辱帝須，臣的內心，還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慨。畢竟，臣也是謀臣。只是各自立場不同，所以即便是帝須陷入困境，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不可能對帝須仁慈。因為對帝須的仁慈，就是對咱們的狠辣。」

「說得對！」

張綉頷首說道：「帝須是敵人，既然是敵人，那就不能有憐憫。因為一旦對敵人有了憐憫，最終受害的，只能是自己人。」

「走，我們去營地門口看一看。」

張綉一招手，就有人替張綉拿來了傘，又給張綉挽起了褲腿。

張綉自己撐著傘往外走。

郭嘉也走在後面。

這大雨不斷的落下，雨水濺落在傘面上，都噼啪的作響。可想而知，今天的雨水，是多麼大。不多時，張綉帶着郭嘉等人，已經到了營地門口，看到了站在雨中，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的帝須，這一刻的帝須，再無謀士的風度。

只是一個落湯雞。

而且帝須如今，也還沒有做出決斷。

張綉撐著傘，看着雨中的帝須，並沒有開口說話，依舊在靜靜的等待着。

帝須看到了張綉。

即便是連綿不斷的雨水下，看到了張綉，視線有些模糊，可是，帝須就算是化成灰，也能認識張綉。他看到了張綉后，內心升起了一絲的希望，萬一張綉看他的慘狀，要見他了呢？

片刻后，帝須就心涼了。

因為張綉帶着郭嘉，靜靜的站在營地內，一言不發。

這樣的張綉，明顯是來看笑話的，不可能是要拯救帝須於水火之中。這樣的張綉，是來要踩踏他，要把他踐踏到泥土當中去，使得他徹底難以翻身的。

張綉是等着他下跪的。

「咕咚！」

帝須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便再度看向張綉。到了如今，帝須內心已經沒有什麼覺得艱難的，因為到了這個地步，他都已經卑微無比，再無驕傲。

他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完成任務。

「撲通！」

帝須直接就跪下，雙膝跪在了泥漿當中。

這一刻，帝須的尊嚴徹底放下。

為了完成任務，帝須已經放下所有。他把自己所有的驕傲，都收斂起來，卑微的跪在營地外面，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貴霜帝須，拜見大秦皇帝陛下。」

張綉見到這樣的貴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帝須竟然真的跪下了。

如此瓢潑大雨，帝須最終跪在地上，內心的情緒難以掩蓋。在這樣的情況下，張綉可以預見到，帝須這個人，這一趟來藍氏城，必定是有所圖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