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不斷的試探

張綉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道：「帝須，朕可不會幹等著。既然你要返回白沙瓦城輕視因陀羅，那麼，朕也會同時發兵南下。你且放心，只要因陀羅給出合適的條件，即便是朕的大軍殺到了白沙瓦城，也不會攻伐白沙瓦城，會選擇退兵的。」

這是睜眼說瞎話。

張綉是故意敷衍帝須，也是要試探帝須的意圖。

帝須聽得心頭一突。

如果張綉真的是立刻就發兵南下，即便是因陀羅可以憑藉如今的兵力抵擋，可是，因陀羅想要一鼓作氣，擊潰張繡的大軍，卻是極為艱難的。因為張綉一路南下，一路摧枯拉朽下，必定掃蕩無數的力量，會導致因陀羅凝聚的力量削弱。

帝須想要的，是一鼓作氣擊敗秦軍，以報仇雪恨。

唯有如此，帝須才能雪恥。

帝須這一輩子，極少受到恥辱，可今天在藍氏城的一切，已經是深深烙印在帝須的腦子裏面，揮之不去忘之不掉，他必須要通過報仇來雪恥。

所以帝須，還是要拖延時間。

帝須深吸口氣，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正色道：「秦帝，我返回請示我王，然後，便給予秦帝明確的答覆。是戰是和，倒是自有分曉。不過在此之前，還請秦帝能安撫秦軍。畢竟兩軍交戰，必定死傷無數。如果能雙方和平，卻不傷害士兵，不造成傷亡，何樂而不為呢？」

張綉說道：「我所考慮的是，因陀羅在天門山，遭到了如此巨大的損失。因陀羅難道，就甘願向朕的大秦求和呢？尤其因陀羅如今是貴霜之王，作為一國之主，他遭到了如此損失，卻不討回一切，他甘願嗎？」

「自然甘願！」

帝須毫不猶豫道：「貴霜先前經歷了韋蘇提婆大帝的敗亡，有連續折損大軍。最關鍵的是，白沙瓦城內，有諸皇子爭權奪利，發生爭鬥，以至於又折損了無數的官員和將士。」

「對於貴霜來說，這都是極大的損失。如今的貴霜，所說可以和大秦一戰，但如果一戰，必定是折損無數。」

「這樣的損耗，是我王不願意看到的。我王考慮到兩國利益，更考慮到萬千貴霜百姓，所以，甘願向秦國求和。」

帝須道：「這便是我王求和的原因，請秦帝明鑒。」

張綉聽着帝須的一番話，怎麼都覺得，帝須這話充斥着敷衍，甚至於帝須的話里話外，都全是虛假的謊言，完全不著調。

不過張綉，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開口道：「帝須，你這一來一回，耗費無數的時間。你作為因陀羅的老師，如今的地位，不亞於昔日的塞尼迦。如果你連一點決斷的權利都沒有，那就太讓人失望了。如果是這樣，朕依舊會選擇南下。」

帝須心頭咯噔一下。

如果張綉真要現在就南下，不久等於，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他卑微到塵土裏面。

他卑微到骨子裏面。

他把所有的尊嚴，全部都收起，所為的就是完成任務，然後拖延張綉南下的時間。如今張綉如果執意南下，就等於他付出的一切失敗了。

帝須嘆息一聲道：「和秦帝打交道，真是心累。說實話，我是不願意北上出使的，可是大王執意點名，使得我只能北上出使。」

張綉說道：「帝須，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帝須回答道：「只要秦帝願意接受罷兵休戰的提議，那麼，我可以做主以下兩件事情。」

張綉道：「哪兩件事？」

帝須回答道：「第一件事，是我可以做主，承認無雷城和藍氏城，劃歸到大秦治下，承認他們隸屬於大秦的合法地位。」

張綉不屑道：「朕奪取了無雷城和藍氏城后，便不需要你們承認。只要在朕的治下，便是我大秦的疆土。」

帝須道：「可是我貴霜承認后，那麼就不會因此而發生爭端。再者，這樣的認可，也是有利於雙方和談的。」

頓了頓，帝須說道：「第二件事，是我可以做主，只要是大秦商人，都可以進入貴霜境內經商，且免除賦稅。單單是這一點，便是最大的讓步了。」

張綉聽到后，頗為震撼。

帝須為了求和，竟然免除商人的賦稅，這樣的一個條件，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相當苛刻的條件，因為免除了秦國商人的賦稅，便等於是讓大秦商人坐大，最終會損害到本國商人的利益，進而損害到貴霜的經濟發展。

這等於是喪權辱國了。

張綉很是好奇，帝須這麼做背後的意圖。

不過到了這一步，張綉也清楚，這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這樣的條件，張綉都不接受，那麼帝須也只能是黯然離開。

不過做戲做全套，張綉自然不可能拒絕帝須，便道：「帝須，你提及的條件，朕答應了。你南下返回白沙瓦城后，便立刻讓因陀羅宣佈，承認藍氏城和無雷城歸屬於秦國。除此外，再發佈告示，宣佈免除大秦商人在貴霜的賦稅。」

帝須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

事成了！

只要是張綉同意求和，那麼，張綉就暫時不會南下，這就意味着，因陀羅有充足的時間召集整個貴霜貴族的兵力。

按照帝須的計劃，最終下來，貴霜的兵力至少會超過五六十萬之眾。甚至於，這兵力人數會更多，到一個秦軍難以匹敵的地步。

最終，張綉必敗無疑。

這也是帝須，為什麼汲汲營營的要求和，要拖延時間的緣故。只有拖延了時間，才能夠凝聚這麼多的兵力。

帝須保證道：「請皇帝陛下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返回貴霜。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就促使大王履行約定。」

張綉道：「朕拭目以待。」

帝須躬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張綉道：「外面正下着大雨，帝須，可以等雨停了再走不遲。」

帝須卻是搖頭，道：「不必了，事關兩國安危，下雨算什麼。我必須要儘快返回，以促成兩國的何平，秦帝，告辭！」

他一拱手行禮，便轉身往外走。

對帝須來說，他可不願意留下來，因為張綉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萬一他留下來的這短短時間，張綉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他就危險了。

他信不過張綉。

張綉說道：「既如此，慢走不送。」

張綉一揮手，自有士兵送帝須離開，等帝須走出營帳后，張綉看向下方的郭嘉，道：「奉孝，你說一說，帝須汲汲營營的求和，甚至甘願開出喪權辱國的條件，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