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徹徹底底的吊打
史鈉緩緩登台,站在胡昭面前,拱手道:「在下史鈉,久聞胡先生大名。」
「久聞?」
胡昭哈哈一笑,沉聲道:「我自始至終,都是閑雲野鶴,不曾聞達於諸侯,不曾揚名於百姓。不知道,閣下怎麼知道胡某人的大名。」
「所謂久聞,過於客套了。」
「你我今日,是為了競逐河內郡太守一職。當然說是競逐,其實並非競逐,而是看到底誰的執政方略,更有利於百姓,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這才是你我競逐的根本。」
胡昭昂着頭,器宇軒昂,問道:「史鈉,你認為然否?」
這一刻的胡昭,不再溫文爾雅,而是鋒芒必露,盡顯睿智。
「說得好!」
人群中,立刻有百姓高呼。
「說得好!」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回蕩在太守府外。
原本史鈉是要開口的,可在百姓的山呼中,所有聲音被壓制,導致史鈉也無法開口,以至於史鈉竟是一言不發。
史璋看在眼中,面色嚴肅。
這是什麼意思?
竟然有人搗亂。
史璋有心干預,但眼下的情況,也無濟於事。因為他影響不到局面,所以只能是在一旁干著急。
張綉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他為胡昭喝彩。
一上來,便贏得了滿堂彩。
實際上胡昭的話,是極有針對性的。一方面是針對史鈉,打壓史鈉的氣勢;另一方面,則是拉攏百姓。
百姓最在乎的是什麼,就是吃穿的問題。但凡百姓能吃飽了能穿暖了,就不會生事,那就太平無事,甚至可說是太平盛世。
胡昭一針見血,贏得了第一個滿堂紅。
過了好半響,周遭的百姓才安靜下來。所有的百姓都不再開口,一雙雙目光,全都落在史鈉的身上,等待史鈉的答覆。
史鈉這時候,不急不躁道:「胡先生的話,自是沒問題。要作為河內郡的太守,必須較量執政方略。一旦我史鈉擔任河內郡太守,會讓懷縣的糧價降低一成。這是我的方略。」
「轟!!」
百姓聽到,都議論起來。
糧價降低一成,對百姓來說,簡直是天上降下來的餡餅。百姓日子艱苦,一文錢能掰成兩文錢使用,都是極為節省的。
史鈉的話,得了百姓支持。
史璋見到百姓的舉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事情上正軌了。
這是他和竇昱、牛離等人商議的。先許之以利,給予百姓好處,讓人擁護史鈉。至於真正的糧價,等史鈉坐穩了河內太守一職,又可以再作調整。
張綉面色不變,在他看來,史鈉提出的方案,表面看似有用,實際上漏洞百出,完全是一步臭棋。不過張綉沒有干涉,這是胡昭的主場,看胡昭如何說。
胡昭面色不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是胡昭的自信。
他聽到百姓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靜靜不說話。一開始,百姓的議論聲多,但漸漸的,百姓都看向胡昭后,等著胡昭的回答。偏偏胡昭一直沒有說話,一個個漸漸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后,場面再度安靜。
胡昭拱手向所有的百姓揖了一禮,朗聲道:「鄉親們,史鈉的治政方略,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畢竟民以食為天。」
「你們關注,理所應當。」
「接下來,我會圍繞着史鈉的執政方略進行探討。」
胡昭繼續道:「涉及到在下和史鈉之間的辯論,不能受到打擾。懇請鄉親們,接下來能稍作安靜,可否?」
「好!」
人群中,有許多百姓高呼。
胡昭微微頷首,目光一轉,再度落在史鈉的身上。那深邃睿智的目光落在史鈉的身上,莫名的,史鈉竟打了個寒顫。
他竟是心底有些發虛。
不知道是怎麼的,就覺得好像少了一點底氣。
胡昭昂然而立,到道:「第一個問題,閣下說一旦上任后,便要讓糧價下降一成。那麼我請問,閣下如何讓糧價下跌?」
「糧食的價格,大多掌握在糧商的手中。」
「尤其糧食的價格,也受到糧食供應的影響。市場上供應的糧食多,那麼糧食的價格就會偏低。市場上供應的糧食少,糧食的價格就可能攀升。」
「要調解糧價,懷縣城內的府庫中,沒有太多的糧食,你要如何調整呢?」
胡昭提出了問題。
張綉聽到后,暗道一聲好。
不愧是胡昭,一句話便直指要害。
百姓也都凝神屏息,一個個瞪大眼睛,支著耳朵,仔細傾聽。因為糧食價格,關係着他們的生存,都想要聽清楚。
先前他們為史鈉降低糧價叫好,心中激動。但現在,一聽到胡昭的話,又是看向史鈉,因為他們也清楚,降低糧價不是一兩句話的事情。
這不是說說,會相當的難。
史鈉不急不躁,緩緩從衣袖中,取出一紙契約書,朗聲道:「這是一紙契約書,是我這兩日走遍懷縣糧商。我拜訪了他們,達成契約。只要我執掌河內郡,糧商就要降低一成的糧價。契約為證,白紙黑字,這是無法改變的。」
「哈哈哈……」
胡昭聽到后,朗聲大笑。
笑聲中,儘是不屑。
笑聲中,儘是嘲諷。
史鈉驟起眉頭,沉聲道:「胡先生笑什麼呢?」
胡昭說道:「我笑的事情太多了,不好一一闡述。不過現在,我要詢問,這些糧商無條件的降價一成,是受到閣下的真誠感染,還是什麼呢?」
「如果真是受到真誠感染,不如,我,以及這裏的無數百姓,再去拜訪城內的糧商,讓他們立刻降價如何。」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商人願意降低糧價,既然付出了錢財,那必定要有所獲得賺回本,才會同意的。否則,為什麼要虧本做買賣。」
胡昭說道:「這個世界上,只要不是大傻子,都不願意做虧本買賣。不如閣下問問周遭的百姓,看看誰願意賠本做買賣。」
嘩!!
許多百姓笑了起來。
他們先前歡喜史鈉的話,但此刻一聽胡昭的話,也明白天上不會掉下餡餅。
糧商憑什麼降價呢?
總會有好處才是。
好在這笑聲沒持續一會兒,就徹底停止,史鈉面頰抽了抽,卻也沒有任何的慌亂,他朗聲道:「為了讓糧商降價一成,一方面,是我真誠所致;另一方面,是我史家的族長史璋老先生,親自出面。他老人家為了百姓的利益,豁出老臉,才求得這樣的結果。」
胡昭嘖嘖兩聲,道:「真是感人肺腑,你都這樣辯解了,我都不忍心再打擊你。」
「利益,能和真誠對等嗎?」
「不可能!」
「不過閣下簡直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也不多言。這個問題,便暫時擱置了。」
胡昭繼續道:「下一個問題,你提及降價一成。但漏了字眼,要降價一成,是降價一天,還是一個月,亦或是一年呢?一天也是降價,一年也是降價,區別大得很。」
刷!
史鈉神情,登時大變。
涉及到降價的問題,事實上,史璋早就說過,就是降價一天而已。沒想到,胡昭竟是一句話就抓住了漏洞。
這一刻,史鈉心中慌了。
怎麼回答呢?
這個問題在史家的時候,史璋沒有提及,史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