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求死不得

「鐺！鐺！！」

武器接連不斷的撞擊，聲音震痛耳膜，響徹在空中。每一次撞擊，張飛都覺得雙臂彷彿被摧殘了一遍，更覺得骨頭都快要撕裂一般。

兩人交手后錯開，張飛的呼吸更是急促，尤其是那氣血翻騰下，他壓制不住胸腔中上涌的血氣，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呼！呼！！」

張飛的聲音，更是急促。

他整個人的氣息，已經無比的萎靡，難以維持。他額頭上更是有豆大的汗珠，不斷的滲透出來，整個人的背脊，都已經被汗液打濕。

他呼吸時，彷彿聲音都有了迴音，甚至感覺像是拉風箱的聲音。

看了眼張綉，張飛咧嘴一笑。

值了！

抵擋張綉至今，值了！

料想，兄長應該逃得遠了，肯定不會被張綉追上。

張飛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眼張綉，心中已有了決定。不顧流溢出鮮血的手臂，張飛丈八蛇矛一提，他一踢馬腹，胯下的烏騅馬再度就衝出，直奔張綉去。

「殺！」

吶喊聲，自張飛口中傳出。

他提着丈八蛇矛殺向了張綉，與此同時，張綉也是殺了過來。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當張綉霸王槍探出，直刺他身前時，張飛突然就撤招，身子更是往前。

張綉眼中瞳孔一縮。

張飛這是求死！

他刺出的霸王槍不曾抽回，一旦抽回變招，說不定張飛可能臨時再攻擊。所以張綉一槍一往無前，只是槍尖的位置，發生了偏轉。

「撲哧！」

尖銳的槍尖，輕易貫穿張飛身前的甲胄，自左胸心臟上方三寸刺入。

鮮血，當即就噴濺出來。

當張繡的長槍抽出時，張飛心臟上方，更有鮮血猶如泉水般，直接就噴灑出來。

哐當！

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掉落在地上。

無盡混混沌沌的意識侵襲張飛的腦中，他一陣眩暈，眼中神采漸漸失去，身體一晃，便跌落馬下，這一刻的張飛，腦中還有意識。

要死了嗎？

死了也好！

張飛的腦中有這般想法，因為他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他能堅持到現在，全憑自己的意識，如今腦中的一根弦鬆開，他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地。張飛認為自己是死了，可實際上，他雖說受了傷，但只是脫力昏厥。

張綉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期待張飛醒過來看到的那一刻。

「來人，把張飛拿下！」

張綉直接下令，麾下有騎兵上前，快速把張飛抓起來。在士兵拿下了張飛后，再度策馬來回的衝殺，不斷屠戮劉備麾下的士兵，同時大聲招降。

這些士兵，竟都以為張飛被殺。

所以，一個個竟是死戰。

少有投降的人。

足足用了近小半個時辰，這裏的戰事才徹底結束。

張綉抬頭望了一眼劉備撤退的方向，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而劉備又是少數人趕路，完全可以抄小路行進，已經不容易追蹤。

在清理了戰場后，張綉便下令撤軍。

這一次，張綉徑直往西陵縣去。

當張綉抵達西陵縣時，黃祖和黃射被殺的消息傳出，江夏郡的官員有短暫的慌亂，但也沒有任何動蕩，畢竟有張繡的大軍在。

軍營中，張綉直接駐紮，然後等著掩殺的各路軍隊返回。

在此之前，張飛卻是醒了。

張飛一醒過來，士兵就立刻來通知，張綉徑直來到張飛休息的營帳中，看着躺在床榻上，連動彈一下，都覺得渾身痛苦的張飛，笑吟吟道：「張飛，你還是成了本官的俘虜。」

張飛咬牙道：「張綉，你的計劃，不可能得逞的。你能防得住我一時，難道能防得住我一世。我現在是渾身無力，無法動彈。等我恢復后，我一定會自殺的。」

「自殺？」

張綉笑了起來，說道：「你如果要自殺，我不阻攔。畢竟你都不想見劉備了，何必阻攔你呢？你願意拋棄你們三兄弟的感情，先一步死去，我是沒意見的。要自殺，隨你！如果你自殺了，我會把你的屍體，送給劉備的。」

張飛頓時啞然。

自殺！

這話說起來輕巧，可做起來卻困難。

張飛想死！

因為他不願意掣肘劉備。

張飛不想死！

因為他還不願意離開劉備，還放不下這一段兄弟的情誼。

張綉盯着張飛的神態，繼續道：「想死其實很容易，但實際上，活着才是最艱難的。你苟活着，或許還有希望圓了兄弟之情，萬一我敗給了劉備呢？」

張飛咬着牙，盯着張綉，那眼神恨不得吞噬了張綉。

張綉再度道：「總之，是否自殺，都隨你了。」

說完，張綉轉身就離開了。

張飛盯着張綉離去的背影，咬着牙，卻是頹然嘆息一聲。讓他自殺，他還真是不願意。不是怕死，是捨不得這一世的兄弟，心中有更多的牽掛。

「大哥、二哥，你們還好嗎？」

張飛口中喃喃自語，臉上有了擔憂的神色。

張綉離開營帳后，吩咐士兵看押好張飛，一旦張飛身體稍稍恢復，就必須以鐵鎖羈押，避免張飛逃竄。一般的文士，張綉不會羈押手腳，可張飛不同，這人武藝太強，一旦不約束，萬一被張飛有機可趁，那就不妙了。

張綉回到中軍大帳，靜靜等待。

時間一點點流逝，抵近傍晚時分，馬超率先回來，他見到張綉后，稟報道：「主公，我們掩殺時，追上了一支劉備的步兵，斬殺一千多人，俘虜了六百餘，其餘的逃散了。可惜，沒有遇上劉備。」

張綉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喏！」

馬超轉身就退下。

不久后，趙雲返回，和趙雲一起抵達的，還有黃忠率領的大軍。雖說黃忠率領的是步兵，但黃忠麾下的步兵趕路速度快，這間隔近大半天的時間，他也抵達了西陵縣。

大軍匯聚后，張綉這才把黃忠、趙雲、馬超、司馬懿等人召集起來，統計了這一戰的戰果，然後道：「這一戰，雖說劉備、諸葛亮和關羽逃走，但我所在的一路，俘虜了張飛。有張飛作為人質，對我們後續是極有幫助的。」

眾人一聽，都是振奮。

劉備假仁假義的，最終是兄弟之情，有了張飛在手，便更容易脅迫劉備。

這是最難抉擇的。

張綉繼續道：「黃祖父子帶兵抵擋，被劉備斬殺。如今，江夏沒有坐鎮的人，我意由黃忠暫領江夏太守一職，監管江夏軍政事宜，我會通知徐庶，儘快安排人官吏江夏郡。除此外，黃忠所率飛熊軍，駐紮西陵縣，防備江東孫策襲擊。除此外，再接管江夏的水軍，開始操練水軍，我們這一次沒有怎麼和孫策開戰。但實際上，一點到了真要攻打江東的時候，水戰不可避免。所以，必須要多加操練水軍。為以後，攻打江東做準備。」

「卑職遵命！」

黃忠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應下。

坐鎮江夏，一方面是為了抵擋來自江東的襲擊；另一方面，是為以後做準備。

張綉又安排了其餘的各項事宜，才讓眾人下去休息。

西陵縣邊境，劉備、諸葛亮和關羽匯合，甚至其餘的士兵，也紛紛匯合。原本劉備令麾下士兵化整為零后，便是各自撤退。

當時，有兩萬餘士兵。

可如今回來的士兵，暫時卻只有一萬兩千餘人。

其餘士兵，沒有回來。

最讓劉備牽腸掛肚的，是張飛始終沒有回來。

諸葛亮看到劉備焦急的神情，心中嘆息一聲。當時的情況，張飛為了保護劉備後退，一力斷後，肯定是凶多吉少。

諸葛亮心中也佩服張飛，在生死時刻，願意以自己的性命，以護衛劉備撤退。這樣的兄弟情誼，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關羽勸道：「大哥，我們現在，必須是儘快撤退。先退回豫州去，等回到了豫州，再派人打探三弟的消息。」

劉備眼眶中有淚水，道：「若非是為了救我，三弟焉能留下來？當時，三弟肯定知道我不會撤退，所以打暈了我，才讓軍師撤退的。三弟，三弟啊……」

這一刻的劉備，嚎啕大哭。

經營的淚水，自劉備眼中流淌出來，劃過面頰，打濕了胸前的衣衫。

關羽和諸葛亮等人聞言，也是默然。

關羽說道：「大哥，三弟親自斷後，就是為了保護我們撤退。如果你現在還逗留邊境，萬一被張繡的大軍追上，豈不是辜負了三弟的一番心意。我相信，三弟肯定沒事的。我們且撤退，回到了汝南郡后，再打探三弟的消息。」

諸葛亮也勸道：「主公，如今只能是這樣了。」

一眾人，紛紛勸說。

劉備咬牙望着西陵縣的方向，道：「三弟，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你等我！」

「撤軍！」

劉備大袖一拂，下了命令。

大軍啟程，快速的撤退，往豫州的方向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