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指點江山

中軍大帳內。

有兩個火盆在內中，燃燒得通紅的無煙煤，散發着熊熊熱量，驅散了寒意。雖說如今進入一月，依舊是天氣寒冷，好在實際上，已經沒有十二月的寒冬冷。

這段時間，張綉一直在軍營中。

政務上的事情，他沒去管，畢竟楊修坐鎮後方，已經源源不斷安排了新的官員上任。除此外，軍務上有高覽、龐德在，也不需要他操心。

一切倒是頗為順利。

尤其斬殺了所有作亂的羌人、氐人後，整個涼州都穩定下來。

所有羌氐再不敢作亂。

不過也有指責的聲音，有人說張綉殺戮太甚，對於這樣的話，張綉也只是笑一笑，也就不去管。這世間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討好所有的人，總有人會指責。尤其站在大義上，對人橫加指責的人，你去搭理他，反倒助長了對方氣焰。

這是張綉不願意的。

所以，張綉也就沒去管，如今軍隊已經開始收拾行囊。

因為明日一早，就要啟程離開。

「報！」

就在此時，王越的聲音傳來。

呼！！

營帳門簾撩起，卻見王越急匆匆進入，稟報道：「主公，營地外面來了一大批人，要拜見您。為首的人，名叫陳璞，此人是姑臧縣人，是涼州有名的大儒。」

張綉道：「這些人來做什麼？」

王越說道：「暫時不知。」

他麾下的錦衣衛，重點都放在了搜查作亂的羌人、氐人上，對這樣的大儒，沒去管。所以張綉詢問，一時間，他竟是不知道。

張綉也不在意，擺手道：「把人請進來！」

「喏！」

王越得令，立刻安排下去。

不多時，陳璞及其餘的一眾儒士，全都進入了營帳中。所有人站定，當他們見到張綉時，都有一種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覺。

張綉太年輕了。

不過是二十齣頭的樣子，如今竟然已經是朝廷敕封的秦王。

要知道，大漢立國至今，有無數的劉姓皇族被分封為王。可是對於異姓稱王的，卻是決不允許的，可朝廷實實在在下了詔令，敕封張綉為秦王。

如此年輕的秦王，讓人震驚。

陳璞見到張綉很年輕，心中反倒是歡喜，他認為張綉年輕，意味着張繡的經驗少，這個時候他勸說，更能起到作用。

陳璞拱手道：「老朽陳璞，拜見秦王殿下。」

「拜見秦王殿下！」

其餘的人，紛紛躬身行禮。

張綉擺手道：「諸公不必多禮，不知道諸公前來見本王，可有什麼事情？」

陳璞正色道：「老朽這一次來，是為了秦王屠戮羌人、氐人和鮮卑人的事情，關於此事，已經是在涼州境內，傳得沸沸揚揚。此事如果不平息，恐怕影響秦王的聲譽。」

張綉眼眸眯了起來。

對於各地議論，張綉自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羌氐作亂，該殺！

原本楊修治理下的涼州，已經是一切上了正規，一切都有條不紊的發展。整個涼州，雖說根基很差，但在揚州的治理下，儼然是朝着塞外江南的勢頭髮展。

可因為步度根及羌氐的作亂，使得這一切都被破壞。

要破壞一件事情，是相當容易的。可是要建設一件事情，卻並不容易。你十年功夫，或許只需要三五天的時間，就可以徹底毀掉。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張綉對於作亂的羌人和敵人，沒有任何的容忍，只要是參與的人，盡皆殺，一個都沒有留下。

陳璞繼續道：「老朽和眾人前來，便是希望秦王，能夠暫熄兵戈，不再針對羌人、氐人等外族，不僅如此，秦王應當下令，詔告各地，令羌人和氐人安居樂業。除此外，還得給予受到影響的羌人、氐人家庭相應補助，讓他們能感激前往。」

張綉道：「這是你們的觀點？」

「是！」

陳璞直接回答。

其餘人，也紛紛開口。

所有人來的路上，都已經是和陳璞通氣，他們所有人的觀點都一致，都認為應該給予羌人和氐人好處，讓羌人和氐人安居樂業，讓所有人能夠不再作亂。

陳璞繼續道：「秦王橫掃步度根，滅掉作亂的鮮卑人，那是值得慶賀的大好事。這一事情，是秦王的功績，百姓都感激秦王。」

「可是，屠戮羌人和氐人等，卻是大大的不妥。」

「其原因，有三。」

「第一，自古君王立世，都是行仁政，懷仁德，如此，才能令百姓信服，令百姓歸附。秦王如此大造殺戮，勢必會影響到前往的名聲，到時候，天下人都認為秦王是兇殘之人，恐怕秦王要治理地方，便難了！」

「第二，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秦王屠戮無數的羌人和氐人，仇恨深種，會有無數的人仇恨和敵視秦王。等他們長大后，還會仇視秦王，到時候，還會有人作亂的。即使秦王說，還可以鎮壓。可如此循環往複，子子孫孫，都有羌人和氐人作亂，涼州何時才能平復呢？」

陳璞捋著頜下的鬍鬚，繼續道：「第三，秦王如今是朝廷敕封的異姓王，是普天之下，第一個異姓王。這個時候，更應該低調行事。如此高調行事，恐怕會被人抓住把柄，對秦王不利。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秦王不能授人以柄。否則朝廷攻訐，秦王如何自處呢？」

「陳老一番話，堪為金玉良言，在下贊同。」

人群中，有人開口附和。

「陳老所言甚是，秦王要立足於世，不僅是需要威嚴，更需要德行，要能夠以德服人。如果世人看待秦王，都只是敬畏秦王的刀鋒，而不感念秦王的德行，如此大謬。」

「請秦王三思！」

「秦王，涼州不同於中原。涼州這個地方，百姓剽悍驍勇。你越是殺戮，百姓反倒越是反抗。朝廷數次在涼州屠戮羌人、氐人，可最終呢？」

「雖說每一次，都鎮壓了亂局。可時隔不久后，又再度有亂局發生。」

「仇恨會滋生仇恨，冤冤相報，相互敵視，長久不了。想要化解殺戮，唯有以恩德感化，才能畢其功於一役，徹底化解涼州危機。」

「秦王，還請三思！」

……

一個個所謂的大儒，不斷的開口說話。

他們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似乎按照他們的方法，就能夠令天下江山，變得江山永固。

張綉聽到所有人的說話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神色。這群人在步度根作亂的時候，全都龜縮起來，一個個一言不發，可到如今，卻全都跳出來，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這是張綉不喜的。

如果這所有人，在步度根作亂時，敢於發兵抵擋，敢於站出來仗義執言，敢於抨擊步度根，那麼張綉，倒也欽佩這些人。

可眼前的這些人，張綉卻是瞧不上的。

張綉環顧眾人，等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全都安靜下來后，張綉淡淡說道：「本官就一句話，你們如此的願意用恩德去感化，怎麼步度根作亂是，氐人和羌人作亂時，你們不去感化他們？讓他們不再作亂。」

嘩！！

眾人聞言，一片嘩然。

說都沒有想到，張綉竟是如此說話，一開口就懟了回來。一時間，一個個『大儒』，全都是激動起來，甚至有人捋起衣袖，準備要辯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