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出仕

鹿門山。

山上，學舍。

龐德公接到育陽縣傳回的消息，得知張綉擊潰魏延的大軍，並斬殺魏延，頓時喜笑顏開。他對劉表安排魏延北上，出爾反爾，是極為瞧不起的。

身為一州的州牧，允諾的事情，卻橫加干涉，實在是有失度量。

他看到最後，看到張綉頒佈殺奴令，且號召有識之士北上抗擊匈奴，更是拍案叫好。

張繡的做法，大快人心。

對匈奴人這等外族的處置，早年間陳湯就曾說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匈奴人入侵，自當抗擊。

如果張綉不抗擊匈奴，任由匈奴肆虐，龐德公便不會認張綉這個弟子。或者，即使他默認雙方還是師徒關係，但不可能再為張綉謀划什麼。

原因很簡單，張綉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底線。

張綉現在的做法，令龐德公老懷大慰。

恰好今日，司馬徽和黃承彥都在。龐德公安排了兩個侍從，一個侍從把消息告知諸葛亮、龐統、石韜、崔鈞等人，另一個侍從則去請司馬徽和黃承彥來。

等司馬徽和黃承彥進入書房，龐德公把消息給兩人瀏覽，捋著頜下的鬍鬚，笑道：「看看，老夫收的這個弟子，當真是不凡。面對匈奴，沒有絲毫懼怕，更是挺身而出，當得起英雄二字。」

黃承彥看完消息后，眼中也儘是滿意神色。

越了解張綉，越覺得張綉不錯。

事實上，黃承彥在涉及到黃月英的終身大事時，最早考慮的人是諸葛亮。在鹿門山的一眾子弟中，不論是相貌，亦或是品行，還是才學，諸葛亮都是一等一的。

龐統的能力出眾，但相貌太差，且性情桀驁，所以不在黃承彥考慮的樊稠內。

不過如今，他倒是佩服自己的女兒。

小妮子，有眼光。

黃承彥說道：「龐公，張綉正帶兵北上抗擊匈奴，你準備怎麼辦？」

司馬徽也看完了書信，接過話道：「龐公是張繡的恩師，如今張綉抗擊匈奴，你要支持他。恐怕，就得派人北上了。」

龐德公輕笑道：「老夫卻有打算。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司馬徽道：「還打啞謎了。」

黃承彥眼眸轉動，忽然道：「你該不會，讓士元北上吧？」

龐德公說道：「不是我讓士元北上幫助張綉，是士元自己主動北上。」

黃承彥道：「為什麼？」

龐德公解釋道：「因為老夫安排了人，把張綉頒佈殺奴令的消息，告訴山門中的人。」

司馬徽道：「龐公，為什麼士元會主動北上，諸葛亮呢？」

龐德公聞言，解釋道：「士元性情桀驁，朋友不多。但他欣賞的人，會出力協助。原本士元，對張綉就頗有好感。殺奴令一出，士元血性青年，豈能不主動北上。」

「至於孔明，難！」

「一方面，孔明為人理智，不會因為什麼事情，就動搖他內心的想法。」

「孔明有大志向，要輔佐明君，振興漢室。可張綉出身粗鄙，入不了孔明的眼界。」

「另一發麵，此前承彥曾數次誇讚孔明，每次見到孔明，都不吝讚許，更詢問孔明的家庭情況等。明眼人都清楚，承彥這是看上了孔明，有嫁女給孔明的想法。」

「只是這件事，沒有說明，也沒有走到定親的那一步。」

「孔明和月英兩人，也只有幾面之緣，沒有什麼關係。雖說承彥有意，但一切都點明，可血性男兒，在女人這種事情上，總是有佔有慾的。」

「如今，月英隨張綉北上。」

「很顯然，月英和孔明之間是不可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月英和孔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孔明也不會北上的。」

龐德公捋著頜下鬍鬚，下了論斷。

他對門下弟子的性情，都極為了解，這便是龐德公的識人之明。

黃承彥失聲道：「說起來，的確如此。我曾經，的確有意撮合月英和孔明的。只是沒想到，月英這丫頭一聲不吭的，就跟着張綉北上。」

司馬徽打趣道：「你個老匹夫，就得瑟吧。」

「哈哈哈……」

黃承彥臉上，難掩得意的神色。他內心，確實是頗為欣喜，因為張綉展現出來的潛力，已經是不可限量。

司馬徽話鋒一轉，繼續道：「說起來，老夫都摸不準孔明的心思。龐公曾向劉表舉薦孔明，希望孔明能出仕，歷練自身。劉表也的確徵辟了孔明，但孔明卻不願意。在我看來，他還是應該先出仕，歷練一番，磨礪自身的能力。」

龐德公說道：「孔明有大志向，他知道劉表難成大業，便不可能為劉表效力。至於歷練之說，在他那裏，是不存在的。他寧願在家讀書，也不願意趟荊州的官場。」

「人各有志啊！」

司馬徽頗為唏噓，感慨了一聲，便道：「鹿門山上下，崔鈞、石韜等人，有一郡太守的能耐。但想要再進一步，便看個人的機遇。最好的，當屬孔明、士元和元直，如今元直已經為張綉效力。不知道今後，孔明、士元和元直能走到哪一步。」

龐德公道：「看個人的機緣！」

三人聊著天，不多時，書房外就傳來敲門聲：「叔父，侄兒有事求見。」

龐德公聽到后，笑道：「看，這就來了。」

「進來！」

龐德公吩咐一聲。

「嘎吱！」

房門被推開，龐統身着一襲黑色長袍，大步進入。

他躬身向龐德公行禮，又向司馬徽、黃承彥行禮，正色道：「叔父，侄兒準備北上，協助張綉抗擊匈奴。」

龐德公道：「為何？」

龐統昂着頭道：「胡虜入侵南陽郡，無數百姓罹難。身為八尺男兒，自當提三尺劍，平定亂賊。張綉頒佈殺奴令，大快人心。侄兒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到南陽郡去，和張綉一起抗擊匈奴。」

「好，你去吧！」

龐德公也不阻攔，說道：「此去南陽郡，準備為張綉效力了嗎？」

龐統笑道：「這不是叔父期望的嗎？」

龐德公搖了搖頭，說道：「老夫的期望是一回事，你的選擇是另一回事。老夫希望你去，但不會強迫你去做。一切，看你自己的決定。」

龐統正色道：「好叫叔父知曉，侄兒此番北上，會幫助張綉抵抗匈奴。但是否替張綉效力，還看張繡的能耐，看他能否折服侄兒。」

龐德公道：「君擇臣，臣亦擇君，理應如此。」

龐統道：「叔父言之有理，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張綉如今的表現，確實是令人讚賞。但他是否是一個合格的主君，有待考驗。」

龐德公道：「你不會失望的。」

「但願如此！」

龐統道：「侄兒此去南陽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鹿門山。侄兒不在鹿門山期間，請叔父、黃公和司馬公保重身體。」

龐德公道：「你去便是，老夫這裏，你不必擔心。」

司馬徽和黃承彥，也是笑着應答。

雖說龐統性情桀驁，但那也是看人的，對尊重的人，龐統並沒有半點桀驁。

「侄兒告退！」

龐統躬身揖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他走出房間后，一陣冷風吹來，吹起了黑色的衣袍。冷風瑟瑟下，龐統踏步而行，風姿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