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帝王心術
陸遜眼神銳利,便道:「陛下,孫策於我陸家而言,有深仇大恨。昔日,在下之所以甘願襄助陛下,就是想着要報仇雪恨。如今孫策已經投降,也落在陛下的手中。在下懇請陛下,念在陸家襄助陛下的份兒上,把孫策賜予陸家處置,讓我陸家報仇雪恨。」
報仇之事,是陸遜心中一直就留意的。
不報仇,他難以面對死去的陸康,無法面對陸家的族人。要知道,陸家是因為孫策攻打廬江郡,以至於陸康死亡,陸家失去了擎天柱,頹廢至今。
即使陸家有些名望,也有些人脈,但今時今日的陸家,和昔日名震江東的陸家相比,卻是差得遠了。這一切,都是孫策造成的。
這是大恨。
張綉聽到陸遜的話,不覺得意外。因為他早就知道兩家之間的仇恨。張綉心思轉動,片刻后道:「伯言,關於孫策的事情,朕有所考慮。」
陸遜一聽張繡的話,心中咯噔一下,畢竟如今孫策歸順了。
如果張綉不殺孫策呢?
對陸遜來說,不是一則好消息。陸遜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還沒有等張綉說完,便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鄭重道:「陛下,陸遜願意以所有的功勛,來換取孫策,請陛下允准。」
張綉沉聲道:「伯言,你是一個智者,應該知道如今孫策既然歸順,如果朕貿然把孫策賜給你,天下間士人,如何看待朕?」
「這吳國上下的士人,又如何看待朕?」
「到時候歸順大秦的吳國官員,又會如何想。孫策留着,能穩定吳國官吏。一旦孫策被賜死,或者說被朕交出去,影響太大。」
張綉說道:「你應當知悉,一個活着的孫策,對大秦來說,是更有利於大秦穩定的。」
「在下知悉!」
陸遜仍舊跪在地上,鄭重道:「陸遜心知,讓陛下把孫策賜給我,讓陛下難辦。可家仇大恨,陸遜不敢忘記,也不能忘記。故而,懇請陛下成全。」
他有自己的堅持。
他寧願捨棄一切,寧願捨棄官職,也不可能放棄陸康的大仇。
張綉正色道:「你且起來說話。」
「是!」
陸遜雖說心中堅持,但不敢逼迫張綉,因為張綉不僅是大秦的皇帝,更是一個智者。陸遜擔心逼迫張綉,會導致張綉震怒。
所以,陸遜也是站起身,仍是希冀的看着張綉,等著張繡的答覆。
他希望張綉能讓他對付孫策。
張綉沉聲道:「關於孫策,他已經歸順了大秦。不管他以前做了什麼,朕都不能直接把孫策賜給你,否則後果不可估量。」
陸遜聽得心中意動,似乎張綉有話外之音,便詢問道:「陛下不能直接把孫策賜給在下,那麼懇請陛下,賜死孫策,以全了我陸家恩怨。」
「也不行!」
張綉仍是搖頭。
陸遜聽得心中無奈,不論怎麼樣處置孫策都不行,這怎麼能行呢?
孫策必須死!
問題是,張綉不是普通人,而是真正的智者。
陸遜只能放低姿態,道:「陛下,昔年叔祖死在廬江郡,何其凄涼。甚至於,連叔祖的屍骨都不曾收斂,是後面才送回一些衣冠,在吳縣立下衣冠冢。孫策對我陸家,有家仇大恨。此仇不報,我陸家上下無法甘心,懇請陛下成全。」
他只能求情,希望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張綉鬆口。
張綉正色道:「你要對付孫策,朕不阻止。當然,你要對付孫策,朕也不會支持。這一尺度,你明白了嗎?」
陸遜一聽,便清楚了張綉意圖。
這是不偏不倚。
或者說,張綉保持了中立。
陸遜內心思忖一番,正色道:「陛下的意思,陸遜已經明白了。」
他心中有些惋惜。
可惜沒能得到孫策。如果張綉直接把孫策賜給陸家,那麼他要弄死孫策,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如今他要對付孫策,得仔細謀划,不是那麼好對付孫策的。
張綉沉聲道:「伯言,你立下大功,有大功於秦國。你陸家立下的功勛,朕不曾忘記。朕準備任命你擔任揚州刺史,你可願意?」
揚州刺史,是執掌揚州。
這是極為顯赫的官職。
可以說,張綉任命陸遜為一州的刺史,那麼陸家便是一躍而起,頓時成了大秦的顯赫家族,甚至在揚州境內,陸遜便是權勢滔天。
毫不客氣的說,以陸遜擔任揚州刺史的職務,要對付孫策,那就容易多了。陸遜是一個智者,他心中一思考,當即就明白過來。
這是張綉給予他的補償,甚至是讓他對付孫家的捷徑。
要對付孫策,這是機會。
只要他成為揚州刺史,要謀划對付孫策,相比於他白身的身份,便輕鬆許多。陸遜心思明白后,沒有拒絕,躬身就道:「陛下,陸遜願意。」
「卑職陸遜,拜見陛下。」
當即,陸遜雙手合攏,躬身向張綉行禮。
張綉頷首道:「既如此,準備一下,然後赴任吧。吳國已經滅亡,揚州缺少刺史主持大局,你擔任揚州刺史,正好抓緊時間處理政務,熟悉情況。」
「喏!」
陸遜直接應下。
對他來說,能一躍成為揚州刺史,陸家就徹底顯赫起來。
張綉擺了擺手,陸遜便轉身退下。
張綉望着陸遜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因為他相信,陸遜肯定明白了他的意思,張綉作為秦國的帝王,如今孫策歸順,他不可能主動去針對孫策。
否則,影響太大。
不過在陸遜即將走出營帳門口時,張綉忽然道:「伯言且慢!」
陸遜轉過身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張綉說道:「孫策的事情,雖說孫策導致陸康身死。但對於陸家,孫策不曾追究,不曾滅掉陸家老弱婦孺。所以朕希望,你能把握好尺度。」
「臣明白!」
陸遜再度躬身應下。
他清楚張繡的提點,這是提醒他,不能殃及無辜。可以對付孫策,卻不能涉及到孫策的家眷以及其他人,否則張綉肯定會出手干涉。
這是張繡的底線。
陸遜轉身離開后,他剛回到府上,陸績就已經急匆匆來到書房中,詢問道:「伯言,你前往去見秦帝,不知道,他可曾答應把孫策交給你。」
陸遜和陸康是祖孫關係,而陸績則是陸康的兒子。他的內心,更期待着能殺了孫策,為自己的父親報仇雪恨。
陸遜搖頭道:「陛下不曾答應。」
「為什麼!」
陸績皺起眉頭道:「不論是上一次,史阿在吳縣的行動;亦或是這一次,咱們陸家為秦軍帶路,都是幫了秦軍的。可為什麼,張綉卻拒絕了陸家的請求。不過是一個孫策而已,值得如此嗎?張綉真要翻臉不認人么!」
這一刻的陸績,心中有些憤怒。
好歹陸家也是有功之人,是有大功於秦國的,可張綉翻臉就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