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想給她立個碑
庄雲驍說完,暗暗咬舌。
靠,他竟然幫了他的敵人!
尤其是在寧雲的地界上,他都覺得對不起那兩千多條亡靈!
「一碼歸一碼!」這種回答,讓司雪梨想起剛才費鴻信不承認自已做錯,反而一副為她好的嘴臉,更讓她反感了:「別打着為我好的幌子脫罪!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我……」
庄雲驍抬頭看過去,當看見司雪梨雙眼緩緩合上向後栽倒,他瞳孔一縮,及時扶住她:「司雪梨!」
半小時后。
易蘅趕回到屋子裏,看見司雪梨闔着眼睛躺在床上,底下鋪着驍哥的大衣,臉色很差。
「沒事吧?」易蘅問。
他找了一段時間都無果,便給驍哥打電話問他找著沒有,結果驍哥說司雪梨暈倒了,已經送回屋子,讓他回來就是。
「沒事,情緒起伏太大,受不住暈倒而已。」庄雲驍出來行走多年,基本的癥狀還是分得清的。
同時覺得孕婦真是麻煩。
「要不要送她回去?」易蘅擔心,萬一這胎兒有什麼問題,庄臣會拿他們祭天的。
現在他們已經有凱里一個強敵,不應該在此刻為自已增添敵人。
「不用。」庄雲驍想起司雪梨暈倒前說的那句我不會原諒你們的,還有罵庄臣的話,想必她此時看見庄臣,只會更動氣,對身體更不好。
易蘅聽從安排:「那我去小鎮買床被子回來吧。」
今晚肯定是走不了的,司雪梨情緒這麼激動,一動不如一靜。
「零食也買點。」庄雲驍交代。
誰知道這位孕婦幾點會化身餓鬼找他要吃的,這山疙瘩他可變不出來。
易蘅點點頭,離開。
司雪梨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一睜眼,室內燭火搖曳,影子在牆上搖晃,能見度很低,僅僅是能看見而已,窗外樹影婆娑,配上呼呼的風聲……
挺害怕的。
「醒了?」易蘅靠着木門而坐,他睡眠淺,有些動靜就醒了。
雙手朝天伸個懶腰。
司雪梨一動,發現身上蓋着兩床被子,見易蘅坐在門口,一副守護的樣子,挺感動:「你在這守着我?」
開口,發現嗓子疼得厲害。
「驍哥交代的。」易蘅站起:「出來吧,我給你做麵條。」
原來是庄雲驍交代的。
這麼看來,有個哥哥還挺好。
司雪梨確實餓了,而且嗓子像被火燒一樣干痛干痛,她要喝水,掀開被子下床。
客廳點的也是酒精燈,點了十個左右,能見度比房間好多了,她在大圓桌坐下。
桌上有一大袋零食,但她只拆了一盒純牛奶慢慢抿,其他沒有碰,天氣太冷了,她只想吃熱的。
麵條做得有點慢。
司雪梨能理解,這兒沒有煤氣,靠柴火,是比較麻煩。
這段時間,她雙手捧著牛奶盒,靜靜坐着,看着燭火,發獃。
還是不能接受怎麼才半天時間,她的人生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可惜。
她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想到爸爸寧願被舒靜美誤會也要收養她,對她比對司晨還要好,教她大道理,在她失意時鼓勵她,犯錯時包容她……
司雪梨眼眶濕潤。
「吃吧,將就一下。」易蘅將一碗賣相不佳只能保證熟了的麵條放在司雪梨跟前。
「謝謝。」司雪梨接過筷子,熱乎乎的東西下肚,終於沒那麼空虛。
易蘅開口:「驍哥說你是情緒起伏太大才暈倒,沒事的。」
司雪梨聽聞,莞爾一笑:「易蘅,我覺得你對我態度好很多了。」
她的身體她能感受到,就是衝擊太大,加上生氣,一口氣沒上來才暈倒,跟孩子無關。
以前他和張磊一樣,視她為不祥物,她一靠近他們的主人,他們就想撕了她。
易蘅盯着司雪梨包紮的左手:「對驍哥好的人,我也會用命對他好。」
「對了,庄雲驍呢?」司雪梨問。
他們出來半天,庄雲驍不像睡得那麼死的人,正常情況他應該出來和他們嘮嗑。
易蘅垂眼:「驍哥在墓堆。」
「這麼晚?」司雪梨訝異,外頭風多大啊,氣溫又低,而且大半夜的……
「每次回來都這樣,驍哥會一直在那裏獃著,累了就靠着墓堆睡過去。」易蘅惆悵:「他這樣只是想多陪他媽。」
「……」司雪梨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想到一個詞,鐵漢柔情。於是抓緊時間把面吃掉,放下筷子:「我去找他。」
「你去?」易蘅詫異。
別說外面那麼冷,三更半夜去墓堆,光是這個就嚇退大部份人,司雪梨竟然要去?
「嗯。」司雪梨將外套穿起:「有個人陪着會好一點。」
痛失摯愛的心情她了解,當初爸爸死了……
真的,她覺得天塌下來也就這樣了。
而且庄雲驍的經歷比她更曲折,他母親死雲的方式也更殘忍……
他的心情一定是複雜難言的。
哎。
即使做不了什麼,給他點微弱的陪伴吧。
「我送你過去。」易蘅站起,心想真是沒看錯司雪梨。
「要的。」司雪梨不客氣,她怕啊,這裏荒山野嶺,而且上次來還遇到不好的事。
司雪梨在易蘅的護送下去到土堆那兒,還沒走近,率先聞到一股酒味,很濃烈,光聞也醉。
「我先走了。」易蘅低聲。
以往驍哥都不要他在這裏陪着,會趕他走,但他想司雪梨不會被趕,因為男人和女人終究不一樣。
司雪梨走近。
庄雲驍喝得爛醉如泥,靠着土堆而坐,低着頭。
身旁好幾個酒罈,就是古代電視劇經常看到的那種酒罈,容量很大,可想而知他喝了多少。
「庄雲驍。」司雪梨席地而坐,將衣服裹緊,沒人回應,不知道他是醉過去還是睡過去。
司雪梨抬頭仰望着高高的土堆,想到裏面是兩千多條命,在生死面前,她個人的喜悲根本不值一提。
「我,我想……」
司雪梨以為睡着的人,突然發出呢喃聲,她挪過去,耳朵湊近聽:「想什麼?」
「想給她立個碑,讓她有個安身之所……」庄雲驍喃喃,末了打退堂鼓:「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