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海下基地（十）

只是現在的她雖然身影顯現出來了，可卻並不像是具有和我們交流能力的樣子，感覺她現在的情況更接近於那些無意識的怨念靈體。

這個從大量白色霧氣中湧現出來的無名小姑娘的身影很快就變得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就在我以為她會現身的時候，我卻看到她的身影出現了波動，就好像是被某種強大的氣流攔腰衝擊一般，我甚至都沒能有機會看清她的臉，以便完全確認她的身份呢，她的身形就重新被白色霧氣所吞沒了。

與此同時，我還感覺到從那中央石枱子的位置傳來了一陣和那震顫相符合的能量波動，這下我似乎就能理解為何剛才那個無名小姑娘的身形會發生波動了，看來這是被另外一股能量所衝擊的。

要知道那無名小姑娘其實和王丹一樣，所代表的能量主體都是寒氣，而現在這個海下基地裏佈滿的能量卻幾乎都是芊芊的能量。

這種芊芊的能量不同於我前面所遇見過的任何一種常規能量，既不屬於靈能也不屬於寒氣，更不屬於我體內那種莫名的蠱物親和氣息。再加上我之前在東口省和這無名小姑娘遭遇的時候，也再三確定了她所代表的能量就是寒氣，因此要說這裏的芊芊能量都是由這無名小姑娘弄出來的，那肯定是說不通的。

聯繫上剛才這無名小姑娘身影出現的波動情況，我有理由懷疑這分明就是芊芊能量在吞沒此地寒氣的外在表現！

想到這裏，我急忙朝着王丹身上看去，果然發現現在王丹的身形也有些飄忽顫抖了起來，和之前本來已經呈現出的強烈真實感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王丹？」我忙喊了她一聲，好在王丹現在的意識還在。

「你感覺怎麼樣？」

王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怎麼了？」

「你沒看到這裏的寒氣……正在被吸收嗎？」我說道。

王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你莫非是在擔心我？」

「對啊！」我說道：「你之前不是還說過要幫我們揭開這島上的秘密嗎？如果你不在了，那我們怎麼辦？還是說……你之前在騙我們？」

「我當然不會騙你們。」王丹笑了起來：「你似乎還沒有明白我們存在的意義。」

「意義？」

「也就是我們存在的形式吧。」王丹說道。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丹這居然是在準備給我解釋他們這些「虛影」的意義呢！

「你先別急着說！」我忙說道：「我能不能先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王丹點了點頭。

「你們……到底有沒有自我意識？」

「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

「你覺得有，那就是有。」王丹說出了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不明白。」我搖頭說道：「有沒有意識應該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不是我所能決定的。」

「就是你決定的。」王丹說道：「首先，無論任何情況，人死不能復生，這都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你現在看到的我們這些本來已經死去，卻還能以能量形式存在的人，通通都不是真正的人。」

「那……你們算蠱物？」

「也不是。」王丹搖了搖頭：「其實藍鳥公司對於我們的定義已經很明確了，陳烈手下的人，還有月剛的研究團隊都稱呼我們為意識殘留體，這個稱呼非常準確。」

「所以……你們就只是一群意識能量？」

「可以這麼理解。」王丹點了點頭。

「那……你們有沒有學習的能力？」

「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我立馬說道。

「你覺得有，那就是有。」王丹又用類似的話回了我。

不過我這次並沒有急着追問，而是一邊看着王丹的眼神，一邊仔細思索起來。

她剛才在反覆強調「意識」兩個字，並且還連續說了兩遍「我認為什麼，就是什麼」。

那言下之意……是不是在他們的存在形態，其實是取決於我？

然而我又該用什麼方式決定他們這些意識殘留體的形態呢？

這時候我又想起了之前那些從我體內分裂出去的大頭娃娃，以及王丹本人，心說這些現在看來也的確都是意識殘留體，而且就是經由我生成的……

但是其他的呢？包括以前出現的那些幽靈小孩，還有大量的怨念靈體，現在看來都可以包括在這個範圍內。這些東西的生成人並不是我，但我卻可以肯定，他們之所以會存在，肯定是有一個和我相仿的「載體」。

這個「載體」不一定非得是和我一樣的大活人，可能是某種蠱物，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個蘊藏巨大的能量的物體，就比如……就比如剛才那個被月靈一腳踢到石枱子中間的那個盒子！

我重新看向王丹，只見她再度笑了笑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嗎？」

「好像有點明白了……」我點了點頭：「你們……留下的只有固定的意識和記憶，本身是不存在學習能力的。」

「沒錯。」王丹指了指她自己說道：「可是你也看到了，事實上，我們還是存在一些學習能力的，比如我現在就已經把你的朋友們都認下來了。」

「那是因為我！」我說道：「那是因為你是經由我生成的！所以我的一部分意識傳達給了你！」

「不是傳達。」王丹說道：「而是一種緊密的聯繫，這種聯繫一旦建成，我們就很難分開了。」

「那這種聯繫是什麼時候建立的？」

「很簡單，你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能量源，只要我們彼此的能量和意識接近到一定程度，融合就是自然而然的了。」說完之後，王丹便指著中間的那個石枱子說道：「不過我並不是重點，和芊芊相比，我不過就是一個過渡的替代品而已。」

「你是說……你心甘情願被芊芊吸收掉？」

「記住，我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芊芊也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們的出現……都必須依靠你來完成，與其說我被她吸收，倒不如說我和她都已經和你建立了聯繫。所以……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而我們……都是你！」

說完這話之後，王丹的身影便再次出現一陣劇烈的抖動，接着我便看到她的身體瞬間被從中央石枱子出翻滾而來的白霧所籠罩了，她的身形也徹底消失了。

「王丹！」我又不甘心地喊了她一聲，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

我這才轉而看向月靈，發現她現在也直直地盯着我。

「你明白她剛才的意思了嗎？」我沖月靈問道。

月靈抿了一下嘴巴說道：「似懂非懂吧，不過我相信你已經懂了。」

「我沒懂！」

「你懂了。」月靈居然露出了一個和剛才王丹神似的笑容說道：「否則她也就不會消失了。」

媽的……

我感覺腦子有些發懵，這王丹和月靈先後給我打了好幾個啞謎，弄的我現在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時候那些安保人員開始朝着月靈呼喊了起來，說什麼外邊的通道上有人正在逼近，我急忙確認這些逼近的人是不是伏都教的人，然而得到的答覆卻是否定。

「好像是那些半感染者來了！」月靈沖我說道：「你聽腳步聲！這麼雜亂！」

我點點頭，這腳步聲不僅雜亂無比，而且更關鍵的是數量還很多，我心說不好，這他娘的八成是因為這裏的能量核心暴漲，把這些半感染者都吸引過來了！

同時我還透過門廊外的一部分有機玻璃發現了那些海洋生物現在也聚集的更多了，給我一種隨時會破玻璃而入的感覺。

「怎麼辦！」那些安保人員開始催促了起來，並且有人還建議我們逃跑。

然而我們現在就算想跑也沒地兒去了，這供電室裏頭完全就是死胡同，唯一有希望的也就是中央石枱子下方會有隱藏的安全通道了。

我立馬讓月靈和其他的安保人員把口子堵住，自己則奔著中間的大團霧氣沖了進去，我才一沒入到霧氣里，就赫然發現了又一個矮小的小女孩兒身影！

這次的身影就是不是那個無名小姑娘了！這次分明就是芊芊！

只不過現在芊芊的身影極其模糊，而且和剛才的那無名小姑娘一樣，也在劇烈抖動着。

我雖然心裏滿是疑惑，但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我只是強行找到了那金屬球的位置，然後拼盡全力把這金屬球朝着邊上連續踢了幾腳，最終讓這金屬球挪了位置，露出了石枱子的中央區域。

然而這石枱子中間卻沒有任何的暗道機關，我又敲打了幾下石枱子的表面，也沒有任何空洞的感覺……下面分明是實心的！

這時我想起了王丹，從她剛才和我最後的對話來看，她明顯是在試圖用僅存的意識來向我傳達信息！或許這才是關鍵？

她要給我傳達什麼信息呢？

嗯……

能量、意識、經由我而生成、有學習能力、緊密的聯繫……

我好像漸漸明白了……

王丹讓我不用擔心她的消失，因為她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一個意識殘留體……這個殘留體還是從我發出的……

另外，王丹剛才也明確表示過芊芊和她一樣，也都是意識殘留體，她又說她不害怕被芊芊吸收……

我感覺自己似乎穿透四周的濃霧看到了一點光亮一般……原本混沌的思維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四周濃重的白霧不僅阻擋了我的視線，甚至連四周圍的聲音都一併隔絕掉了，這也正好給我營造了一種絕佳的「靜坐」環境。

我立即排除了心中所有的雜念，也不去管剛才那些半感染者會不會傷到月靈和那些安保人員，而是將身體全部放鬆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把體內現存的能量全部釋放了出去！

其實自打我下到這海下基地之後，我就沒有用過一次能量，所以我現在體內的能量儲備還是相當充足的，再加上身處在這奇妙的白霧籠罩之中，讓我有一種恍惚間超脫凡塵的感覺，我施放能量的速度和效率就更高了。

沒多久，我便感覺自己身上的毛孔自然而然擴張了起來，接着便是大量的能量從我體內噴涌而出……

和以往不同的是，我這次很快就睜開了眼睛，因為我現在用不着用閉目養神的方法來靜心，這些白霧在很大程度上就等於是讓我「閉眼」了。

我看着自己散發出去的能量如同雲霧一般在我身邊旋繞着，但是它們卻並沒有凝聚成大頭娃娃的樣子。

一看到這個情形，我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斷果然是沒錯的，剛才的王丹擺明了已經被芊芊的能量「吞沒」了，所以現在不可能再把她「召喚」出來了。而那些大頭娃娃們此刻又都沒有現身的跡象，所以……下一個被我「召喚」出來的……肯定就是芊芊了！

而這也正是王丹之前話里話外對我提示的意思！

漸漸地……白霧開始消散，不過並非是朝着四周散去，而是在朝着霧氣中我剛才所看到的那個芊芊身影匯聚而去……

隨着白霧的匯聚，芊芊的形體也變得越發真實起來。

不僅如此，除了這裏的白霧匯聚之外，我驚奇地發現從供電室的門外，也就是此時此刻佈滿半感染者的通道里也有大量的氣息匯攏而來，這些半感染者體內原本就貯藏了大量的芊芊能量，而現在這些能量也正在以「物歸原主」的方式朝芊芊匯聚而去……

我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於是我便起身朝着門邊走了過去。

剛才守門的那些安保人員已經自行散到了兩邊，他們都把手裏的武器放下了，因為我看到門外的那些半感染者現在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

就如同最初一批被抽走能量后倒地僵硬的半感染者一樣，現在這些剩餘的半感染者也都紛紛變成了「殭屍」。

最終，能量匯聚完畢，我看到芊芊已經近乎化作一個完整的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