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雜牌軍的威力（十）
接着就是之前那眼鏡女的聲音也出現了：「糟糕！我已經把毒氣放出去了！肖辰！能聽到我說話嗎？趕快閉氣！」
然而已經晚了……
我只感覺身子一輕、眼前一黑，接着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對……
準確來說，是我肉體對於外界的感知失去了……但我的……精神思維依然健全……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奇怪，我之前就曾經出現過類似於魂體雙分的狀況，曾經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旁觀過自己的行為舉止，現在這種感覺再一次出現了。
但這次卻和上次不同，上次我的視力還是存在的，但現在周圍卻只有一片黑暗，我既看不到周圍的環境事物，也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在何處，簡單來說……我現在就是出於一片黑霧當中。
這黑霧有點類似於清明夢襲來的前奏，卻又和清明夢的黑霧截然不同，我感覺自己更像是以一種精神形態從肉體脫殼了出來……
而這些所謂的無邊黑暗……其實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空無一物」，如同深邃廣袤的宇宙一樣看不到盡頭，也沒有盡頭可言……
嗯……
這種感覺相當舒服，彷彿塵世間一切的疾寒苦難都與我無關、離我遠去了一樣，內心的平和達到了極致……
我擦……
我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看過一則關於有過瀕死經歷的人的訪談新聞，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自己在臨近死亡的那一刻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難道……
我死了？
而我現在這個形態就是幽靈？就像之前的……芊芊一樣？！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雖然這種感覺暫時看起來挺奇妙的，但我可打心眼兒里不願意死，因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呢！
我開始試着在這無邊的虛空中尋找光亮，但是……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人……又如何來做出「尋找」的動作？
就在這時，無邊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這是一個飄飄然的影子，由小變大，或者說由遠到近……我漸漸看清了……是月靈來了。
我沒有絲毫的驚訝。
呵呵……
她當然會來，越是這種詭異的情形之下，她出現的可能性就越高。
她還是穿着那身我很熟悉的白色連衣長裙，頭髮變得比原來更加柔順了，雙目如水，臉上泛著淡淡的笑容。
「你好。」她像是第一次和我見面一般，跟我打起了招呼。
我本來想做個皺眉點頭的動作，然而我現在完全就是出於虛無狀態……連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無法達成。
我只能硬生生地說道：「你來了？」
我這聲音同樣不知道是從何處發出的，要硬是形容一下的話，這聲音……更像是直接從這虛空中憑空變出來的……
月靈依舊只有那種微笑的表情，只見她緩緩點了點頭。
這要是放在以往，我肯定會傻乎乎地問她是人是鬼，不過我現在已經沒必要問這問題了，因為我很清楚這肯定不是月靈的真身。
她現在有可能是在利用清明夢遠途和我進行對話，但更大的可能……則還是芊芊搞出來的名堂。
因此我壓根兒就沒繼續往下說話，而是靜靜地看她會怎麼辦。
我們就這樣彼此靜默了大概一分鐘左右，接着我便驚奇地看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漸漸顯現了出來。
嗯……
準確來說……並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身體的虛影！
不過這身體雖然看起來很虛幻，而且也是半透明的，但我卻可以自主控制它！
這種感覺依舊奇妙，因為這種虛幻的身體給了我一種比剛才更加舒暢的感覺，好像我的身體突然輕盈了數百倍一樣，我甚至都懷疑自己現在可以飛翔了。
我立馬伸手試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我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絲毫的驚訝，因為這早就已經在我的意料之中了。
我他媽的……這是真的變成和芊芊一樣的鬼影了！
就在這時，月靈居然笑了起來：「肖辰，你想多了，這只是一個幻境，你看到的，你聽到的，你感受到的一切事物都是不真實的。」
「哦……也就是假的嘍？」我聳了聳肩。
「不。」月靈搖了搖頭：「不真實和假是兩碼事，事物本身雖然假，但其中的道理卻是真實存在的。」
「好吧……」我說道：「那你既然這麼說，我倒想問問，你是誰？你是月靈嗎？你是……鬼？」
我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月靈果然也再次笑了起來：「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
「以前不信……現在……有些信了……」
「這個世界沒有鬼，就算有，那也是人心如鬼。」
「那你是什麼？」
「我就是你。」月靈說了一句很奇怪，卻又在我意料之中的話。
「所以我現在是在自言自語對嗎？」
然而月靈卻再度搖了搖頭。
「好吧……」我見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索性說道：「那你現在出現在這裏是要做什麼？」
「來陪你。」
「陪我？」
「對。」
「陪我什麼？」
「陪你度過這段無聊的時光。」月靈又笑了起來。
「無聊？」
「對，你現在正處在昏迷之中，什麼也幹不了，自然很無聊。」
我這才想起剛才臨近失去知覺前聽到的眼鏡女說的最後一句話，感覺像是那些連環陷阱到了最後直接噴發出了一種致人昏迷的毒氣，我正是被這種毒氣弄暈了。
「靠！」我大罵道：「那你趕快讓我醒來啊！現在外邊亂成一鍋粥了！我還得救人呢！那些遊盪者已經驅逐著蠱物大軍包圍了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催我也沒什麼用。」月靈也學着我剛才的樣子聳了聳肩：「你忘了嗎？我並不是真實的，我只是你內心裏的一個思想而已，你想醒來？那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什麼意思？」
「靠你自己的體質和意志力，當然了，也少不了其他人的幫忙。」月靈淡淡地說道。
「可是……」
「別可是了。」月靈一副無所謂的口吻說道：「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你別忘了，你是主角，你有強大的主角不死光環，所以……你現在只要安心靜等即可。」
談話進行到這裏，我突然驚覺現在這個月靈的虛影……或許還真的是月靈本人在用某種特別的方式和我交流呢！因為所謂「主角光環」的事情，從頭至尾都只有她一個人跟我提起過！
只聽月靈繼續說道：「既然現在只能等待，那不妨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唱歌？」
「對，唱歌。」月靈點了點頭，接着也不等我同意，就這樣自顧自地哼唱了起來。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又是那種歌聲！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在島上，那個時候我和段龍、賀雲松等人被「海盜」，也就是處在島上的遊盪者圍困在了小白樓內，就是月靈在關鍵時刻用歌聲召來了比丘鳥協助我們脫離了危險。
此後我時不時就可以聽到她哼唱這種詭異的歌聲。
這聲音極其空靈，放在這種虛幻空曠的環境裏就更加魔幻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這些歌聲所包圍……嗯……我甚至有一種想跟着哼唱的衝動！
「咿咿呀呀……」
「啦啦……」
我已經被這歌聲洗腦了，身體也再度和虛空、黑暗融為一體……
……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聲猛烈的吼叫聲將我從歌聲中驚醒了過來，接着便是一連串的子彈聲和尖叫聲。
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喂！他這是醒了還是沒醒啊！怎麼在唱歌呢？！」
這是歐陽菁菁的聲音，我趕忙扭頭一看，正好看到歐陽菁菁和我對視着，在她身後的窗口處正站着幾個身穿救世軍服裝的人在朝窗外射擊著，有的是蠱火槍，有的則是正常的子彈槍。
聖女則守在另一頭的門口，我這才注意到這就是我之前錄入指紋開通許可權的那個房間，而那個眼鏡女也就坐在那台開通許可權的電腦旁緊張操作著。
在她的腳邊則躺着另外一排人，正是牛壯、雅布、扎卡和另外幾個小孩子，他們現在依舊處在昏迷的狀態之中。
我發現自己醒來之後，身體竟然依舊保持着剛才在幻境中那種神清氣爽的狀態，接着我便一個鷂子翻身跳了起來，把房間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眼鏡女第一時間回頭沖我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是你來了！這才操縱陷阱傷了你……這是對付蠱物的特製毒氣！還好你沒事！」
「我擦！那他們呢？」我指著牛壯他們說道。
「過一會兒肯定也能醒來……」眼鏡女說道。
我這才暫時放下心來，接着又朝窗外看了出去。
只見窗外的蠱物數量貌似增加了不少，一波波的蠱物像潮水一般湧來，我急忙掏出探測儀看了一眼，發現屏幕上的綠點更多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轉頭沖歐陽菁菁問道。
「嗯……十分鐘吧大概……」歐陽菁菁皺着眉說道：「肖辰……你怎麼昏迷的時候……還在唱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