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練字煉心
妖魔亂世，生靈塗炭。
天樞仙道院內氣氛凝重，唯有藏書樓範圍，彷彿與世隔絕一般，平和寧靜，絲毫沒有因為外界的變故而受到影響。
卓雲仙每天都是雷打不動的讀書練字，修身養性，凝鍊精神。
當然，左如宣和小玖他們同樣每天跟在卓雲仙身邊，不敢有絲毫懈怠。
對於練字一事，小玖與長空非常認真，也能夠靜得下心來，如今已漸漸進入狀態，而薛若男始終不得要領，她更喜歡舞刀弄槍。
相比之下，左如宣雖然也在認真練字，並且一絲不苟的完成卓雲仙的要求，可她心裏仍有雜念，難以保持內心的平靜。
因為對左如宣而言，練字只是卓雲仙給她的考驗，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至少練了十餘日，她絲毫都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麼變化，更別說實力的增長。
……
「左姑娘，你覺得我這個字寫得如何？」
卓雲仙放下墨筆，將左如宣叫到自己旁邊，小玖他們也好奇的圍攏過來。
「嗯！？這是一個『劍』字！？」
左如宣本來有些不以為然，可看了片刻之後，整個心神沉浸其中。
字如珠璣，筆熠生輝，墨香繚繞。
小玖與長空面色肅然，彷彿身處劍的世界，寒光掠影，萬劍爭鋒。
薛若男眼睛一亮，忍不住讚歎道：「小師父，你這個字寫得真好看！」
說話間，薛若男便要伸手去拿墨寶……
「小心！」
左如宣剛要開口提醒，墨寶無風自起，綻放出一道凌厲的劍芒！
「嘶！」
薛若男手指被劍芒割傷，痛得她倒吸了扣涼氣。
「若男姐！你沒事吧！？」
長空嚇了一跳，連忙將薛若男的小手握住，為其處理傷口。
薛若男臉頰微紅，害羞的白了長空一眼，卻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左如宣見薛若男無事，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她轉頭看向卓雲仙寫字的案台……墨跡滲透宣紙，刻印在案台之上。
劍意透體，入木三分。
看到這樣的場景，左如宣心神震撼不已，剛才那劍芒的威力，絲毫不再尋常法寶之下。也就是說，卓雲仙這一個「劍」字就相當於一件法寶，或一道靈符。
念及於此，左如宣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卓雲仙廢了，可是對方僅憑這手落筆如劍的神異，天下間就少有人能夠抵擋他的鋒芒。
妖孽便是妖孽，哪怕修為盡失，也能另闢蹊徑，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左姑娘，現在懂了嗎？」
聽到卓雲仙的詢問，左如宣這才回過神來，鄭重的拱了拱手：「弟子懂了，謝謝先生指點。」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這是左如宣第一次真心實意的把卓雲仙當作自己的先生，神態舉止之間多了幾分崇敬。
卓雲仙頗為感慨道：「練字如煉心，煉心即練劍。在你我眼中，劍意鋒芒或許無堅不摧，但是在一些鴻儒聖賢眼中，這個世間最凌厲的不是劍意鋒芒，而是手中之筆，刻字如刀，書寫千秋，傳承萬世。」
左如宣受教的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沒錯，每個人心中都有執念和追求，以前我只知道練劍，卻忽略了修行的本質，修仙即是修道，修劍即是修心……或許，筆鋒也不是最凌厲的，唯有自己的心神意志，才能真正做到堅不可摧。」
「嗯，看來你真的懂了。」
卓雲仙微微頷首，隨即將筆墨收起。
小玖、長空和薛若男他們默默聽着二人的對話，面露思索之色。
這時，左如宣開口請求道：「先生，我……這副字能不能送給我？」
「這個字便是為你寫的，自無不可。」
卓雲仙將宣紙捲起，遞到左如宣手中。
「謝謝先生賜字！」
左如宣接過字卷，再次行了一禮，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
「小仙，大事不妙了！」
呼喊聲中，唐九急匆匆的跑來，眉宇之間滿是焦急之色？
卓雲仙微微怔了怔，引手道：「別急，先喝口茶歇一歇吧，天蹋不下來的。」
以卓雲仙現在的心性修養，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夠動搖他的意志。
唐九沒好氣的道：「你的閒情逸緻倒是不錯，整天就在這裏舞文弄墨，外面的天真要塌了！」
雖然有點無奈，不過唐九還是喝了口茶，急躁的心緒漸漸靜了下來。
卓雲仙擺弄著茶具：「怎麼？又出了什麼變故？」
「西南王……」
唐九頓了頓，於此悲痛道：「皇兄，他死了，為了給我們拖延時間，他死守虎門關，死在妖魔手裏！我……我一定要為他報仇！」
說着說着，唐九眼中淚水滴落。他還記得，小時候唐少賦很照顧他，只是後來因為南宮月的關係，二人漸漸疏遠。
事實上，唐少賦從來沒有辜負過大唐，也沒有辜負過唐九。
卓雲仙放下手裏的茶盞，心裏莫名的沉重。他起身走到一旁，默默的望着遠處……那個方向，正是西南。
「其實，皇兄比我更適合當國主。」
唐九抹乾眼淚，打開一枚玄光鏡道：「這是皇兄最後傳命人傳來的景象，妖魔並非游散四處作亂，而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你看妖魔中那為首之人，可是與你關係匪淺！」
「那是……西樓若夢？！」
卓雲仙看着玄光景象，神情有些凝重，他沒想到，失蹤已久的西樓若夢，居然成了妖魔的首領。
片刻過後，卓雲仙漸漸回過神來：「唐九，你有什麼打算？」
聽到卓雲仙問詢，唐九直言不諱道：「儘管太玄洲不小，但是我們根本沒有退路了！或許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國主，可我不能讓大唐毀在我的手裏，除非……我死了。」
「你放心，我們都會沒事的。」
卓雲仙拍了拍唐九的肩膀，話音頓轉道：「對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因準備好了嗎？」
「嗯，天工院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唐九點了點頭，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呃，淺陌嫂子呢？」
「在幫我熬藥湯。」
「……」
「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仙，你我相交多年，很多事情就算我不說，你肯定也能猜到的。」
唐九低了低頭，十分悲觀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次帝都城破，我會留下來與帝都共存亡，但是我希望你與淺陌嫂子能將我母親和小真他們帶走，幫我好好照顧他們。」
「唐九，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都會沒事的……我，保證。」
「小仙，我……」
唐九還想說點什麼，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樓閣之外。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右聖使關鼎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