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水火

余越念了一遍「鹿萍兒」這個名字，點點頭，既然你露出真面目、示以真名，那便可以好好說話。

他說道：「名門正派固然愚蠢，栽贓你們的人固然是壞，但你們一不好好解釋、不拿出有力證據為自己洗脫罪名；二又要挑戰武林正道、想將錯就錯以強勢壓人，你們這是既愚蠢又傲慢，我覺得應該給你們一個教訓。」

鹿萍兒還想辯解，卻不知該如何辯解，余越完全說中了，她在來之前確實沒打算要好好解釋說清，就想着用武力把整個正道打服、當上武道盟主，然後事情自然解決，結果遇上余越，人不消親自出手，一個徒弟幹掉己方三個高手，再隨便指點一個劍手一些劍法，便把自己砍得差點兒尿褲子，臉也花了。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能說運氣不好，出門沒看黃曆，遇見了真正的大高手、大牛逼貨。

鹿萍兒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天上宮小宮主，但也能服軟。

她很快露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對對對，哥哥本領高強說什麼都是對。您長我幾歲，我叫您一聲『哥哥』，應該沒毛病吧？」

還沒等余越答話，妖樹便已插嘴道：「我想起來我應該叫你什麼了你說別叫你老闆、大爺，那我叫你『老爺』，這總可以吧？」

鹿萍兒瞥了妖樹一眼，心說，本宮很少服人，更是很少很少拍人馬屁，沒想到難得拍次馬屁還被搶風頭，更鬱悶的是搶本宮風頭的不是人而是一棵樹……

還有更更鬱悶的，只聽那棵樹嗆聲道：「你瞅啥？」

鹿萍兒的小鹿眼瞪了起來、瞪得圓圓，很有一種奶凶奶凶的感覺。

你居然嗆我？

本宮沒嗆你你先嗆我？

只聽那棵樹又道：「還瞅？本樹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瞅瞅瞅！你瞅瞅，這山谷、這我的地盤，被你們糟蹋成啥樣了，你說你拿什麼賠？」

鹿萍兒叫道：「好啊，你敢訛我？」

妖樹說：「要不是老爺剛才攔着我，我早把你弄死了！」

鹿萍兒眼珠一轉，說：「對啊，你老爺為什麼攔你，因為他不想我死，你老爺是我哥哥，哥哥當然不想讓妹子死。怎麼，你現在想違背你老爺、我哥哥的意思，你想動我？來呀，你動一下我試試！」

妖樹被她給繞暈了，什……什麼玩意兒？

余越發話說：「別吵了！」

鹿萍兒笑說：「哥哥，我們沒吵，我們鬧着玩兒。」

她嬌靨甜美，更勝春花，她那雙靈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滿了稚氣，天真爛漫，也充滿了狡黠和聰慧的光。

她知道好女不吃眼前虧。

她知道以她自己現在的狀況不能跟任何人有衝突。

林若影看着她，心想，此女能屈能伸，是個厲害角色，若為敵人，必定讓人頭痛。

只聽鹿萍兒問余越：「哥哥，那你搶走我們的飛船也是為了給我們一些教訓么？」

余越搖頭：「是我女兒對那艘飛天樓船感興趣、想上船上玩兒，我便帶她上船，結果遭到你們的人圍攻，說天上宮的船不許外人上船，要趕我們，還要殺我們。所以，我只好搶船，把那些人扔下船。」

鹿萍兒哭笑不得，感覺你搶船搶得好無奈、好勉為其難啊……

臉上巧笑倩兮說道：「哎呀，是我手底下那些人不懂事、一個個都不懂帶眼看人，得罪了哥哥，也怪我沒管教好他們，是我的錯，我的錯……」

她扭頭看了一眼小傢伙，驚嘆道：「這就是哥哥的女兒么？好可愛呀！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可愛的小朋友想要上我們天上宮的飛船玩兒，我一定把船打掃得乾乾淨淨、做好準備，誠邀小朋友登船遊玩。」

余越淡淡說道：「現在，船已經是我的，並不是你們天上宮的。」

鹿萍兒一滯，暗中銀牙咬碎。

聽這意思，是不打算歸還飛船咯？

問題是，他不歸還，誰拿他也沒辦法。

打又打不過。

又不能報警走法律程序，因為這飛船是從遺跡里挖出來，沒登記過、沒上過牌照，不受法律保護，他就是吃准了這一點所以肆無忌憚搶船是吧？

林若影忍不住想笑，白皙勝雪的臉兒上含着笑意，如霜如花，冷俏清艷，秀麗無雙。

鹿萍兒已經緩緩走到樹下，沒有靠得太近，但也注意到林若影的表情，明眸中滿是怒色秋波，瞪着林若影問道：「你笑什麼？」

林若影不喜歡和人吵架，便沒有接她的話。

余越幫蘇慕容後背的傷勢塗抹了藥液，剩餘正面和下身的一些傷痕他不便塗藥而蘇慕容自己方便，於是他拿了幾瓶「恢復劑」讓她自己躲到樹後去塗，姜柔跟去幫忙。

余越又招呼林若影在自己身邊坐下，說：「林姑娘，我剛才傳了你『火形呼吸』，你未經鍛煉、第一次使用便能達到那樣的程度，很是了不起，若多加鍛煉，可以獲得更為強悍的攻擊火力……」

林若影剛剛看見余越給蘇慕容「恢復劑」毫不吝嗇，而且不提錢的事，正有些小心酸，這時聽到余越對自己的肯定，又開心起來。

轉念一轉，不對啊，師父教導我學劍之人要一心向劍，要煉成一顆劍心，忘情絕愛、空情通神，要心無旁騖、心不為外物所動，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情感所擾……怎麼現在，我的心這麼容易起伏波動了？

只聽余越繼續說道：「除了『火形呼吸』，參考五行雷法，我還構思出了『水形呼吸』『地式呼吸』『風式呼吸』……現在，我傳你『水形呼吸』……」

林若影立刻精神一振，端正了姿勢、坐直身子。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弱之勝強，柔之勝剛。江海所以能成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

「水無常形，外柔內剛，縱性自如，無處不流不滲入，為溝瀆、為隱伏、為險陷、為矯柔、為弓輪……」

余越講劍之時不避鹿萍兒，鹿萍兒也聽得痴了，只覺得余越所講的東西令人耳目一新，大開眼界，原來劍不僅僅是劍，劍可以是光、可以是影、可以是聲、可以是色，劍是呼吸，而呼吸又可以是水火，水無常形、火無常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