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第一次示弱
庄雲驍見她一直忙前忙后幫自已,一點壞心眼也沒有,他盯着她手中的手機,不解,反問:「你真的不走?」
語氣里,染上平常罕有的嚴肅和認真。
司雪梨只想着他趕緊解鎖她好叫人來救他,也沒用注意到他的語氣,甚至不知道他這一個問題,意味着什麼。
她說:「我等人來接你再走。」
「呵,」庄雲驍呵笑一聲,語氣晦暗不明低低說了句:「只聽那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庄雲驍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鐲子,還差最後一成,鐲子就會由黑徹底變成紅色,而到時候……
該相信她嗎?
庄雲驍提醒:「我現在很脆弱,你可以殺了我。」
這樣,她就替庄臣除去一個心頭大患。
「我幹嘛要殺你。」司雪梨下意識反問。
庄雲驍先是一愣,高燒導致他腦子都混沌了,他沒聽錯吧,司雪梨竟然問幹嘛要殺他?
這傻女人,腦子沒事吧?
「我是庄臣最大的敵人,這個世上,沒人可以殺他,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一定是死在我手裏,你聽明白了嗎?」
庄雲驍第一次費這麼多唇舌向人解釋一件事:
「而且,我還是evil組織的首領,你的男人和兒子都在名單上面,是我要殺他們的。」
庄雲驍想,他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她總該知道她為什麼要殺他了吧。
只有他死了,莊家才會安寧。
司雪梨深呼吸。
被他的婆婆媽媽氣倒。
媽的,都病成這樣了還嘰嘰歪歪,趕緊打電話行不行。
庄雲驍見她生氣了,以為是自已成功挑起她的憤怒,抬起一隻手撐著腦袋,好整以暇看着她:「要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是拿起一旁尖銳的利器,殺死他。
庄雲驍眼底劃過一絲冰涼。
他不是不怕死,他只是相信司雪梨下不了這個狠手。
當然,只要司雪梨拿起一旁尖銳的利器,有殺他的念頭,他都會立刻和她劃清界線,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會有一絲絲偏袒她。
他最近真的為她頻頻刷新自已的底線,就連仇恨都放在了一邊,將她的情緒放置第一位。
司依依那件事就是如此。
現在是個很好讓自已死心的機會。
如果司雪梨真的起了殺他的念頭,那麼他將徹底深刻認清,她是庄臣的人,也是他的敵人。
腳上一痛。
是司雪梨用力踹了他一腳。
庄雲驍原本好整以暇並且臉上勾著好看笑容的表情瞬間崩裂,頓時猶如中二少年一樣抬着頭一臉茫然看向她。
這蠢女人,他是讓她殺他,不是踹他!
司雪梨腦殼痛,眉間的怒氣再也壓不住,越想越生氣,抬腿又踹了庄雲驍一腳,張嘴就罵:「你能不能不要廢話?啊?都病成這樣了你能不能先打電話叫人來?萬一你的敵人找上門我可保不了你!等你的病好了你再嘮叨行不行?」
司雪梨最怕就是這個。
從上次庄臣受重傷需要躲進深山老林裏面休養,她就明白,像他們這樣的人,雖然外表看起來風光無比,但身後伴隨着許多危險。
庄雲驍現在一個人跑出來,以他囂張狂妄的性子,肯定不會在暗處給自已安排一堆保護的保鏢。
換言之,若要真有人來干他,她只能硬著頭皮保護他。
「……」庄雲驍。
敢情他說了這麼多,她只當他是胡說八道?
不過……
「哈,哈哈!」庄雲驍卻笑了,並且是仰頭大笑,彷彿遇到天大的好玩的事。
確實很好玩,不是?
他從沒遇過她這樣的傻女人。
換作別人早就把他殺死,然後仗着這份功勞去男人面前邀功,企圖男人愛她一生一世。
庄雲驍笑的同時,給手機解了鎖,之後靜靜坐着,手托著腦袋,一雙大長腿囂張翹著二郎腿,看着她為自已忙碌。
司雪梨沒空閑時間管他,手機解鎖之後她立刻點入通訊錄,她以為庄雲驍這樣的人會有成千上萬個好友,她都打算快速搜索易蘅的名字,結果一點進去,懵了。
通訊錄里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易蘅。
一個是……
她。
他都沒朋友的嗎。
而且,他把她當成朋友……
司雪梨只是半秒出神,立刻撥通易蘅的電話,起初易蘅聽到她的聲音很警惕,後來她說明情況后,易蘅說馬上到。
司雪梨掛機后,將手機還給庄雲驍:「他說馬上到,你再撐撐——」
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庄雲驍突然抱着她。
他的臉貼在她懷裏,並且動作細微的蹭了蹭。
沒有成年男女的色情性感,有的只是,渴望一絲絲溫暖的模樣。
他這個小動作,司雪梨迅速感受到,他很缺愛。
大抵是當了母親的人都比較感性,遇到缺愛的小孩都會激發心中那一份柔軟和大度,司雪梨抬手摸著庄雲驍的腦袋,安慰:「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庄雲驍並非意識不清醒。
他抱着她,極其珍重的蹭她,珍惜又依賴。
他收起作為男人心底所有的齷蹉,把心底那少得可憐的憐愛如數給她。
她明明過得那麼慘,先是被司正偉和司晨陷害,後來在他手中,又活得像一隻螻蟻,明明懷的是雙胞胎,卻因為他使了手段,害得她險些被人當作精神病一樣送進精神病院。
至此,庄霆那小子整日在她面前晃,她也不知道那是她兒子。
正正應了那句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
這樣的她,就算怨天怨地怨不公,也沒有人怪她。
可是,她沒有。
反而用強大的心吞噬這一切,並且向旁邊的人釋放最大的善意。
庄雲驍想起剛才她一直為自已忙碌的模樣,不僅不殺他,還打電話叫人來救他……
「好冷。」庄雲驍說完,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同時臉貼她的衣服貼得更近。
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向一個人吐露自已的心扉和軟弱,而且還是同他最討厭的麻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