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蜉蝣螻蟻
通天之橋，與其說是一座橋，不如說是一條路，一條通往未知的路。
未知即是未來，有無窮變數，有無窮因果。
當卓雲仙與空塵大山等人踏上通天之橋的剎那，頓時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將他們籠罩，令他們的身子不自覺彎曲。
周圍一片混沌，不見日月，沒有星辰，除了灰濛濛的天地，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在這裏，無論靈力感知還是神魂靈寶，統統都沒有任何作用，彷彿生命被壓抑，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這裏是什麼地方？
自己是什麼人？
該何去何從？
失落迷茫的情緒在心中蔓延，空塵大山等人不禁冷汗直冒，差點心神崩潰。
卓雲仙同樣好不到哪裏去，他感覺自己舉步維艱，陷入一種極度疲憊的狀態，唯有靈台保持着一絲清明。
好在他們都是意志堅定之輩，沒有輕易放棄。
「大家都沒事吧？」
聽到卓雲仙的聲音，空塵大山等人精神一振，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至少他們現在平安無事。
「這就是所謂的通天之橋？！為何什麼都沒有？」
大山開口詢問，眾人皆是默然。
卓雲仙語氣一枚古玉錢，想要占卜一卦，測算凶吉，可惜玉箋不立，沒有半點提示。
片刻之後，大家商議著繼續前行，越走越是沉重！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自己心上，心跳緩慢，難以呼吸。
……
「大家快看，前面是什麼！？」
陸彤突然大喊大叫，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空塵大山聞聲望去，只見一座巨大的山林出現在前方，一個個愣在當場。
「這……這是什麼情況！？」
眾人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山林之中全是巨大的草木植被，他們站在其下，顯得尤為渺小，微不足道。
卓雲仙神情凝重道：「不是幻境，而是我們變小了。」
「嗷嗚——」
一聲嘶吼，成群結隊的野獸從前方山林之中呼嘯而過，掀起漫天煙塵。
他們看得仔細，剛才過去的竟是一群野狼！？
沒錯，就是野狼，草原上那種普普通通的野狼，不是妖靈，也不是凶獸。
就在卓雲仙等人愣神之際，一隻巨大的飛蛾似乎發現了他們，飛快朝着他們沖了過來，欲將他們吞噬。
「不好！大家快跑——」
卓雲仙反應極快，叫上空塵大山等人立即離開。
然而，他們失去了靈力，又不能動用靈寶法術，幾乎與凡人無異，如何能夠逃脫飛蛾的追捕。
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卓雲仙等人似乎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大傢伙把我們當做獵物？！」
「怎麼辦？快追上來了！」
「可惡，姑奶奶要是能用靈寶，哈口氣滅了它！」
「既然逃不掉，那就拚命吧！」
眾人皆是心志堅韌，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在飛蛾的撲殺之下，大家左閃右避，邊退邊戰，儘管狼狽不堪，卻也穩定住了局勢。
直到他們遇到一條河水，遁入其中，這才躲過了飛蛾的追捕。
然而，大家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卓雲仙心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家小心，水下有動靜！」
話音未落，卓雲仙拉着空塵大山他們返回岸邊……
猛然間，一道滔天巨浪拍擊著水面，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水中躍起，在半空中狂舞了兩下，復又鑽回水中。
「那是蛟龍！？」
陸彤驚魂未定，嚇出一身冷汗。
卓雲仙搖了搖頭道：「不，那只是一隻普通的水蛇而已。」
「啊！？什麼水蛇這麼大！？恐怕快成精了吧？」
陸彤難以置信的搖晃着腦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大山微微失神，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是怎樣的世界！？竟然如此恐怖！」
卓雲仙不由怔了怔，神情凝重道：「或許，這本就是一個普通的世界而已，只是我們變成了螻蟻。」
「螻蟻！？」
空塵大山等人先是一愣，而後苦笑不已。
還真如卓雲仙說的那樣，失去了力量，他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在這樣的世界和螻蟻有什麼區別？
卓雲仙他們成了卑微的螻蟻？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
就算是化凡修心的時候，他們好歹也是凡人，從未體會過螻蟻的感受。
是啊，誰會在意一隻螻蟻的想法？哪怕被踩死，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
驀然間，卓雲仙他們似乎有些明白了通天之橋存在的意義。
不為蜉蝣螻蟻，怎知卑微的渴望。
不為天地蒼穹，怎知寰宇之浩瀚。
想要登上巔峰，需從最低處而起。
想要超脫無上，當感悟生命真諦。
這便是通天之橋對每一個生靈的考驗，超脫即是彼岸。
……
「轟！」
「轟轟轟——」
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卓雲仙等人驀然驚醒。
抬頭望去，只見一群巨象正在遷徙，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一片荒蕪。
「不好，這裏是河邊，按照象群的習性，他們很可能過來飲水。」
卓雲仙急忙開口提醒，而後帶着空塵大山等人離開了此地。
果然，卓雲仙他們剛走沒多久，象群路過河岸，若非他們走的即是，恐怕此刻已經凶多吉少。
「悉悉索索……」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密密麻麻。
眾人轉頭一看，成千上萬的螞蟻正從巢穴中出來，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那是螞蟻！？」
「是螞蟻沒錯。」
「它們的個頭，竟然比我們還大？」
「……」
眾人不禁陷入沉默之中，難怪古人常說「蟻多咬死象」，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逃命吧。」
卓雲仙亦是無可奈何，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追殺奔逃的感覺了。
……
不知過了多久，灰濛濛的天空突然落下傾盆大雨。
一顆顆碩大的水珠砸在卓雲仙他們身上，就像無數碎石拍擊着他們，疼痛無比。
沒有靈寶護身，他們第一次感到來自雨水的力量，竟然可以這麼恐怖，連綿不絕，無窮無盡。
好不容易，卓雲仙等人在樹根處找了個洞穴，總算安定下來，不過每個人都已是筋疲力盡，苦不堪言。
「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活下去，繼續前行，總會有希望的。」
眾人心緒複雜，久久難以平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