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5章 武道之心的交鋒

……

「平哥，我們快進去吧！」

世家武會開始幾個小時后，幾個姜家的人才訕訕來遲，從山莊門口進來后，發現裏面竟成了一片廢墟。幾個外逃武者告訴他們，寧家的逍遙大師正在龍三少手下的護衛對決，現場極其駭人，猶如世界末日。

見這人這麼害怕，頓時兩隻眼睛開始放光，說什麼也要進去。

「哇！平哥，你看那兩個人竟然能站在水面上，好厲害啊！」

姜小倩目露崇拜之色，看向幾百米外的人工湖。旁邊的寧蝶，也是眼中一亮，驚訝連連。

「巔峰密宗！」

一個身體魁梧，器宇不凡的青年眉頭高挑，眼睛很快亮了起來。

他就是姜家除了姜池之外的武道天才，三長老之子，姜平。年僅二便是大成密宗的存在，天賦極高，姜家重點培養的天才。

「還好還好，我們沒來晚，總算能看到一場巔峰密宗對決！」旁邊一個姜家子弟激動道，要知道這種對決，平日裏可是難得一見的。

「副盟主……哼，今年年底，我必能成！」姜平眼露傲色，氣勢不凡。

「不愧是平哥！」

姜小倩眼露崇拜之色。

「看！有一個人動了！」

姜小倩忽然喊道，眾人慌忙看去。

但由於距離太遠，他們根本看不清湖上二人的容貌。姜平微微皺眉，他有些不懂，這些人為什麼不湊近些看？

然後，李無常很完美的解答了這個問題。

「神武三十六式，第一式，卷天錘！」

「轟！！！」

李無常這一式，彷彿整個蒼穹都倒塌下來，狠狠朝寧小凡碾壓而去！

而人工湖，就像遭遇了大風暴，掀起了數米高的浪牆。整片人工湖的湖水，都是一瞬間被排空，見底，朝着四面八方海嘯般湧出。

「我……我的媽呀……」

姜小倩僵硬著脖子，仰起頭，一臉的笑容全部轉化為獃滯。

姜平也是愣住了，看着那滔天巨浪，大腦空白一片。

「哈哈哈！」

「逍遙大師！我這一錘，你怎麼擋！？」

漫天水牆內，傳來李無常那放肆的狂笑。

「李無常，你笑得未免也太早了！普天之下，難道真沒人能治得了你不成？」

寧小凡冷冷一哼，聲震四野，直入九天。

「吭！」

一聲悶哼。

「噗哧！」「噗哧！」

兩口鮮血飈濺！

眾人一臉震撼的懵逼，誰也不知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誰贏了？」

待滔天暴雨落下之後，眾人紛紛抹了一把臉上的湖水，趕忙扭頭看去。

只見整片人工湖的湖水都是少了大半，兩人分隔二十米，全身衣物濕透，都是一臉震撼地望着對方，嘴角也都有鮮血浸出…

「神念。」

李無常蒼白的嘴唇，輕輕吐出兩個字。

「寧逍遙，你藏得好深……不過我說要殺你，就必殺你。」

「李無常，你太狂傲了。過剛易折，你這種人活不了多久。」

寧小凡挺直腰板，面露一絲痛苦。

隨即一招手，就有大片青木靈氣朝他湧來，飛速補充元氣。他的青帝長生體，能在戰鬥中迅速恢復力量，這也是他能和李無常戰了上千招，而屹立不敗的原因之一。

「我意如刀，人命如草……」李無常一臉平靜，「勇猛精進，殺人取道才是正路，任何人都休想動搖我的決心。」

寧小凡冷冷一笑，背負雙手，「神通不敵業力，武道不敵劫數，你殺人越多，魔障就越多，最後殺無可殺。」

「他們兩怎麼不動手，改動嘴皮子了？」

數百米外，一些武者疑惑起來。

「你們懂什麼？」唐昌凡不屑地掃了一眼，道：「修為到了他們這種程度，攻擊就不僅限於手腳，一念之間，三言兩語，其實都暗藏攻擊。」

「沒錯。」

寧家一名七旬長者也走上前來，「到了半神境地，武道之心凝結。言語之鋒，遠比手腳功夫可怕得多！是在質疑自己的本心，告訴你，你以往的修行都是錯誤的，對武道的認識也是歧路。

武道之心若讓人影響，就會改變自己的世界觀，以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堅若磐石、永不轉移的心靈就會動搖……」

眾人這麼一聽，才恍然大悟。

原來逍遙大師和李無常的交鋒，已經上升到精神層面了。

「這兩人看起來不過二十歲，武道幾近神境，實在是後生可畏啊……」

寧望江悵然一嘆。

他也是半神修為，視力極強，能很清楚地看清寧小凡和李無常的臉。一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八年才到達這一步，他就感覺他一輩子的武功都白練了。

「我的天吶，原來這兩個人不是巔峰密宗，而是傳說中的半神嗎？」姜小倩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縹緲的傳說呢……」

身後的姜平默然不語。

此時。

半個人工湖上。

「李無常，你一生痴迷武道，追求巔峰，卻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寧小凡一臉嘆息，「螻蟻尚且偷生，在我看來，你真的很可憐，狗都不如。」

李無常面色不改，「紅塵瑣事，我早已看破，那些不過是追尋武道路上的羈絆，浪費生命，浪費精氣。怎可與武道相提並論？

世間之緣分，就如亂麻一般，唯有快刀，才可以斬斷！你用手去清理，怎麼解得開？」

「你沒聽說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你既心如磐石，又怎會怕紅塵羈絆？

萬花叢中固守本心，尚可磨礪意志，逍遙世間，豈不兩全其美？無常，你太偏執了。」

「不是我偏執，是你未看破。」

李無常很失望地搖了搖頭，嘆息道：

「六親情緣，功名利祿，皆是色空假象。你以為你能超脫物外，逍遙人間，但其實情感的種子早已在你體內生根發芽。

情如魔障，纏繞金身，早晚將你拉入苦海。我勸你抽情絲為劍，一劍斬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什麼意思……」

寧小凡感覺他還有下文。

李無常思緒飄遠，坦然回想起了一件往事，「三年前，我紅塵煉心，進了一所大學念書，認識過一個女孩。」

「哦？你也會談戀愛？」寧小凡笑了。

李無常搖頭，道：「沒有，我把她殺了。」

「什麼？」

寧小凡大吃一驚。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動情。」李無常很平靜地繼續回憶，「武道之心，只要摻雜一絲情感，便不純了。

小茹動搖我的心，雖是無意，但卻是血海深仇！我只有殺了她，才能排除雜念，繼續修行，否則這個魔種會一直牽絆我。」

小茹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

那天自己找了個理由，將她騙到一座荒山上，一掌震斷她的心脈。她跌坐在地上，那種驚恐、無助、不敢相信的眼神，和痛苦絕望的淚水，李無常始終記憶猶新。

不過在他看來，小茹只是他通往武道巔峰的一塊墊腳石，不踩下去，終難成大道。

「你……畜牲！」

寧小凡氣得渾身發抖，但望過去，卻只看見一雙淡漠如水的眸子。

他看不到絲毫人的情感。

「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

最終，寧小凡一揮袖，懶得與其爭辯。

李無常又道：

「寧小凡，你很強，很有潛力，是我遇到過的天賦最高者。不過我說殺你，就必殺你，否則我會念頭受阻，武道不純。」

「那你來吧，看看今天誰死誰活。」

「今天就算了，不是個好時辰，你走吧。」

李無常收回殺意，不打算再戰。

「瘋子。」

寧小凡留下最後四個字，冷哼一聲。

一踏水面，身體衝天而起，幾個縱落便不見了蹤影。

同時，他以傳音入密，通知寧家等人速速離去。

「無常！！***搞毛啊？我讓你殺了他，你怎麼把他放跑了！」

龍邪見寧小凡離去，暴跳如雷，在岸上大罵起來。

李無常踏水歸來，一臉平靜，「他很強，手中有底牌，我若強行殺他，會付出慘烈的代價，甚至榨用身體潛能，得不償失。」

「你……」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你。」

還沒等龍邪罵出口，李無常就掃了他一眼，讓他渾身打了個冷顫，如墜冰窖。

龍邪立即就閉嘴了，只是用一雙仇恨的眸子望着這個赤裸著上身的少年，再也不敢吐出半個字。因為他很清楚，李無常並不是在開玩笑。

他說殺你，就必殺你，天涯海角，你都跑不了。

「呼哧——」

待到李無常遠遠離去后，龍邪才大罵出聲，「草泥馬！李無常，你特么給我等著！別以為你天下第一了，在我龍家面前，你還是一隻可悲的螻蟻！」

「噗哧……」

一個燕京弟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很好笑是吧？！」

龍邪一扭頭，滿臉猙獰的笑容。

「不……不好笑……三少爺，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