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影子

第二十章 影子

「塞諾...」

他們行進在一片無盡的漆黑之地,為一人而行生殺予奪之權。在黑石域暗域影使無處不在,但凡懷着不軌企圖的闖入者都會被瞬息間絞殺。

黑石域的最深處,巨大的城聳立在深淵之畔。在那龐然大物的倒影里,收納來自大陸各處的「遊魂」,孤寂,絕望,重生。

貝安娜坐在王座上,一手撐著頭,另一手玩弄著那涌動的暗流。塞諾聖城裏的女王,作為黑石的主宰。以欞的意志而去宣判眾生。

「唰!」一道黑影閃至大殿上來,寬大的斗篷下,露出了他穿過整張臉的傷疤。

「吾王,有人闖入黑石域。大嚷着要見您。我們不敢隨意抹殺他,特此來彙報。」

「誰?」貝安娜唇齒輕啟,聲音無比冷漠。

「龍的第二角赤龍坎。」

「龍族居然還沒滅絕?」

「他似乎想要與我們合作。吾王,要將他帶到聖城來嗎?」黑影單膝跪着,周轉強大的暗流快速涌動。

「紫火龍沒有死?索傲,帶他來見我!」

「是!」那道身影瞬間消失在大殿上,一切又重歸寂靜。

時間安靜的流淌著,這讓貝安娜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情,那段逃亡經歷。

「從千機鎮出去我們便能逃進密林中,穿過密林一直往南,我們就到沙海了。」索傲指着地圖上的坐標。

「繼續出發。」

一行人快速穿梭於千機鎮的街道,天黑時分便趁著夜色進入了千里的沙海防護林中。

眾人連日的跋涉早已是疲憊不堪,高大的雨林植被,密佈的灌木讓夜間行進顯得異常艱難。

各種野獸隱藏在暗處監視着眾人的一舉一動。

「公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密林呀?」索傲擔憂的問。

「按現在的行進速度,再過兩天我們就到沙海邊界了。」萬財皆空發現眾人已經疲憊不堪,但越是到即將逃離的時候,就越有可能發生意外。不好的預感隱隱籠罩着他。

只是草草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清晨五點左右,一行十幾人便再度邁著疲憊的身軀前行了,貝安娜雖睏乏難當,卻只得跟在他們身後。

密林中,時不時傳出幾聲鐮刀龍的吼叫,叢林史萊姆吸附在樹榦上蠕動的場景別提有多噁心。

直到晌午,一行人才走過三分之二的密林。

「撲通!」隊伍的最後面傳來一聲響動。所有人艱難的回頭望去,只見索傲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滿是這一連幾日來的污漬塵土。

「索傲,你小子。幹嘛呢?快點,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該死的叢林。到了沙海就脫離這些傢伙的掌控了。」萬財皆空微微有些氣憤。

「我說公子,咱們就休息一個晚上吧,順便打點野味,以備在沙海之上行進所用。」

「不行!」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疲乏之意時,貝安娜大聲叫住眾人。

「公子還沒發話呢?你說不行就不行?」

「越早離開這裏越好。若是被追上了。以我們這點人,一個也逃不掉!」

正僵持之際,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嘯聲。

「不好,是飛行步兵的能源發動聲!」

天空中上百的飛行步兵,幾乎將周圍森林上空覆蓋滿了。

「真的追來了?」

「雨宜殿下,你幹嘛要逃這麼遠呢?」

一名飛行兵,打開全息頭盔。邪笑着看向萬才皆空。

「你是機械城的?」看到那士兵的機械眼珠,萬財皆空頗為憤怒。

「殿下不必驚奇,只要跟我們回去,吾王會既往不咎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若是跟我們走,諸位都不會有事。怎麼樣?」

「...」萬財皆空沉默了半響,而貝安娜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萬財皆空真名為雨宜,是失蹤多年的雨族三公子。而他的姐姐就是斯科特的女王「雨舞」,這傢伙離開斯科特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參與過雨族王位之爭?兵敗出逃?

「隨你願吧,但請信守承諾。」

那些飛行機器都是貝瑞塔機械城的產物,他們是斯科特來的。雖然雨宜被帶走了,但還要走,畢竟貝安娜和這十幾個人都沒有棲身之所。

這些人被雨宜叮囑跟在貝安娜身邊,從密林穿出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海。終於自由了,只要能到四季帝疆的任何一處便能有機會倖存下來。

他們生怕斯科特鐵衛出爾反爾,很快便上路了。腳踩在沙漠之上,熱浪不停的刺激着腳下,饑渴幾乎將他們折磨的半死。

一隻斯科特駐紮在沙海邊界的營地被索傲發現,眾人夜襲營地。搶到一輛殘破不堪的沙地戰車。

眾人將戰車改造了一番,便駕着車往南邊行去。然而出發沒多久追兵便再次出現了,夜裏貝安娜坐車上正記着日記。一群從未見過的沙蛇騎士從地下鑽出來,眾人經歷一番鏖戰。索傲被刺瞎了一隻眼睛,並有多人負傷。

最後...

你是問最後怎樣了?

我們有十幾次都險些喪命,或是因為饑渴,或是因為追殺。說實話最最恐怖的追殺並不是指斯科特的眼線,而是那群神出鬼沒的沙匪。他們就在你的腳下,受到沙土賜福野性與殺戮成就了這些嗜殺的怪物,他們自稱為「以殘暴為美的聖獸戰士」,這些野蠻人馴服了沙海中最為兇猛的遁地獸「巨鱗沙蛇」,他們總能出其不意的從地底下冒出來,提着彎刀正中你的腦袋,心臟又或者是其他重要的器官。

當然,我們沒有見到四季帝疆。時至今日也沒有見到過,一個月的時間橫穿了整個沙海,直到站在黑石域的邊緣...

凝望着這片死地,空洞,寧靜,黑暗遍佈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那種純粹的一望無際的深淵之地!

連日的飢餓,與恐懼磨滅了眾人的心性。如今面對這樣一個地方時。所有人幾乎無一例外的都徹底絕望了。

「小姐,我們已經度過尤基里克國境。可惜的是我們並沒有看到它。前面沒有路了,一切都完了。」

「走!不到死的時候都還有路!」貝安娜關掉那戰車上的感應變化器,看似透明的車頂再度變回堅實的金屬色澤來。

「可是這裏已經是大陸的盡頭了,那可是黑石域啊?千百年來,進去的從來沒有人活着走出來的!」隨行者光是看到這黑暗之地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了。

而之前那任性的索傲,在此時卻一言不發。經歷了這一個月來的痛苦。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每看向貝安娜的時候都有着難以掩飾的羞愧。

即為男兒,怎的連女子都不如了?

不知從何時起,貝安娜已經成為了他們這些人的精神領袖。那強大到無法超越的心性,以及果敢決絕的作風。彷彿她...天生就是為王而生的。

「繼續出發!」一聲令下,一行人緩緩消失於茫茫漆黑中,一進入黑石域,夜幕便降落了。原本就漆黑詭異的地方更顯得陰森無比。

閃著晶瑩光澤的黑石覆蓋在這裏的每一片土地,暗黑的光芒在令人窒息的空氣里蠕動。這裏沒有其他物質。有的只是無盡的折磨恐懼與籠罩在夜色陰霾下的十幾人。

「呃...我的頭...頭...好暈。」一名隨行者,瞪大了眼睛突然倒在地上,眾人上去一摸鼻息。已然死去。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但接下來。恐怖的一幕幾乎讓圍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只見那人的瞳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而到了最後漆黑的瞳仁也漸漸變成白色。

「這是怎麼回事?」一人丟下包袱,大部分人都神色戰慄的連連後退。

「我受不了了!我們還要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走上多遠?那盡頭就是深淵,你我明明知道是在往那深淵走,卻每一個人都抱着可憐的希望。」

「我要瘋了,啊!!!」又有人捂著頭大肆的喊叫,他已經不在意其他了,這種心靈上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痛苦來的要恐怖的多。

碑難從戰車上下來,她面色蠟黃,穿着已經辨認不出樣子來的碑族長袍:「」當初進到這裏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與其成為別人踐踏殺戮的對向,還不如在這迷失中漸漸死去。」

所有人都絕望的看着貝安娜,只有索傲帶着些微的亢奮。

「早在我們踏入此地,你我便已經死了。已死之人,讓我們繼續走下去,跟着我,時間此時已沒有任何意義。」

前路便是死路,隨行者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去。貝安娜的意識漸漸模糊不清,黑石域能夠吞噬物質,於無形之中消磨生命。從黑石中湧出的暗流蘊含着轉換虛無與現實的魔力。

一直前進,彷彿是無數個歲月過後,她終於於黑暗中看見了一些變化...

「撲通!」她仰面倒下去,陷入了昏迷。不知又過了多久。當她再度坐起來時,她已走到了黑暗的盡頭,

前方一望無際的深淵,那深淵邊緣是一顆巨大且詭異的石化枯樹,它是個似樹非樹的東西,由黑石構成的樹。深淵的盡頭彷彿是一個怪物的一部分,她很難以分辨那究竟是什麼。

腦海深處,一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貝安娜的名字,而那個聲音彷彿與枯木產生了共鳴。

在黑石域中,除了黑石沒有任何其他的物質存在,就連灰塵也不曾見過。

「人無心,木有靈。枯木為欞。此為神旨。」

「大人,我等在此恭候多時了。」腦海里,沙啞的聲音此起彼伏。

「誰?誰在那裏?」

「繼承了欞的意志的人類女性,作為神的授意者。你將成為...」

「黑石王!」

唰!!

枯木之中,突然湧出無數的暗流。恐怖的能量風暴肆意的席捲著深淵之畔。

一道人影背對着貝安娜憑空出現:「碑難,還記得我嗎?」

那人整個身體藏在巨大的斗篷下面,冰冷而空洞的話音。竟給她一種奇怪的暖意。是他?

那人轉過身來,藍色的眼瞳與憂鬱眼神再熟悉不過。

「您為什麼在這裏?」

「丫頭,拯救那些顛沛流離的人吧。當絕望者進入此地我想他們都應當獲得重生,作為繼承了欞的意志的普通人,你將與黑石融合。我想你應該給我們的勢力取一個好聽點的名字,來讓那些企圖控制黑石的人類明白,高維的神意不容褻瀆!」

「恩人...,你要我在此地建立勢力?去對抗斯科特嗎?」

「不,不是對抗。我需要你們的存在,待到時機成熟你會知道我想要的。」

數年後,大陸中部的雲魘國覆滅。能力者成為了一種稀缺的人類。普通人的敵視,斯科特的獵捕,讓本該站在大陸巔峰與斯科特帝國平起平坐的人成為了「電池」,或者是其他國都看門護院的僕從。

與此同時,大陸最南邊建立起了一座巨大的黑石城堡。

人稱「塞諾聖城」

貝安娜坐在王座上,隨手控制着黑暗的能量。也賜予那些陰影里的隨從們以同樣強大的暗物質能量。

她看向大殿下渾身赤紅滿臉鬍鬚的中年人,他肩上的真龍命紋真是好看。

「那條巨龍遣你來幹嘛?」

「吾王,我以龍的名義起誓。這一次的合作對您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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