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少年壯志不言愁

吃完早餐，歐陽藍去洗漱，祁東斯在外面說道：「等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歐陽藍正對着鏡子刷牙，一聽等會兒要出去，驚訝地問道：「等會要出去？」

「嗯，帶你去見一個人。」

歐陽藍以為這陣子自己都要待在這裏，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出去了，不過這次是要去見一個人，而不是出去逛街，「去見誰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歐陽藍匆匆忙忙地洗漱完，走到祁東斯面前問道：「要不要偽裝一下？」

祁東斯斜嘴一笑：「放心，在我的車裏很安全。」

祁東斯載着歐陽藍朝着通明路58號這個地點駛去，他和馮俊打了電話，他們已經在那邊等候了，一切正常。

一路上歐陽藍都坐在後座，拉下了窗帘，可以明顯感覺到街上的警戒力量越來越多，隨處可見警察穿着制服在各個人流量多的地方出沒，美其名曰是維穩，實則目標是歐陽藍。

這還不包括這些人群中夾雜着的那些便衣警察，看來郭台北是鐵了心要儘快抓捕歐陽藍了，為避免出現意外情況，祁東斯掉頭改走小路。

小路雖然比大路要遠一倍的路程左右，但是很安全，祁東斯穩當地開着車，心血來潮，來打開了車載音樂，播放起了歌曲，車裏響起了劉歡的一首老歌《少年壯志不言愁》。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博激流……崢嶸歲月，何懼風流。」

半個小時后，車子來到了通明路58號，這是一個比較偏遠的小鎮，就是幾個自然村組成的，相比於十年前，這裏人已經少了很多，路上偶爾可以看到一些年邁古稀的老人或者活潑可愛的孩子們，那些年輕力壯的都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了。

這個地方很安全，58號是一個不起眼的三層樓房，房子的主人帶着家人到外面去做生意了，這裏房子空着，祁東斯給它租了下來。祁東斯有個習慣，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租房子，像他們這樣特殊的人物，就需要很多可以落腳的地方，以便開展工作。

祁東斯將車停在一個巷子裏，然後撐著傘，讓歐陽藍下車，雖然這裏不可能會有攝像頭這些東西，但還是謹慎點好。

馮俊在二樓窗枱的窗帘後面看到大哥帶着嫂子到來，忙按下了自動門的開關，並跑下去迎接。

「大哥、嫂子，你們來了。」馮俊邊下樓梯邊打着招呼。

祁東斯朝樓上看了眼：「在樓上？」

「嗯，強子哥在看着他。」馮俊轉身帶着他們往二樓走去。

祁東斯不自覺地朝着身旁的歐陽藍看了一眼，他已經為歐陽藍即將震驚的反應做好了準備。

目的地是在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門沒鎖，馮俊先打開門走進去，隨後祁東斯和歐陽藍進入。祁東斯看了眼房間里的狀況，面無表情地回頭望向歐陽藍。

歐陽藍一進門，見到楊子明正坐在一張沒有鋪過的硬板床上，雙手雙腿被麻繩捆綁着，但看上去沒有一點掙扎的動作，臉色蒼白，黑眼圈很重，非常狼狽。

歐陽藍震驚地捂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緩慢地挪著步朝着楊子明走去：「楊……楊隊長，你怎麼會在這兒？」

楊子明的震驚不比歐陽藍少幾分，他很久沒有歐陽藍的消息了，上次見面還是在火車站送別的時候，震驚之餘，他還有一些驚喜，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歐陽藍了，他忍不住露出了含蓄的笑容。

很快，他的喜悅轉變成了疑惑，瞪着大眼，目光掃過歐陽藍和祁東斯等人，問道：「小藍，你怎麼會在這？是他們把你抓來的是吧？你們放了她，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快放了她！」

楊子明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開始不停地掙扎反抗，試圖掙脫出來，去解救歐陽藍。

楊子明身旁的陳子強立馬上前一步將他按住，歐陽藍急忙解釋道：「楊隊長，你誤會了，我不是被他們抓來的。」

「那……那你怎麼會跟他們在一起？」

「是我讓他們帶我來見你的，我有些事想問你。」

聯想到歐陽藍現在的處境，楊子明很快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小藍，你快跟我回去，我們會證明你的清白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懇求。

歐陽藍眉毛一抬，難以置信地問道：「幫我證明清白？是你還是郭台北？」

聽到歐陽藍直呼郭局的名字，楊子明愣了一下，隨後回答道：「郭局，我，還有整個市局上下，都會為你證明的，郭局因為你的事一直頂着巨大的壓力，雖然他下令全城通緝你，但他其實跟我們一樣，都相信你是無辜的，他希望我儘快找到你，躲躲藏藏始終解決不了問題。」

歐陽藍對楊子明口中的郭局形象有些質疑，到底是真的關心還是虛情假意，其實她的心裏已經做了判斷，「你相信一個要殺你的人，會為你做早餐嗎？」

「小藍，你是指郭局嗎？」

「在紅港，他差點派人殺害我！」歐陽藍大聲說道，眼裏充滿了失望和憤怒，牙齒咬得咯咯響。

楊子明對歐陽藍的話驚愕不已，猶如晴天霹靂，擊中了他腦海中關於郭局的一切美好形象。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歐陽藍，視線逐漸落在了破舊的床腳，看不到任何東西，彷彿被蒙蔽了似的。

「郭……郭局？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殺你？？？」楊子明絕對相信歐陽藍的話，但郭台北的光輝偉岸形象在他心裏實在是太深刻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是不是誤會，以後自然會知道，我見你不是和你爭論的，我只是想問一下，如果我跟他真的發生了衝突，你站在哪一邊？」

「我……」楊子明一時語塞，這個選擇題對他來說太難了，歐陽藍是他最愛的女孩，郭局是他最尊敬的人，是他事業上的領路人，兩個人他都不願意辜負，但恰恰是出現了這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你也可以選擇中立。」歐陽藍看似帶着理解，其實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失望，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楊子明非要做出選擇，楊子明對她的心思她都明白，既然現在選擇了祁東斯，就不能對楊子明進行道德綁架，她只是不希望到時候和這個亦師亦兄的楊子明成為敵人。

現場頓時沉默了，鴉雀無聲的房間里，甚至只能聽見各自的呼吸聲，沉重而又緩慢。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好幾分鐘，最終楊子明還是給出了他的答案：「我會站在你這一邊，我相信你。」

歐陽藍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是她希望看到的，但並不奢求，楊子明看在戰友的情分上，選擇相信她，讓她非常感動。

「謝謝你。」歐陽藍發自肺腑地說道。

楊子明得到歐陽藍的感謝，很是滿足，他感覺像是又回到了當初和歐陽藍並肩作戰的日子，笑着說道：「小藍，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會保護你的。」

歐陽藍停頓了一下，隨後搖著頭拒絕道：「對不起，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楊子明忍不住大聲問道：「還有什麼事情，比你爸的病情更重要？」

「什麼？你什麼意思？我爸……我爸不是一切都還好嗎？」歐陽藍整個人懵了一下，老爸的病情，祁東斯不是說老爸還好嗎？難道他騙我？歐陽藍緩緩將目光移向身後的祁東斯。

祁東斯心虛地低下了頭，他為了照顧到歐陽藍的情緒，答應了她妹妹歐陽紫的請求，對歐陽藍說了個善意的謊言，但謊言就是謊言，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他心中有愧。

楊子明跟着歐陽藍的目光望向了祁東斯，他感覺到了歐陽藍看祁東斯的眼神不一般，心裏一陣刺痛，突然他大聲說道：「小藍，你爸出了車禍，一直在總療養院昏迷著，到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你媽媽一直盼望着你回去看看你爸，是誰告訴你你爸還好？是他嗎？」

「我……」祁東斯抬起頭，想為自己解釋，卻看到了歐陽藍的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水，即將來一場情緒的大爆發。

歐陽藍失望地轉過臉去，但穿透熱淚的目光，已經灼燒了祁東斯帶着歉意的眼睛，她沒想到祁東斯也會對她說謊，彷彿遭受到了雙重打擊，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我爸真的有這麼嚴重嗎？」歐陽藍仍抱有一絲幻想地向楊子明確認道。

楊子明長嘆一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難掩悲傷之情。

歐陽藍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沖刷了出來，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多麼地不孝，老爸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故，妹妹一直守護在身邊照料，而自己卻像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念及此處，歐陽藍像發了瘋似的猛捶自己的頭。

祁東斯見狀，馬上走上前阻止她：「小藍，小藍，你幹嘛，別這樣。」說完，一把抱住了歐陽藍。

這一幕，深深震驚了一旁的楊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