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沉重的願望

祁東斯給自己的酒杯中也倒入了紅酒，然後舉杯敬李芷芫：「第一杯酒我敬你，祝你生日快樂。」

李芷芫正在想着怎麼編輯，「男朋友陪我過生日」，準備發送，突然看到祁東斯來敬酒，忙點了一下手機然後同樣舉起杯子，開心地笑着說道：「謝謝！」

祁東斯清楚晚上還有行動，也不敢多喝，稍稍抿了一口后，坐下來說道：「這次不好意思，因為才剛剛知道你的生日，所以沒有準備什麼生日禮物，我……我明天補給你吧。」

李芷芫忙笑着搖搖頭：「不用不用，你能陪我過生日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祁東斯眉頭一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李芷芫：「你平常過生日都是這樣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我在之前航空公司工作，人緣還挺好的，過生日都會和大家一起。」李芷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的神情。

「那你會和家人一起過生日嗎？」祁東斯繼續問道。

「以前讀書的時候，生日都是和爸媽一起，自從工作以後，就基本上沒有和家人一起，因為工作特殊，生日的時候都是在外地，所以都是跟同事一起。」此時李芷芫臉上的神情，在驕傲之中夾雜着遺憾。

祁東斯微微點頭：「那還挺熱鬧的。」

李芷芫突然有意地補充道：「不過今天是我第一次單獨和男生一起過生日。」

「以前沒有過？」

「沒有。」

祁東斯將信將疑道：「你長得挺漂亮，沒有男的追求你？」

李芷芫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空姐放在普通人里確實漂亮，但在我們那個圈子，像我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再加上我不喜歡那種所謂的潛規則，所以很少有男的主動追求我，少有的幾個也都被我拒絕了，不過有很多男的暗戀我。」說完，她用一種特別的眼神望着祁東斯。

祁東斯知道李芷芫還有話要說，便順着問道：「呵呵，你怎麼知道？」

李芷芫忍不住透露道：「我收到過很多情書。」

祁東斯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很平靜地問道：「然後呢，是回信了還是扔了？」

「沒回信也沒扔，都收藏着。」李芷芫雙手伏在身前，露出一個壞笑。

祁東斯驚訝道：「不會吧，你還有收藏情書的癖好？」

李芷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得意地笑道：「那可是證明自己魅力的證據呢。」

「好吧，那你還真是有個性。」

「對了，你以前收到過情書嗎？或者有給別的女孩寫過情書嗎？」

「我……」祁東斯剛要回答，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本以為是劉辰詢問今晚的安排，但拿出手機一看，是紀霖淵打過來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同時示意李芷芫保持安靜。

「喂，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祁東斯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聲問道。

「你在哪裏？」紀霖淵的語氣有些慍怒，像是在質問。

祁東斯一驚，瞥了一眼對面的李芷芫，下意識地說了謊：「哦，我在外面街上。」

「在幹嘛？」

「吃飯。」

「一個人嗎？」

紀霖淵突然問得這麼詳細，像是故意在尋找着什麼，祁東斯不知道紀霖淵是什麼意思，也不清楚這通電話的目的，快速地想了會說道：「和……和強子阿俊他們一起呢。」

紀霖淵又來了一句試探性的提問：「是嗎，那怎麼這麼安靜？」

祁東斯在電話里都能想像到紀霖淵現在的表情，他又找了一個拙劣的理由：「你的電話過來了，我讓他們保持安靜。」

「哦，你讓馮俊接下電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祁東斯懵了一下，自己編了個謊，沒想到紀霖淵會突然順着自己的謊鑽了進來，讓馮俊接電話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馮俊接不到電話，那就證明了自己在說謊，祁東斯後悔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心裏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紀霖淵見祁東斯半天沒反應，問道：「怎麼了？你讓他接電話。」

「他……他酒喝多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呢，你有什麼話，我代為轉告。」一連說了幾個謊話，祁東斯自己都心虛了，額頭上甚至都冒出了汗。

「他喝醉了？那就算了，就這樣吧，你們玩得開心。」

「哎，哎……」祁東斯還懵在自己的謊言裏，紀霖淵就掛斷了電話，祁東斯喊都喊不住，電話被掛斷後，他愣了好久才放下了手機，心裏滿是對於剛才那幾個謊言的愧疚和後悔。

李芷芫看到祁東斯的反應便知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被她查崗了啊？」

祁東斯搖搖頭否認道：「沒，不是，她找馮俊。」

李芷芫從未聽說過馮俊這個名字，便問道：「馮俊是誰？」

「我一個兄弟。」祁東斯頭也沒抬，心思還在紀霖淵那通電話里。

李芷芫察覺到了什麼，笑着說道：「那你剛才對她說謊了。」

祁東斯反問道：「難道你讓我跟她說我和你在一起，為你過生日嗎？」

「有何不可？」

「當然不行。」

「你……」李芷芫心中的怒氣差點脫口而出，但她轉念一想，如果祁東斯只在乎紀霖淵，也不會跟她說謊，至少他還會顧及到自己的感受。

祁東斯見氣氛突然之間因為這通電話變了味，他舉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可當他放下酒杯，卻看到李芷芫走過去關上了燈，除了包間里幾盞紅紅綠綠的射燈外，一片漆黑。

李芷芫回到座位上，拿起蛋糕邊上的火柴，點起了那幾根生日蠟燭，緩緩地，整個包間因為一束燭光再次亮了起來，不過僅限於她和祁東斯之間。

「我不管，反正你自己答應過我，你的時間屬於我，什麼都會依着我。」李芷芫將蛋糕推到了餐桌邊，將蠟燭一根一根地插在了上面，圍成一圈，照亮着蛋糕上紅色楷體的「生日快樂」四個字。

可李芷芫卻沒有期待中那麼快樂，那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再加上祁東斯不合時宜的話語，一下子搞砸了她心中的期待。

祁東斯確實答應過李芷芫，所以他有些忐忑地望着李芷芫，怕李芷芫因為這驟變的氣氛，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或者提出什麼瘋狂的要求，他不後悔答應了李芷芫的那些話，但他也不後悔剛才維護紀霖淵的話。

「等會兒你和我一起吹蠟燭。」李芷芫對祁東斯提出了第一個要求，這個要求祁東斯很爽快地答應了，如果因此能讓李芷芫在這個生日場合下開心起來，倒也非常值得。

「好。」

李芷芫雙手握在一起放置於胸前，微微閉上了雙眼，在心裏默默地許起了願望。

李芷芫似乎很在意這個願望，她嘴裏念念有詞，而且許了很長的時間，才重新睜開了雙眼，然後看了祁東斯一眼，開始吹蠟燭。

祁東斯立刻很配合地跟着李芷芫一起吹滅了蛋糕上點燃著的蠟燭，一瞬間，一縷縷細小的煙霧升起，縈繞在他們倆人的臉龐之間。

祁東斯將一旁切蛋糕的塑料刀遞給李芷芫，李芷芫接過後問道：「你知道我剛才許了什麼願嗎？」

祁東斯並不想窺探別人的內心世界，尤其是李芷芫的內心世界，但這個場合下，李芷芫的提問很明顯是想要主動告知，祁東斯搖搖頭問道：「什麼願望？」

「希望你一輩子都能夠幸福。」

祁東斯目光落在李芷芫被燭光照亮的臉龐，遲遲未能離開，他以為李芷芫會如往常那樣，願望中飽含着對於未來的願景，甚至可能會自私地索要情感上的滿足，但沒想到卻是關於他自己的。

一輩子的幸福，祁東斯不知道李芷芫為什麼會許下這麼一個願望，僅僅是因為喜歡嗎？如果是因為喜歡，完全可以許下一個更加直白更加利己的願望，自己的願望許別人的幸福，這讓祁東斯感覺有些道德綁架的意思。

「謝謝。」祁東斯眨了下眼睛，嘴唇微微一動。

李芷芫抿了抿嘴，拿起刀子開始切蛋糕，她切了第一塊蛋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面那層奶油上正好寫着「快樂」兩個字。

祁東斯忙擺手拒絕道：「這塊蛋糕應該給你吃，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應該快樂。」

「你真的希望我快樂嗎？」李芷芫似有他意地問道。

「當然。」祁東斯毫不停頓地說道。

「那就把這塊蛋糕給吃了。」

祁東斯只能接下李芷芫手中的蛋糕，這塊蛋糕讓他感覺到很沉重，甚至這裏的整個氣氛讓他感覺到很沉重，他以為會是一個愉快的午餐，也許真的是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改變了這一切吧。

他望着李芷芫繼續切第二塊蛋糕，提醒道：「你把生日那兩個字切下來吧，畢竟今天是你的生日。」

李芷芫手中的刀停了一下，還是繞過了那兩個字，刀路往邊上走去，切了邊緣一小塊，她邊切邊問道：「如果是你，你會許什麼願望？」

祁東斯眨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十分認真地回答道：「我啊，我希望身邊的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