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計劃之外

第739章 計劃之外

第739章計劃之外

建興七年七月,大漢鎮北將軍魏延領軍擊榆中,魏國金城太守張華援榆中。

漢護羌校尉馮永率精兵翻金城南面群山,出奇兵劫魏軍糧道,斷張華軍後路。

金城長史張就盡起金城之兵,與金城太守張華夾擊馮永。

馮永堅守不動。

待魏延破榆中畢,與馮永共擊魏軍,大破之,擒金城太守與長史。

雖然仍有不少的潰兵逃回了金城,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嚇破了膽的潰兵,城內沒有太守和長史,再加上因為涼州刺史徐邈的錯誤應對,導致金城徹底斷了希望。

金城內的士吏得知太守、長史、大軍皆沒,大為恐慌。

魏延把所有俘虜都丟給馮永,自己領着人迫不及待地向著金城進發。

待大漢的旗幟出現在視線里,金城城門就已經大開。

對於魏延搶佔進城頭功的行為,馮永毫不在意。

此次攻榆中金城,光是奇兵破魏軍這一項,就足夠馮君侯的名聲再上一個台階。

更別說輕鬆破榆中,工程營乃是首功。

當然,馮君侯這麼樂意把進城的首功讓出去,肯定不是饞那數千精壯戰俘,還有那些戰後重新收攏回來的民夫。

他是謙遜,是敬老,不與人爭功。

護羌校尉府治所平襄的北方,有祖厲縣。

祖厲縣向東是安定,向西是涼州,向南是隴右,乃是控制秦隴涼三地的鎖要之地。

更重要的是,李簡曾說過,那裏以前是通往涼州武威的通道要地。

控制了那裏,大漢就相當於控制了兩條進入涼州的道路。

若是再把隴西的枹罕納入手中,那麼三條絲綢之路,皆控於大漢之手。

據平襄的秘書處傳上來的報告,說祖厲與平襄之間,土地肥沃,乃是難得的產糧之地。

護羌校尉府治下,牧場不缺,就是缺屯田的人手。

於是馮永乾脆就在原地繼續紮營,篩選戰俘民夫。

凡是金城人士的,皆按籍遣返。

畢竟現在金城在大漢手中,要注意安撫人心。

但若是河西人士的,那肯定就是咪西咪西。

全部遷往平襄,由護羌校尉府統一安排屯田。

因為金城是主動開城門投降,戶籍冊簿無缺,再加上舊有官吏全都在,所以篩選戰俘民夫這個事情倒是沒有什麼麻煩。

真正麻煩的,是原金城太守和長史兩個叔侄。

聽姜維和李簡說,這兩人出自敦煌張家。

張家是敦煌最著聲望的大族。

這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張華的兄長、張就的大人張恭,不但在河西聲望很高,在西域那邊亦是久有名聲。

張恭前幾年被曹丕任為西域戊己校尉,專司西域之事。

曹丕時代,有不少的西域小國跑去給曹魏進貢,張恭功不可沒。

大漢若是想要藉助張家,以儘快安撫涼州,乃到鎮撫西域,那張就和張華就殺不得。

畢竟涼州羌胡之亂已經夠人煩心了。

若是連漢人的大族都仇視大漢,那麼對涼州的治理,就會陷入後漢中後期那種惡性循環的狀態。

目前大漢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不能殺,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招降。

隴右李家與敦煌張家同為涼州大族,馮永安排了李簡先去和張就張華談談心。

哪知李簡最後被兩人噴了個滿臉唾沫,最後不得不狼狽而逃。

「當年西平麹演結旁郡作亂涼州,張就被賊以白刃脅迫,猶是不從。此人實是剛烈之輩,小人無能,有負君侯之託。」

李簡有些羞愧地對着馮永說道。

李簡身為隴西李家的嫡孫,不在後方享樂,卻隨軍深入險地。

不管他是懷着什麼樣的目的,光是這份作為,足以讓馮永對他另眼相看。

溫言安撫他之後,馮永只能先將張家叔侄軟禁起來,然後帶着人,浩浩蕩蕩地進入金城。

金城群山環抱,固若金湯,過了大河往北走,可進入涼州。

沿着大河往西走不遠,可到湟水注入大河的交接處。

湟水河谷,不但在大漢時有名,直到唐宋,都是中原政權與高原政權、河西政權激烈爭奪的地方。

因為這條河谷,不但產良馬,同時還是西平一帶最主要的產糧區和人口聚集區。

金城不管是渡河往北還是往西,皆有可為,實乃涼州的鎖鑰。

張家叔侄,是徐邈在聯繫不上關中的情況下,自主緊急征僻。

兩人四個月前才到金城赴任。

所以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金城南邊群山裏有一條路可以從南邊直接翻過來。

因為隴右之戰,導致榆中與金城人心惶惶,百姓逃的逃,遷的遷,兩地之間的官道幾無人煙。

別說張家叔侄是剛到任不久,就是原金城官吏,誰沒事會去想起榆中與金城之間的群山有這麼一條路?

即便能想起來,但西平那邊又沒有通知金城,金城的官吏哪裏知道群山的南邊,有馮文和出沒?

所以通過對金城官吏的問話,馮永才得知為什麼張家叔侄對這條山路毫無防備。

正在感嘆時,魏延拿着從金城太守府搜出來的公文密函。

看向馮永的目光古怪起來:「看不出來,你小子的名聲竟然這般好使?」

馮永嘴角抽了一下,他知道魏延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些公文密函顯示了涼州刺史徐邈對榆中金城局勢誤判的原因。

裏頭提到了小文和。

馮永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一聲呵呵,故作不與魏延計較之色。

他才不會在魏老匹夫面前示弱。

不過看到下邊的姜維、張嶷、句扶等人皆是眼神飄忽,馮君侯頓時大怒。

小文和怎麼啦?他們叫我小文和,那是在稱讚我智謀過人,不是在說我心狠手辣,懂嗎?懂嗎!

說是這麼說,只是馮文和感受眾人的目光,總是不大舒服。

當下不由地在心裏大罵涼州刺史徐邈。

此人果如張就在李簡面前所罵的那般,真真是一個民吏,壓根就不懂軍事,連老子要打金城都猜不出來。

張家叔侄兩人也是廢物,連老子翻山過來都不知道!

還有那個西平的鹿磐更是辣雞。

老子在東岸大張旗鼓,就是讓你有時間通知金城,媽的你居然是向徐邈救援?

辣雞,都是辣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馮君侯想到這裏,臉儘是不屑之色:「涼州諸人,能入眼者,不過郝昭一人。郝昭一去,余者皆碌碌。」

「好!」

馮永的話音剛落,魏延就大喝一聲,同時一巴掌拍掛在牆上的輿圖。

聲音之大,震得馮永耳朵隆隆作響。

魏延臉上笑容滿面,儘是欣賞之色,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馮君侯雖是年少,但膽略過人,不愧是力敗張郃的人物!」

魏老匹夫這般反常稱讚自己,非沒有讓馮永受用,反而是讓他警鈴大作。

他用懷疑地目光看向魏延。

還沒等馮永說話,只聽得魏延又說道:「當年霍驃騎年與馮君侯相仿,亦是在金城西設令居塞駐軍。」

「視匈奴如無物,把河西納入大漢疆域之內,果真是年少出英雄是也!」

馮永注意到,魏延的眉毛動了動,嘴唇咧了咧,好像在笑,但很假。

而且他的眼睛裏並沒有笑時那點光,鼻子上的一旋笑紋也好像不能擰緊,臉皮就如生硬地扯開了一般。

他看着是在笑,但實際上更像是強忍着噁心一般。

注意到這個細節,讓馮君侯更是怒氣勃發:你恭維就恭維,這一副吃了屎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稱讚我一聲就讓你那麼噁心?

只見魏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喉嚨動了動,像是咽了什麼東西下去。

然後繼續說道:「所以說,馮君侯何不學霍驃騎,在令居築塞,以伐賊人?」

令居?

什麼令居?

令居在河西呢!

「魏老……將軍你什麼意思?」

馮永臉色一變。

「我的意思是,既然曹賊大軍如今皆在西平,想必金城郡在大河北邊的地界,亦是兵力空虛,我們何不趁勝渡河?」

「只要我們渡了河,諸縣必然是望風而降。」

魏延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瘋狂?

「金城夾於西平與武威之間,我們若是據守令居,則西平與武威不得相通。」

魏延又一巴掌拍在地圖上,馮永定眼看去,他的手掌覆蓋住金城郡。

如同胡蘿蔔大小的手指頭,關節又圓又粗,顯得極是有力,顯示出主人把金城郡控制在手中的迫切心理。

「西平區區之地,到時還不是唾掌而得?」魏延越說,越是激動,「涼州賊軍,一在金城榆中,一在西平。」

「如今榆中金城皆入我手,若是再定西平,則涼州再無可戰之兵,到時諸郡還不是傳檄而定?」

聽完魏延的話,不但是馮永,就連下頭的張嶷姜維句扶等人,皆是面露驚駭之色。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於大膽了些。

只是……若當真如魏老將軍所言,那麼自己這些人,豈不是立下收復涼州的大功?

馮永再次忍不住地向涼州輿圖看去,心頭禁不住地一跳: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瘋狂,但似乎同樣有些誘人?

「此次我們的計劃是取榆中金城,丞相可沒說過讓我們進入河西。」

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勇者」馮君侯拒絕道。

魏延死死地看着馮永:「護羌校尉有自主之權!更何況,當年大漢設護羌校尉,曾治於令居,你難道就不想當一個名實相符的護羌校尉?」

誰敢說我不是真正的護羌校尉?

馮君侯怒視魏延,我是大漢任命的護羌校尉,你知道伐?

「你把手給我放開!」

魏延一時聽不明白馮永的話,「嗯?」

馮永大步上前,掰開魏延按在地圖上的手,把西平郡、金城郡和武威郡盡收入眼中。

魏老匹夫雖然人品不咋樣,但眼光確實夠毒辣。

從地圖上看,金城郡夾於西平郡和武威郡之間。

只要渡河佔據令居,就切斷了西平與武威的聯繫。

到時候西平東有金城郡,南有隴西郡,兩面夾擊,就憑鹿磐那個辣雞,能擋得住?

去年北伐時,郝昭喪涼州半數精騎,現在榆中金城萬餘人馬皆沒。

如今涼州的兵力,幾乎全在西平,若是把西平包住吃掉,涼州哪還有剩餘的兵力?

傳檄而定的說法,倒真不是在異想天開。

就算還有兵力,最多也就是匆忙召集的新兵,和一些地方豪族武裝。

「此時金城失守的消息只怕已經傳到了令居。」

馮永想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搖頭。「西平的鹿磐若是得知我們進軍令居,定然不會束手就擒。」

魏延一聽,當場就急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怕什麼?最不濟,我們亦能取得金城郡與西平郡。」

「只要我們在河西立穩腳跟,涼州還不是想什麼時候取就什麼時候取?」

馮永就是看不慣魏老匹夫對他指手劃腳的,斜眼看他,「要不你去?我守金城?」

魏延登時噎住。

他瞪向馮永的眼珠子差點就鼓出眼眶來,氣得渾身哆嗦,恨不得把馮明文抽個十遍八遍。

只是他有攻打榆中和金城的權利,卻沒有渡過河西的權利。

若是想要渡河,只有利用護羌校尉的自主之權。

只要馮永先過了河,再以求援的名義讓他渡河幫忙,一切就名正言順。

「若是丞相怪罪下來,老夫願擔主責!」魏延咬着牙,「此乃大漢收復涼州的最好機會。」

「錯過此次,以後不知要多費多少將士性命。你既是大漢君侯,難道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此次取得金城,實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趁着涼州賊人沒反應過來時,搶佔令居,正當此時。

馮永才不管魏老匹夫的激將,冷笑一聲:「不去!我家內人快要生了,我要回家看孩子!」

「你……」

聽到馮永這個理由,魏延胸口氣血翻騰,差點湧上喉嚨來,他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雙目赤紅,死死地看着馮永。

他生怕自己再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動手。

馮永才不怕他,當下昂首邁步走出門去。

他回到自己軍中,對着身邊的參謀張遠吩咐道:「去,讓李簡過來。」

李簡很快出現在馮永的帥帳里:「君侯可是有事吩咐?」

馮永點頭:「我有一事,托你去辦。」

「君侯儘管吩咐。」

「我打算送你個人情,讓你送張家叔侄過河,放他們回涼州。」

李簡一聽,頓時瞪大了眼:「君侯要放了他們?」

馮永臉上露出一抹詭笑:「對,就是放了他們。記得再挑幾個張家的親信護送,務必讓他們平安回去。」

雖然不明白馮永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既然得了這麼一個大人情,又是馮君侯吩咐,李簡豈有不盡心辦之理?

待李簡離開后,侍衛進來,說是姜維求見。

姜維得了允許,大步進來,勿勿行了一禮,還沒等馮永開口問明來意,就急聲問了一句。

「君侯,攻取河西,建功立業,正當其時,君侯何以錯失良機耶?」

對姜維的到來,有些意外,但同時又在意料之中。

以他大膽行險的性子,同意這個建議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但讓馮永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直接過來找自己挑明。

只見馮永微微一笑,說了一句話,讓姜維當場怔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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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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