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孫權的野望

第746章 孫權的野望

第746章孫權的野望

自詡為漢室正統的蜀國會不會同意自己兩帝並尊的建議,孫權心裏其實也沒有多大把握。

甚至他已經做好了與蜀國翻臉的準備。

反正在他看來,魏國去年接連兩場大敗,再加上曹休的死去,短時間內魏國是無力再南下的。

從合肥魏軍的佈置可以看得出來,魏國甚至已經收縮了防線,緊守要隘關口。

吳國再沒有以前那種隨時嚴防魏國渡江南下的壓力。

最後實在不行的話,就再與魏國和好,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反正就魏國現在這個模樣,再加上魏帝曹睿根基不穩,年紀尚淺,相信他不會拒絕自己的好意。

到時魏國就可全力進攻隴右與漢中,若是自己再增兵巴丘,給蜀國增加壓力,此等情況與幾年前劉備兵敗時又有何區別?

真要到了那一步,蜀國自然就會認清現實,乖乖地再次派人過來與自己講和。

所以蜀國不但派人出來慶賀自己登皇帝位,而且還明確提出,把蜀吳兩國的結盟正式明告天下。

當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這是以國家的名義進行結盟,再不是以前的口頭盟約。

如果再次背盟,就會被天下人所棄。

孫權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想了很多。

「陛下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底下的陳震開口問了一句。

孫權捧起國書,又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

就目前三國的情況看來,兩國正式宣告結盟,其實是對吳國有利一些。

因為吳國若是要西進蜀地,不但要逆水而上,而且永安地勢險要,是繞不過去的。

但蜀國若是想要東進,只要順水而下即可。

以兩國的名義正式結盟之後,同時也就意味着蜀國承認了吳國對荊州的所有權。

只是孫權熬死了曹操,熬死了劉備,再熬死了曹丕,也算得上是一個能忍的人物。

又怎麼可能會輕易表態?

只見他故作沉吟好一會,這才開口道,「漢吳本就是盟國,世人皆知。如今若是要正式明告皇天后土,總得要一些時間準備。」

「且中分天下這個事情,事關兩國國運,倉促之間,吳國沒有準備,須得好好商量一番。」

陳震點頭,「此是自然。那外臣就客舍等待陛下的好消息。」

派人把蜀國使者送出朝堂,孫權罷朝,令內侍召陸遜、顧雍等數位重臣入宮商議。

待把蜀國國書遞給幾人看過後,孫權這才問道:「此事,諸君當如何看?」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魏占天下八分,吳蜀約而為盟,共抗強魏,理之所然。」

作為吳國丞相,顧雍率先開口道,「且吳蜀早有盟約之實,兩國正式誓盟,不過是加以實名罷了。」

「且陛下登上大寶之位,與蜀國盟誓,此舉正好可以表明吳國乃是與蜀國並立。」

孫權聽了,暗自點頭。

即便是表面上再怎麼不承認,但在他的心裏,也知道一件事情:三國之中,吳國最缺乏稱帝的法理。

要不然也不至於在登位詔書里,一再強調漢室不存。

因為吳國君臣上下,名義上本來就是漢家臣子。

若是漢室猶存,貿然稱帝,那和自己聲稱所要討伐的曹賊有何區別?

所以現在漢室肯定是已經不存在了。

西邊的蜀國雖是以漢為號,但所據不過一州之地,如何算得上是煌煌漢室?

現在蜀國正式承認蜀吳國兩帝並尊,總算是有了一份底氣。

「伯言的意見呢?」

孫權問向陸遜。

陸遜贊同道:「丞相說得不錯,登壇誓盟,不過是給吳蜀之盟加了一個名義而已。」

「既然丞相與上大將軍所言一致,那事情當錯不了。」

孫權點頭,他臉上有些猶豫之色,「只是這中分天下,諸君覺得這個分法如何?」

在蜀國的國書里,約分天下,蜀取函谷關以西的雍涼之地,大河以北的並、冀、幽三州。

而吳取函谷關以西,大河以南的豫、青、徐、兗四州。

若是以後當真能聯手滅魏,這個分法很合理。

甚至還是吳國佔了便宜。

因為即便蜀國拿下了雍涼之地,再渡大河北伐取河北三州之地,難度遠要大於吳國從荊州與揚州北上取四州。

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顧雍正想點頭,哪知陸遜卻突然問了一聲:「陛下可是還有什麼想法?」

孫權看向陸遜,目光很是隱晦地閃了閃,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對。伯言既然能看出我心中別有他想,可能猜出我在想什麼?」

陸遜毫無所覺,直言道:「陛下莫不是想要幽州?」

孫權終於面有驚色:「你如何得知?」

陸遜自信一笑:「自去年公孫淵奪其叔之位,統遼東之地以來,就暗中不斷派人前來與我吳國聯繫。」

「陛下宮中,尚還有幾匹遼東好馬。故我想來,大王只怕早就有借遼東之力,以圖曹賊之心。」

孫權臉色先是微微一變,然後又綻出笑容:「果然還是伯言知我心!那伯言覺得,此法可否?」

陸遜看起來也是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陛下所慮甚是。我吳國長於舟船,能行海北上,與遼東相接。」

「公孫一家,久在遼東,相承三世,雖明是臣服於魏,但恃山水阻,實則自任官吏。」

「且公孫淵主事遼東以來,主動送好馬給陛下,就足以說明其心志,必不會久屈魏國之下。」

「此所以謂遠交近攻是也。陛下之謀,實屬深遠。」

孫權聽了陸遜這一番話,心頭大悅。

方才被人窺破心事的那一點點不喜亦跟着散去。

「既然伯言如此說,那我賜公孫淵以重禮,以圖交好,到時就可從遼東那邊買上好戰馬,何如?」

陸遜一聽孫權這個話,連忙勸阻道:「陛下,誘使公孫淵叛魏,可也;但若待之過厚,不可也!」

孫權聽了,有些皺眉:「若不以厚禮待之,遠人又如何會與吾共謀大事?」

「陛下,遼東離魏國近,離吳國遠。一朝有事,救之不及,公孫淵則有在魏吳之間反覆之嫌。」

「若是賜之以厚禮,再從彼處買馬,則船隊所載珍寶錢糧,無以估計。」

「到時公孫淵真要起了反覆之心,則珍寶錢糧再不復吳國所有。不若只派使者持節帶詔而往,賜之以爵位。」

「待日後觀其所為,確其當真是叛魏歸吳,則再另行商議。」

陸遜言辭懇切地提議道。

孫權卻是對這個話頗有些不以為然。

公孫淵好歹也是稱霸一方的人物,若是真要想與他臣服,空口白牙豈不是讓人覺得是侮辱他?

更何況我好歹現在也是堂堂的皇帝,封爵不給賞賜,世人只會說我行事小氣,以後還如何能收天下人之心?

只是眼下遼東與吳國也僅僅是試探性地通了消息,遠未到談這個事情的時候。

於是孫權對陸遜的不置可否,把話題轉回到眼前最主要的事情:「那伯言對蜀國欲分幽州之事如何看?」

這一回輪到陸遜不以為然了。

真要等蜀國能取得幽州的時候,只怕魏國也早就滅亡了。

難道陛下還當真想着蜀吳二國能平安二分天下?

只是他知道孫權剛登帝位,正是欲有一番作為的時候,有吞魏之心,倒也可以理解。

「若是陛下有此等大志,那不如讓那蜀使把幽州劃分給吳國,想來他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陸遜建議道。

「善。」

孫權頷首。

次日,孫權遣了宮中內侍帶着禮物,去閑居的張昭家中進行問候。

「大父,大父,宮裏派人過來了。」

張昭之孫張震,慌裏慌張地跑入里宅,大聲地喊道。

鬚髮皆白的張昭,正坐在屋裏註解《春秋左氏傳》,此時聽到孫子的叫喊,臉色先是一喜,正要站起來。

但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又坐了回去,只當作什麼也沒聽到。

「大父,宮裏來人了,說是陛下賞賜了東西。」

張震跑進屋裏,只是語氣急促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張昭寫完了一段話,這才抬起頭來,斥責道:「不過是宮中來人罷了,你慌什麼?」

「君子言行有度,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張震沒想到自家大父對宮裏來人沒半點反應,反而是把自己罵了一頓。

當下吶吶不知所言。

看着大父罵完自己,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書寫,張震急得抓耳撓腮,又不敢再多話。

張昭直到寫完最後一句,這才放下了筆,然後站起身,慢悠悠地向前宅走去。

張震心裏直打鼓,暗道大父本來就是被陛下下令閑居在家,如今再這般怠慢了天使,會不會又惹上什麼禍事?

他這般想着,一路跟隨大父到了前庭,哪知內侍見到大父,竟然是先對着大父行禮:「見過輔吳將軍。」

張昭側身讓過,退到一旁,臉上露出冷笑:「吾不過一閑人,如何能當得起此大禮?」

宮中內侍陪着笑:「輔吳將軍說笑了,奴婢出宮前,陛下親口吩咐過的。」

「說輔吳將軍乃是陛下的恩師,奴婢見到輔吳將軍,必須要代為行禮,並加以問候。」

旁邊傳來一聲「啊」,裏頭充滿了不可置信。

原來是擔了半天心的張震看到內侍這般態度,又聽到這番話,竟是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失聲驚叫。

張昭回頭,怒瞪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孫子。

能從皇宮裏出來的內侍,哪個不人精?

他只當作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只把皇帝的態度和口諭傳給張昭:

「輔吳將軍,陛下說了,他久不見老將軍,心裏極是渴念。」

「陛下如今已經很是後悔先前所為,若是老將軍有空,不妨入宮見一見陛下,也好慰陛下的思念之情。」

張昭這一回,臉上終於動容:「陛下果真是如此說的?」

內侍誠惶誠恐道:「老將軍這話,當真是折煞奴婢也,奴婢安敢假傳陛下之意?」

張昭長嘆一聲:「以陛下之尊,居然能這般所為,身為臣子,吾又安敢稍遲片刻?」

「煩請中使回去傳話,老臣無時不在等著陛下的傳召。」

內侍一聽,連忙說道,「不敢瞞老將軍,宮裏派過來的車子,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若是老將軍願意立刻入宮,陛下高興都還不及。」

張昭聽了這個話,更是意外非常,同時心裏也是感動。

當年長沙桓王孫策薨前,曾把陛下托於自己。

這三十年來,自己也算得上是盡心儘力,不敢稍有懈怠。

看着他從稚嫩接管江東,到歷經諸事,最後成長為一代帝王。

當真是如慈父看親兒成長立業一般,至少在感情與心情上,沒有任何區別。

雖然陛下登基之後,對自己的所言所為,傷透了自己的心。

但這世間的慈父,又有哪個會真心去怪自己的孩子?

車駕里的張昭一路上心思翻騰,念及孫權先前與現在的所為,心頭一陣悲一陣喜。

直到車駕停下,只聽得外頭有聲音響起:「老將軍,到了。」

張昭這才驚醒過來。

他翻開車簾下得車來,只見又有小黃門抬着坐輦,早在那裏等候。

內侍把他扶上坐輦,一路不停,直入宮中。

「張公,你終於來了!」

孫權親自站在門口迎接張昭,還沒等小黃門停下來,他就親自扶著張昭入內,請其上座。

張昭見孫權如此,眼中發熱,對着孫權深深施禮:「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老臣何敢坐陛下座位之上?」

說完,就欲坐到下頭。

孫權跪而止之,「當年我待張公如師,張公視我如子。子有錯,父罵之也好,打之也罷,總是要規其言舉。」

「如今我有錯,張公難道想要放棄我嗎?」

孫權這一番言行,強行把張昭按在上座。

張昭坐定后,仰天長嘆一聲:

「昔日太后、桓王,皆是把陛下交於老臣,而非把老臣交於陛下,此老臣所以欲盡節,欲報厚恩耳。」

「然老臣見識淺薄,思慮不周,期間多有疏漏,所以多有忤逆陛下之舉,非是有心,實是老臣在表露忠心罷了。」

「如今陛下不以臣之前錯,再復恩召,得奉左右,老臣唯有志在忠益,畢命而已。」

孫權聞之,拜謝焉。

孫權又把蜀國來使之事說了,請張昭制定立壇誓盟的流程與規矩。

PS:對不起啊,我的歡樂沙雕書友們,這段時間我可能更新不太穩定,需要到月底吧,現在每天都要去醫院理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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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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