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文壇群英會

第882章 文壇群英會

第882章文壇群英會

想要把一個熱搜打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另一個更大的熱搜。

然後再用海量的水軍以最快的速度,把第二個熱搜頂上去。

後世某些團體對這種操作,簡直快要是一種本能了。

就算是沒有熱搜,也要強行製造一個熱搜。

比如說我家的阿貓阿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時代的風評,其實也是一種熱搜。

可能對於三國時代的人來說,風評已經算是高大上的操作了。

但對於馮刺史來說,那就是小孩子的操作。

沒有大量水軍的熱搜,是沒有靈魂的。

巧的是,馮刺史手頭上,正好有一批水軍。

專業的那路。

還有一個送上門的托……

於是馮刺史決定:「過幾日我要辦個宴席,給文軒洗塵。」

關大將軍奇怪地問道:「為何要選數日後?」

馮刺史呵呵一笑:「廖叔不是也快要到了嘛?正好到時候一起。」

至於這幾日,先讓曹三感受一下馮刺史府的濃厚文學氣息。

比如說,曹三大早上起來時,就聽到隔壁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背詩: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雖是孩童之音,甚至口齒咬字不是很清晰,但卻能聽出幾分洛下音的韻味。

這讓曹三極是驚訝。

更讓他吃驚的是孩童所背的詩文。

此詩極是明白曉暢,曹三久在曹植身邊,也算是略有文采,此時聽來,竟是呆了一呆。

此時雖已是春末夏初,但涼州地寒,院子裏殘花才剛落盡,樹枝初綠。

初升的日頭照下來,鳥兒正在嫩芽間跳躍。

詩好,意味雋永。

此景又正好應詩。

曹三呆立在院中,心裏竟是生起一股淡淡的春愁之感。

同時他也升起了好奇之心,隔壁是哪個孩童在背詩?

這時,只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不錯,雙雙,看到了嗎?你可是阿姊呢,怎麼連自己的阿弟都比不過?」

曹三一聽這個聲音,頓時一驚:原來是馮郎君!

他有些遲疑不定,暗想此詩聽起來也算是上等佳文,陳王時常點評詩文,卻從未聽他提起過,莫不成是馮郎君新作?

雖覺得偷聽有些不太禮貌,但曹三仍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牆邊,仔細聆聽。

這時只聽得一個女童的聲音響起:「春眠不覺曉,處處……處處……」

女童流利地背下了第一句,下一句卻是結結巴巴的,「處處」了半天,也沒能背出來。

這個時候,馮郎君提示了一個字:「聞。」

「處處聞……聞……」

馮郎君嘆了一口氣:「聞什麼?」

「蚊子!」

「什麼蚊子?哪來的蚊子?」

雖然看不到馮郎君的臉色,但曹三估計應該好看不到哪裏去。

「昨夜裏,我被蚊子咬了!」女童理直氣壯地回答,「阿母不陪我睡,大人也沒給我講古,就知道去找姨……唔……」

「小姑奶奶,咱不背了,不背了行不?」

馮郎君氣急敗壞地求饒。

偷聽牆根的曹三差點笑出聲來,中原傳馮郎君心狠手辣,屠殺無數,誰能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面?

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連忙用手捂住嘴巴,躡手躡腳地離開。

回到屋后,心裏又升起疑惑:這小姑奶奶的稱謂,又是何意?

不過此時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他趕快喚過下人,取來筆墨。

筆是好筆,紙更是好紙。

這等好紙,在中原那邊,唯有頂級富貴人家才有資格用。

沒想到馮郎君府上,自己居然能隨意使用。

曹三感慨了一下,然後提筆寫下:「春眠不覺曉,處處?」

「處處什麼來着?」

曹三想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想不起第二句。

因為此時他滿心思記的,都是那女童與馮郎君爭辯時的句子。

「處處聞……蚊子?」

氣得他把筆一扔,豎子頑童誤我!

這等好詩,自己竟沒記住,曹三心頭極是懊悔,同時又似有數爪在抓撓。

陳王自武皇帝駕崩后,壯志不酬,這些年來唯有潛心研究經典,與文章相伴。

若是此詩當真是馮郎君新作,待自己返回時,得想個辦法問馮郎君要來全詩才是。

陳王得馮郎君佳作,定然會高興。

等到第二天,曹三早早地起來,就開始在小院裏漫步,其實是時刻注意隔壁的聲音。

他本想着,昨日那女童沒背好,今日應當會馮郎君會再讓背一次。

沒想到這一次聽到的,居然是一個女子聲音在吟誦:

「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所寫所述,正是初夏時節的景色。

比昨日那一首還要應景。

曹三下意識地就想「咦」一聲,哪知有人比他「咦」得還要快:

「咦?這詩,你是從何得來?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念詩的女子帶着輕笑的聲音說道:

「昨日雙雙貪玩,在院子裏捉著蜻蜓蝴蝶玩,被阿郎看到后,給她念了這首詩,說是若是她能背下來,就幫她捉。」

「哪知雙雙背了半天,還是沒能背下,我在一旁,倒是默念了下來。」

曹三聽得心神大震!

這馮郎君,其文才竟恐怖如斯?

其子聰慧,其妻妾亦熟背詩文……

這,這實是……怪不得陳王結交於他。

只是隔壁的兩個女子,說了幾句話,聲音就低了下去,似乎是在悄聲品詩,曹三聽了半天,卻是聽不清。

這讓他心頭有如數十爪在抓撓。

因為這首詩,是一句七言,比昨日的還要難記。

偏偏和昨日一樣,都是只念了一遍,他就是有心想要記,都沒辦法背下來。

接下來的三四日,曹三天天都在院子裏轉悠,可是隔壁卻再也沒了念詩聲。

只有兩個孩童在那裏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文當然是好文,可卻不是他所想要聽的。

因為他至漢中時,漢中孩童多有念此文。

所以他知道,這是馮郎君專門寫給蜀地孩童的啟蒙文。

就這樣過了數日。

若不是每天都有下人按時送飲食過來,同時還傳馮郎君之令,說他可以在武威城自由走動。

曹三還以為自己已經被遺忘了。

他實在按捺不住,讓下人代為轉達,請求見馮郎君。

哪知等了半天,下人才重新回來稟報,說馮君侯正好出城迎接客人,並不在府中。

曹三不免有些失望,只是既然馮郎君不願意見他,他亦沒有太好的辦法。

以陳王之尊,主動結交一個後輩,已經算是極為難得了。

如今馮明文遲遲不肯回應,讓曹三覺得,此人未免太過狂妄。

他決定,明日再求見一次,若是再沒有回應,那就直接辭行。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夜色剛濃時,忽有下人前來報:

「曹郎君,君侯有請。」

「馮郎君這個時候要見我?」

曹三聽到這個消息,大是意外。

此時已臨近安寢時分,怎麼馮郎君還會要見自己?

他滿腹疑惑,跟着侍者離開自己的屋子,穿過長廊,向刺史府的前院走去。

剛踏入前院的前拱門,就看到前方一片燈火通明,甚至還隱隱有絲竹聲傳來。

看來馮郎君似乎是在宴請什麼人。

侍者領着曹三走到門口,對着守在外頭的侍衛說道:

「煩請稟報君侯,曹使者已到。」

一個侍衛點頭,轉身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廳里的絲竹聲止,然後侍衛走出來,對着曹三說道:

「君侯有請曹使者。」

曹三越發地疑惑起來。

能讓馮郎君宴請到深夜的人物,定然是重要人物。

而自己不過是陳王的下人,馮郎君為何會讓自己過來?

他一邊想着,一邊邁步進入宴廳。

只見宴廳里的客人並不多,但氣氛極為熱烈。

主人馮郎君已離開主人座,正舉著酒樽,與一位陽剛俊美的郎君勾肩拱背。

看馮郎君這等舉動,曹三便知,他十有八九是已經喝多了。

看到曹三進來,馮郎君便放開了那位美郎君,一手舉著酒樽,一手拎起他面前案几上的酒壺,步伐有些飄浮地走過來。

人未至跟前,一陣酒氣已是撲面而來:

「曹使者來啦?來來來,吾請你飲一杯。」

已是醉意朦朧的馮郎君一邊說着,給手裏的酒樽倒滿酒,遞給曹三。

就是遞過來時,酒樽又歪又抖,酒都灑出來不少。

曹三不好拒絕,接過來說道:「謝過馮郎君。」

然後一飲而盡。

哪知這酒聞着極香醇,但一入喉竟是如火燒,讓曹三雙眼暴突,嘴巴鼓起。

好一會兒,他才吐出一口長氣,大叫道:「好烈的酒!」

馮永喝彩道:「好!爽快!」

然後又倒了一樽,如是再三。

曹三連飲三杯后,感覺腹中已被烈火燒成了一團,又如有海浪在翻騰。

馮永哈哈一笑,把手中的酒樽一丟,然後拉着他向前:

「來來來,待吾為使者介紹幾位親朋好友。」

曹三鬆了一口氣。

他怕自己再多喝一口,腹里的東西就會湧上來。

「這位是涼州刺史府長史,同時亦是吾之長輩,世代為荊州名門。」

「廖化廖元儉,見過曹使者。」

座中最年長者對着曹三拱手道。

「見過廖公。」

曹三有些暈乎乎地還禮道。

「這位亦是府中長史,乃是涼州上士,姜維姜伯約。」

曹三看去,心裏不由地暗贊一聲:好一位美郎君!

「見過曹使者。」

……

「這是趙廣趙二郎,字義文。」

曹三大吃一驚:「原來是鬼將趙郎君,失敬失敬!」

三千鐵騎沖十萬,趙鬼將之名,已是至關東矣!

曹三不由地端詳了一下這位趙郎君,但見他臉上有細長的疤痕,但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之色,反是為他增添了兩分陽剛之氣。

「這位是李遺李文軒……」

……

介紹完畢,馮永打了一個酒嗝,然後長吁了一口氣:

「今日吾與名士豪傑歡飲,本是人生快事,但吾欲醉,卻未盡興,曹使者可知為何?」

「不知。」

曹三雖已有些酒意上涌,到神志尚還清醒,他現在都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為何馮郎君要讓他過來。

「卻是因為曹使者你啊!」

馮永指著曹三大聲說道,「實不相瞞,若只論文章,天下文人騷客,在吾眼裏,不過爾爾。」

「唯有曹公子,能讓吾服氣。吾實欲結交曹公子久矣,沒想到曹公子亦知我!」

「只是可惜,吾與曹公子,終究是無緣見面,唯空隔萬里,神交而已!恨哉?憾哉?」

馮永越說,越是激動,他把手裏的酒壺一摔,抓住曹三的雙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吾設宴待友,卻無曹公子在座,實是心頭之憾,現吾有一詩,要讓你帶回去曹公子,你可要記好了!」

曹三身子一震,酒意都醒了幾分,連忙道:

「謹遵馮郎君之命!」

同時心裏暗暗嘆惜,若非天下之亂,馮郎君與陳王,應當是相知相惜的莫逆之交。

如今相隔萬里,神交而不得見面。

想到這裏,曹三心裏都有些悲嘆起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雲暮成雪……」

僅僅是開頭首句,便是震撼人心。

別說是曹三,就連在座的四人,都是身體齊齊一震!

然後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地盯向宴廳中間手腳亂舞的馮永。

然後又是齊齊冒起同一個念頭:

這等磅礴氣勢的詩文,果然是只有馮侯才能做得出啊!

待聽到「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盡還復來」時,所有人皆握緊了拳頭,只覺得胸中風雷起,激蕩不已。

「趙二郎,姜伯約,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

趙廣與姜維一聽,臉色已是赤紅欲滴血,鼻孔猛地張大。

姜維連忙彎腰拿起酒樽,對着馮永一舉,然後一飲而盡。

趙廣則屁顛屁顛地倒上一樽酒,然後雙手恭敬地捧給兄長。

發了發了!

兄長此文,是不是千古流傳不知道,但流芳百世那是肯定的。

到時吾趙二郎之名,亦隨此文而名留青史。

正在發酒瘋的馮君侯嘴角一抽,眼神很是有些複雜。

尼瑪的!讓你傾你就傾?你怎麼這麼狗?

老子讓你名留傳世佳文,你讓我喝這麼烈的酒?

人性呢?

只是在曹三面前,馮君侯作戲須作全套。

當下豪爽至極地一仰脖。

「彩!」

其他人皆是大聲喝彩。

……

待聽到馮永念到「子建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時,曹三隻覺得一股熱血猛地衝上天靈蓋!

雖陳王與馮郎君不得相見,但此等情誼,又有幾人能相比?

此恨,此憾,實是天意弄人啊!

「吾輩何為言有恨,遙遙天涯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返東贈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念畢,馮永一屁股坐到地上,狂笑不已。

曹三「噗通」一聲,全身匍匐下去,哽咽道:

「小人懇請君侯,能親書此文,讓小人送與陳王。」

這是他第一次喊馮永為君侯。

馮君侯聞言,如同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嚨。

同時臉色變得精彩之極。

馮氏書法,獨創一幟,我怕曹公子看不懂啊!

曹三久久得不到馮君侯的回應,正要抬頭看去。

只聽得「撲咚」一聲,然後鼾聲大起,原來馮君侯酒醉之後,當庭睡去。

很快,有兩個女子從外面走進來,對着眾人福了一福。

其中一人開口道:「各位,君侯已醉,夫人吩咐妾扶君侯回去休息,諸位請自便。」

「二嫂三嫂只管扶兄長回去,這裏就交與我了。」

趙廣連忙拍著胸脯說道。

曹三聽這聲音,只覺得甚是熟悉:這不就是前幾日念詩的女子?

他知是馮侯妻妾,當下更不敢抬頭,以免造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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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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