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破鏡

阿滿看着自家男人，語氣鎮定，卻沒有正房逼問消散的氣勢，反而像是偷了人家的東西，小聲道：「嵐月，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吧。」

歡快的妻子，突然提起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很是突兀，又理所當然，蘇寒像是等待很久，寵溺的摸著腦袋，笑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阿滿嘟著嘴巴，訥訥道：「我知道。」

看到她窘迫的樣子，蘇寒沒有多解釋，摟着阿滿的肩膀，揚長而去。

路上，阿滿恢復正常，開始盤算著用打漁賺的錢，接下來如何生活，算不上理財，但精打細算，比如老房子的樓梯壞了，沒必要叫人來修，可以自個兒做木工，省下一筆錢。小院子需要修整，如果想要種花，可以去海邊撿石頭修飾，既省錢又好看，還有手機套餐得換換，目前流量不頂用，自從嫁給蘇寒之後，便經常去瀏覽網頁，了解外面的事情。

阿滿不知道為何那麼喜歡觀看外面的世界，但又心生厭惡，總覺得有天會離開這個小城，去外面生活。

她不喜歡喧囂。

阿滿進了家門，就像是歸林的雀兒，似乎是忘記了港口處的詢問，進入了妻子的角色。

蘇寒站在院子裏，滿園春色，目光越過層雲，喟然一嘆。

海邊的房子沒有京城的繁華，卻是一個極好的休養之地，但聖賢之氣沒有天地大變轉濃，反而越發貧瘠，也就是說，這裏越發不適合修行。

可是他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此地的規則純凈。

這裏的規則完整無缺。

蘇寒又看向了南海漩渦的方向，目光閃爍，輕聲道：「聖賢武者，修真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差點連妻子的詢問都應付不了，如何平天下。聖賢至上，卻不是我想要的，天地驚雷，遲早要洗去污穢。」

轟！

似乎印證了蘇寒的說法，頭頂的青天白日，驚雷滾滾，即將落下。

蘇寒抬頭看了一眼。

驚雷消散。

夜幕降臨。

阿爸背着一缸子酒回來，身上已經有濃郁的酒氣，沒有理會客廳里的小夫妻，便徑直回了房間。

蘇寒看着妻子，露出詢問之色。

阿滿搖頭，輕聲道：「待會兒，帶你去個地方吧。」然後起身做家務，將東西收拾乾淨，提着一個背簍，帶着蘇寒進入黑夜。

在老房子幾公里的海岸，有一塊懸崖。

懸崖如劍，倒插而下。

如同宇宙飛來一把神兵，黯然無光，依然神韻十足，方圓幾十公里，充滿了神采。

其下驚濤拍岸，如龍吟虎嘯。

漆黑的夜裏閃爍的白光。

阿滿來到白光閃爍之地，從背簍里拿出香火紙錢，一樣樣放在地上，眸子閃過哀傷。

蘇寒湊近才發現，散發白光的地方是一座墳頭。

阿滿望着蘇寒，說道：「今天是媽的忌日。」

蘇寒動容。

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有多少親人，自小正常的地方，江城周家已經覆滅，周梅也死在了真實世界。

至於嵐月……

蘇寒眼神黯然，苦澀一笑。

祭祀完畢。

阿滿舒口氣，偷偷擦了眼角，大概是無法回憶母親在時場面，畢竟在她兩三歲的時候，便變成了單親。她一直保持積極樂觀向上的態度，對待生活，對待他人，報以善良。

可是嫁為人婦，卻多愁善感起來。

她覺得這樣不對，有點小驚慌。

不知道如何處理。

阿滿站在懸崖邊上，望着暗黑的海面，張開懷抱，迎接從南海出來的風，俏臉變得平靜。

似乎海風能帶給她平和。

似乎大海可以賜予生命。

小夫妻並肩而戰。

阿滿依靠着丈夫的肩膀，目光流轉，然後輕輕嘆口氣，閉上眼睛，說道：「我相看日出。」

「好。」

蘇寒點頭，便陪她一夜。

在漆黑的夜裏，群星璀璨，彷彿一個個星辰要墜落大海，極其絢爛。

兩人又坐在懸崖邊上，晃着腿兒，欣賞大海的夜景。

阿滿聊著小城的趣事兒，不時露出銀鈴般的嬌笑聲，蘇寒給她講解外面的世界，阿滿聽完艷羨不已，在網絡上看到的圖片和文字，與丈夫口中說出來的有些不同。

不知道講了多久，阿滿嘆息道：「真是個絢爛的世界。」

蘇寒笑道：「小城也挺好。」

阿滿扭頭，望着蘇寒，認真道：「你會帶我出去嗎？」

蘇寒愣住，旋即道：「我走到哪裏，都會帶着你。」

阿滿露出幸福的笑容，在蘇寒臉蛋親了一下，美滋滋，然後伸出手，俏皮道：「自我介紹一下，王朱，合起來就是一個珠，珍珠的珠，龍珠的珠呢。我爸姓賈，我媽姓王，我雖媽姓。」

「江城，蘇寒。」

蘇寒笑道。

「蘇寒？」

阿滿細細品著這個名字，很是平凡，卻透著一股勁兒，驚嘆道，「結婚兩年，我才知道，蘇寒是我丈夫。」

「想過以後要幾個小孩嗎？」

阿滿又問道。

蘇寒咳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將問題丟回去，「你呢，想要幾個。」

阿滿掰著指頭。

蘇寒嚇了一跳。

阿滿將平日裏穩重如山的丈夫，看見自己掰指頭，以為要很多個孩子時，終於出現難得一見的緊張，笑得花枝亂顫，然後依靠在丈夫懷中，柔聲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蘇寒望着南海漩渦的方位，聽着妻子的情話，嘆息道：「要變天了。」

阿滿閉着眼睛，用腦袋蹭著蘇寒，呢喃道：「天塌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蘇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低頭看去，妻子已經睡著了。

長夜漫漫。

天空一顆流星劃過，墜入大海，蘇寒眼睛裏閃過一縷金芒，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時間慢慢過去。

阿滿靠在丈夫懷中，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變成了一條龍，盤踞在南海。

汲取了日月精華。

變得很強大。

腳下是一群無敵的聖賢武者，看着她的目光，充滿貪婪。

天地間一片火海，嵐月城變成了廢墟。

阿爸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丈夫也不知去向。

阿滿內心恐慌，面對一群強者的圍殺，終於爆發，體內流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地球外的一個暗世界，直接毀滅，變成了力量的源頭。

她爆發了。

整個南海陷入了滅絕之中。

處於憤怒的阿滿剛要毀滅世界，卻是看到火海中的丈夫痛苦的樣子，悚然一驚，然後驚醒過來。

此時，

旭日東升，紫氣東來。

日出了。

阿滿醒來后，才覺得那是一個夢，暗鬆口氣，緊緊摟着丈夫，生怕失去一樣。

蘇寒笑道：「回家吧。」

阿滿點頭，起身，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呀。」

蘇寒笑道：「我知道。」

阿滿疑惑看着他。

「回家吧。」

阿滿不疑有他，跟着丈夫往老房子走去。

原地，

在兩人離開后，一道光暈消失，堅硬的礁石，化作了灰燼。

昨夜的阿滿，

夢裏悟道，接連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