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道是癩蛤蟆

老道士認真打量了小道士兩眼，不禁露出讚賞之色，天師府的傳承自有規矩，每代天師不僅是張天師的嫡系後人，而且在這代天師羽化之前，會將下代天師帶在身邊侍奉。

也只有下代天師，才有資格侍奉這代天師。

當年老道士離開龍虎山之前，也曾侍奉在上代天師身前，侍奉了整整三年時間，對這裏面的規矩可謂是耳熟能祥。

也就是說，這個小道士能出現在這裏，跟在張天師身邊侍奉，證明他就是張天師選定的，下代天師人選。

然而讚賞歸讚賞，老道士對小道士的呆板，還是感到很不喜歡，可這又有什麼辦法？

想成為受人敬仰的張天師，就必須要做出犧牲，當年老道士不肯做出犧牲，才會在加冠之前，偷偷逃離龍虎山，至今已有五十多年。

「師伯，這邊請······」

面對老道士的讚賞，小道士已然做到了寵辱不驚，比去年在武當山上，看見林熙對張天師不敬而讓他頗為不滿，現在的他更加沉穩不少，也更像受人敬仰的張天師。

在小道士的帶領下，老道士和虞青茗走進山谷，很快便在山谷盡頭，眼前出現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十分簡陋，左右不過六七丈方圓，門前連個籬笆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物件擺設。

而且整座茅草屋，都被山谷中的鮮花芳草圍繞，瀰漫着陣陣幽香，而在茅草屋不遠處，還有一輪瀑布從天而降，在月光的照映下，彷彿九天銀河倒掛下來，發出轟隆隆的響聲，最後注入谷底深潭。

引人注目的是，在茅草屋門前的欄桿旁，左右兩邊各蹲著一隻癩蛤蟆，它們彷彿有靈性，聽見有人來了，既不閃躲也不懼怕，蹲在原地動也不懂，好像兩尊雕塑似得。

「呱·····」

忽然，它們把眼睛從腦袋裏撐出來，慢吞吞的張開眼帘，看着走進身前的老道士和虞青茗，發出雷鳴般的呱叫聲。

確定沒有危險后，它們又慢吞吞的把眼睛收回腦袋，合上眼帘，蓋得嚴嚴實實。

看這兩隻癩蛤蟆這麼有趣，本就好奇心強烈的虞青茗，頓時來了興趣想上去看看，可她現在虛弱無比，臉色比上山前更加蒼白，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哪還有精力做其他事情。

「兩隻癩蛤蟆，倒是還不壞······」

反倒是老道士，看見兩隻癩蛤蟆后，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竟然露出欣慰之色，摸著稀疏的蒼白鬍須，說着意味不明的稱讚。

可如果看得仔細，卻能發現老道士的目光深處，隱藏着隱晦的傷感，因為他知道，張天師就快要羽化啦。

哪怕張天師是世人眼中的活神仙，可他畢竟不是真神仙，是人就會有生老病死，誰也逃不出這個真理，自然張天師也不例外。

可憐老道士和張天師兄弟倆，已經數十年未見，去不想今天過後，從此就要天人永隔，難免心懷感傷。

「老先生，這裏怎麼會有兩隻癩蛤蟆啊？」

儘管虞青茗虛弱無比，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疑惑這裏為什麼有兩隻癩蛤蟆，而且它們還這麼聽話，像雕塑似得守在門口。

「小女娃，這兩隻癩蛤蟆可不是普通的癩蛤蟆，而是張天師的道······」

到了老道士這個境界，雖然還是性情中人，會心生感慨之情，卻也懂得天命難違，很快便恢復了心境，笑着為虞青茗解答。

聽見老道士的話，虞青茗感到十分驚訝，又看了看那兩隻癩蛤蟆，更加好奇道：「癩蛤蟆是道？為什麼啊！」

不等老道士回答，小道士便搶先站出來，嚴肅道：「天師說，道是癩蛤蟆，與其求道，還不如求癩蛤蟆，而這兩隻癩蛤蟆被帶回來后，已經蹲在這裏三年了······」

小道士的解釋，讓虞青茗感到莫名其妙，甚至覺得荒誕不經，更聽得雲里霧裏、不明所以，連半個字都聽不懂。

不過她來這裏，是老道士帶她來求醫的，至於癩蛤蟆是不是道，儘管讓她好奇，也覺得很有趣，卻並非要問清楚不可。

「師伯，您的來意天師都知道了，他只見這位小善人，您還是請回吧······」

明知道張天師在茅草屋內，老道士敢走進龍虎山，就不怕見張天師，他也做好了違背誓言的準備。

卻沒想到，張天師早已看穿了他的想法，根本不打算見他。

當年老道士離開天師府，曾許下誓言再不會回來龍虎山，可是今天為了虞青茗，他不得不違背當初實驗。

只是他立下的實驗，還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要見到張天師，否則不算誓言應驗，因為張天師代表的，是整個龍虎山和天師府，也是他當初立下誓言的初心。

換句話說，只要張天師不見老道士，就不算違背了當初誓言！

明白了張天師的用意，即便到了老道士這個境界，也不禁再次感慨萬千，他沒有拒絕張天師的好意，指著茅草屋說道：「小女娃，那你進去吧······」

虞青茗不知道張天師，為什麼拒絕不見老道士，卻也知道有些話不是自己能問的，只見她輕輕點頭后，便獨自進了茅草屋，留下老道士和小道士，在身後看着她的背影。

走進茅草屋內，虞青茗看見床榻上，有個蒼老道士坐在青燈下，知道她來了，睜開明亮雙眼，笑道：「小善人，先請坐吧······」

看着眼前的蒼老道士，虞青茗簡直難以相信，那個受萬人敬仰，被稱作活神仙的張天師，竟然是個行將就木的普通人！

「您就是張天師么······」

整整兩天，茅草屋內都沒有任何動靜，在茅草屋外，老道士也沒有離去，而是在外面靜等了兩天。

渴了餓了，都有小道士伺候，而且還伺候的很周到，畢竟老道士也是他的長輩，伺候也是應該的。畢

兩天後的清晨，茅草屋被從裏面打開，卻不見有人走出來，正當老道士疑惑的時候，卻忽然傳來張天師的聲音，虛無縹緲道：「唉，師兄啊，你已經離開龍虎山，何必要再回來呢？你與這段宿命本已毫無瓜葛，又何苦再陷入進來······」

不枉在這裏等了兩天，總算聽到句人話，老道士露出欣慰之色，卻又忍不住冷笑道：「天師慈悲，好人都叫你做了，就不許貧道管管閑事？」

沉默了片刻，張天師嘆息道：「小善人的詛咒，你也是知道的，這是我們天師的宿命，貧道也無能為力，最多只能續命······」

其實不用張天師說，老道士也知道最後結果，卻還是於心不忍，追問道：「當年那個人上山，不是留下了玄家的傳承么，現在玄陰和華陽的傳承都在，你還是沒有辦法？」

張天師沒有隱瞞，說道：「花草樹木皆有性命，貧道又何嘗不想化解這段孽緣，可是陽丹的詛咒，並不是傳承就能化解的······」

頓了頓，張天師繼續說道：「當年那個人留下玄家傳承，無非是不想欠華家而已，縱然貧道身兼兩家傳承，但是陽丹詛咒，唯有陰丹才能化解······」

老道士無言以對，他沉默了，連張天師都沒有辦法，他又能怎麼辦？只有接受現實，期待虞青茗能少受痛苦。

又是主線劇情大推動，大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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