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大勢所趨
彼時，林熙拿起一根篾條在手裏把玩，露出陽光的笑容，笑着說道：「富貴爺爺，這些營養品都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你就收下吧，我家那裏還有吶······我這麼大老遠的拿來，總不能叫我再拿回去吧。」
老村長再次把頭側過來：「啥？你說你家沒有，那我就更不能要啦，你今天能來看爺爺，爺爺就很高興啦，來，陪爺爺說會子話，好久都沒人跟爺爺擺龍門陣了，爺爺想你們吶。」
知道老村長耳聾是聽不明白了，林熙就沒再拿着禮品的事情不放，而是認認真真的和老村長擺起了龍門陣，直到快要天黑的時候，他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富貴爺爺，我在城裏給我媽買了新房子，過幾天就要搬到城裏去住了，以後回來林家山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村長竟然把這句話聽得十分清楚，可他在聽到林熙的話后，突然流露出落寞的神色，頗為蕭索的感嘆道：「走吧，走吧，都走吧，林家山是留不住你們啦，看看這山裏以前多大的一家子人，現在還剩下多少······」
老村長的神色越來越落寞，變得有些悲涼和蕭瑟，讓林熙心中很不是滋味，而老村長也還在自顧自的感嘆：「等到你們年輕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我們這些半截入土的人啦，以後的林家山，怕是要越來越空蕩了。」
聽到老村長的話，林熙心中感慨萬分，老村長說的也都是實情，近年來隨着生活條件的好轉，林家山有許多住戶都在蒼溪城裏或者鎮上賣了新房子，並且在那裏安家落戶。
也正是這個原因，住在林家山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也不過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而那些年輕人要麼去了城裏，要麼就外出務工，只有到了年尾祭祖和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來走動走動，二十年前還人聲鼎沸，欣欣向榮的林家山，如今卻變得蕭索荒涼。
君不見，從前的那些肥沃良田裏，現在的寒風野草正在蕭索，高層山上的枯草幾乎比人還高，自從林家祖先遷徙到林家山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這種種的一切都在表明，林家山真正的沒落了。
可是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誰也不想在一個小山村裏終老一生，所以很多事情在很多時候都變得別無選擇，因為只有到了城裏才能有更高的生活水準，才能保證下一代的生活環境和起點線。
所以在兩難取捨之間，每個人都選擇去城裏發展，畢竟社會發展的趨勢是城市，就連老村長的子孫都是這麼選擇的。
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來勸勸老村長，可林熙卻發現，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支支吾老半天變成了躊躇，讓旁邊的周哲尷尬無比。
老村長沒有看到林熙的尷尬，卻因為林熙的話觸景生情，不斷的嘆息和低喃自語：「唉，都走吧，我早就知道林家山留不住你們啦，可你們走的再遠，也不能忘記林家山才是你們的根啊，都說落葉歸根，有空了記得多回來多看看，這裏是你們長大的地方啊······」
或許是因為人老了，老村長說話也變得沒頭沒尾，變得是是而非，可他傳遞的感情卻清晰無比，而林熙更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認真而篤定的承諾到：「我會的，富貴爺爺，我一定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
或許是聽清了林熙的話，老村長又撿起編織了一般的背篼繼續編織起來，嘴裏不停的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們吶、姓林，咱們林家祖上也是出過讀書人，當過官的嘞，只是後來沒落了才流落到深山裏，······你們在外面一定不能丟人，千萬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要給咱們林家山爭氣，不能敗壞了名聲·······」
老村長念叨了很多，有的沒的都在念叨，彷彿想起什麼就會念叨什麼，念叨到最後連林熙都不知道他在念叨着什麼。
彼時，林熙深吸一口山間的凜冽空氣，讓自己看起來能夠精神一點，再看天時已經不早了，就跟老村長到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或許是沒有聽清林熙的招呼聲，老村長還在自顧自的編織手中的背篼，而他看到林熙要走，又堅持讓林熙把禮盒和禮品都帶回去。
知道老村長有些執拗，林熙再沒有跟他多說什麼，直接和周哲一起向院子外，而就在這個時候，老村長家的那條看門狗，突然從牆角竄出來充了林熙和周哲狂吠，卻被林熙回頭瞪了它一眼。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條看家狗在林熙的目光下，安靜的像一隻老貓，灰頭土臉的再次蹲回了牆角。
離開老村長家之後，林熙和周哲明明已經走的很遠，卻依舊能聽到老村長的念叨，他的聲音很洪亮，讓林熙心中很不是個滋味。
回到家之後，天色幾乎已經完全暗下來，而讓林熙心中溫暖的是，他和周哲剛剛到家，林芸嫻也剛好做好一桌子美味佳肴，似乎林芸嫻已經算準了他們會在這個時間回來，好用美味佳肴來犒勞他們。
飯桌上，林熙和周哲都在大快朵頤，吃的特別的香，彷彿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難民一樣，看着自己兒子滿頭扒飯的樣子，林芸嫻嘴角露出了微笑。
早在中午林熙和林芸嫻打招呼的時候，她就想和林熙一起去拜訪林家山的住戶，卻被林熙委婉的拒絕，而林熙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怕她傷感緬懷。
現在看來，林熙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就連林熙回來后都變得沉默寡言，更別說從小在林家山生活近五十年的林芸嫻了。
吃過晚飯之後，林熙抽空撥通了吳幽楠的電話，而他之所以打給吳幽楠而不是童顏，是因為他不敢打給童顏，按照童顏的嬌蠻脾氣，如果他真的打了過去，只怕能被電話那頭的童顏罵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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