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抉擇
夜色下的大海，一望無際，墨藍一片。心情好點，你會覺得這像一張深色的毛毯，心情差點，就會感覺這就是一隻恐怖的怪獸。
一個大浪撲上船幫，嘩啦一下碎成一片銀花。一些撲到甲板上，一些回到海里。
楚天冷不防被打個一身焦濕，一骨碌從甲板上跳起來，抹去臉上苦鹹的海水。
「親娘咧，這麼大的浪？」楚天吃了一驚。
船上的那群大姑娘小媳婦，都慌了神兒。以前這些都是男人乾的活兒，而如今，她們的男人大多不在了，只有一個楚天。
大家紛紛衝上甲板，東倒西歪，有兩個小媳婦乾脆腳下一滑，嘰里咕嚕滾開來。慌得楚天忙去抓攔，這要是出點啥事兒，他交代不了啊。
左手抱起一個，右胳膊夾着一個，也不管手放的是不是合適，他趕緊把這兩個人塞回船艙里去。
「大家都先別出來，等我命令！」楚天冒着巨浪喊道，海面上的風越來越強，天色也越來越陰沉，烏雲滾滾，天盡頭還有雷鳴閃電。
大家慌了神兒，但是楚天一句話，卻讓她們紛紛躲了回去。也有那稍微膽大一些的，硬是衝到楚天跟前：「小天兒，你一個人咋行啊，我們幫你！」
「好，抓住這些纜繩，不管發生啥事兒千萬別慌！」楚天吩咐道，「只是很普通的雷陣雨，別慌啊，萬事有我呢！」
他緊鑼密鼓地給幾個大膽有力氣的娘們分配了一些工作，自己把重活都做了，而後急忙衝進駕駛室，用衛星電話給楚翔撥打過去。海上風大浪大，能見度極低，他必須得隨時和另一艘船保持聯繫。
「喂，哥，你那邊咋樣啊？」楚天擦掉臉上的汗水和海水，急忙問道。
楚翔一副哭腔：「小天，這船怕是要散架了。」
「不會的，那船我之前剛剛修過，結實得很。你甭管發生啥事兒，跟緊我就對了。還有，船上大多數都是娘們，你一個爺們得撐得住場面啊！」
聯絡上了楚翔，楚天心裏鬆口氣，親自駕駛船隻，小心翼翼地在巨浪中前行。
儘管這艘船價值四十萬，鋼質材料，可是在蒼茫的大海上，依然是不夠看。好在，他視力比別人強很多，敏感度也高不少，總是能夠化險為夷。
風浪漸漸的平靜下來，楚天驚喜地發現，自己帶着兩艘船，居然穿過風暴中心了。
大家都很高興，幾個小娘們更是激動昏了，跑過來抱着楚天吧唧，一人親一口。
「小天兒，你就是咱河灣村的主心骨！」
「對，真正的男子漢！」
楚天可沒被這些糖衣炮彈擊昏，他突然發現，暴風雨後的海面，大約一百米開外，有些銀色的粼光不斷泛起。
大片大片的銀鱗，在夜空下顯得格外惹眼。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銀子撒在海面上。
他心中頓時激動萬分，揉揉眼睛，指著海面問身邊的人：「嫂子們，你們看得到那裏嗎？」
幾個小娘們定睛一看，紛紛驚喜地叫着：「怕是過路的魚群咧！」
「太棒了！咱們船出去這麼久，都沒撈到啥魚，這次總算要逮到大傢伙了！」
「我說啥來着，跟着小天走，準備錯。對了小天，你差媳婦不？要不我們幾個湊合湊合，你打包領走算啦，九塊九包郵！」
娘們們哈哈大笑，楚天也跟着嘿嘿地笑。
說笑着，大家各自分頭行動。拉網的拉網，拋錨的拋錨，女人們的力氣雖然不如男人，但是一個個幹勁十足。
楚天可是說了，底薪之外，根據收益還要給她們獎金。每個人都喜滋滋的，恨不得這一網把所有的魚都打盡。
他拿起望遠鏡，觀測著具體的距離，心裏計算該怎麼下網子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突然，左側一百五十米開外，一片黑色的東西載浮載沉。
楚天吃了一驚，看到了不時冒頭的桅杆。天吶，那是一艘船，只不過大頭朝下翻扣起來。
這意味着，船上的人……楚天心揪了一把。
他趕緊抓起無線電，呼叫附近的漁船：「有誰跟隊伍失聯了？各船報一下位置！」
很快，無線電里陸續有幾艘船報了位置，其中一艘船帶着哭腔道：「丁孝全的船失聯了。」
楚天心裏有數了，看來那艘船就是丁孝全的。看看百米開外的魚，再看看甲板上興沖沖，暴雨後忙活的女人們，楚天咬咬牙，決定先救人。
「艹他奶奶的，沒得賺就沒得賺吧！」楚天摸了一把額頭，揪下一根鼻毛，做了決定。
正在佈置網子的女人們，突然感覺船的方向不對勁。
「小天，咋啦？「她們派了個代表，進去尋問楚天。
「小嫂子別急，你看！」楚天把望遠鏡給她。
沉船的角度比較刁鑽，再加上雨後的海面霧氣較大，沒有楚天這份眼力是看不出狀況的。
那娘們一看，也是嚇一跳。不過當她認出那是丁孝全的船時，禁不住撇了撇嘴：「是這傢伙啊，真是報應咯。」
說雖這麼說，她心裏也是不落忍。看着楚天問：「咋，你想救啊？」
「嘿，那還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餵魚啊？」楚天笑，「小嫂子，煩勞你跟大夥兒說一下，我楚天對不住你們了。這幾天白乾了，不過你們放心，錢我一分不會少給你們！」
說完，楚天專註操作，將船向沉船方向駛去。
大家都挺失望的，畢竟魚群過境也就是那麼一兩個小時的事兒，這一次錯過，下一回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再遇到這麼大的魚群呢。
可是大家都被楚天的精神所感染，和人命比起來，那點錢算啥啊。
楚天把魚群留給楚翔，讓他快去下網子，自己則駕船拚命靠近沉船。
說來也怪，越靠近沉船時，楚天心就越揪得厲害。他感覺船體顛簸十分嚴重，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側下方傳來，像是要把他們帶入無底深淵。
「媽祖娘娘，你可要保佑大家咧！」楚天心裏不斷的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