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跟局長拍桌子
福滿樓頂樓亮堂堂的辦公室里。
史英男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捏著一隻高腳杯，品嘗著新進的香檳酒。
「唔，這酒不錯。」她點點頭，「小吳，你去告訴張師傅，過幾天侯老闆的酒宴，可以用這支酒。」
「是，史總。」新秘書小吳轉身出去，沖迎面進來的許娜娜點頭一笑。
許娜娜輕手輕腳，走到史英男辦公桌旁站定：「史總，您叫我？」
「哦，來啦？最近在那邊工作的怎麼樣？還順手么？」史英男問。
許娜娜聳聳肩，暗中吐了吐舌頭，心說，我可不敢和您說實話。
「還好。」對史英男一切都說好，這可是楚天交代的。
楚天說，史英男事兒多，出了錢合夥做這個買賣，他就得多擔待一些。能自己解決的事，就不要麻煩史英男了。
史英男聽了，淡淡一笑，回頭看着許娜娜：「你這孩子，跟那傢伙幾天，別的沒學會，開始學會糊弄我啦？」
「啊，史總，這個，那個……」許娜娜一腦門汗。
史英男笑了：「好了好了，我今天叫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喏，公司給你批的個人無息借款，再加上我私人借你的，一共十萬，拿去吧。」
她從抽屜里拿了一張單據，讓許娜娜去財務支錢。
許娜娜愣住了，過了幾秒鐘，她臉變得通紅，眼睛也紅，鼻子也酸，眼看就要哭出聲來。
「怎麼了？不打算用這筆錢了？」史英男開玩笑道，「我知道你父親生病了，這點錢拿去用，儘儘孝心吧。至於還款，三年內不需要你還，三年後，每個月從工資里扣除。」
「哇！」許娜娜放聲大哭起來。
這十萬，無息借款，還是三年以後逐月還，世上哪裏還能找到這麼好的老闆？她覺得，自己就算是掏心掏肺，一輩子也報答不了史英男。
要不是實在不想背叛楚天，她真想把這段時間發生的糟心的事兒告訴史總。
史英男望着哭得稀里嘩啦的女孩，嘆了口氣，放下高腳杯，從紙巾盒裏抽出紙巾，走過去給她擦了一下眼淚，又象徵性地抱了抱她。
看到這個女孩，史英男不由想起自己的父親。當初父親也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求天天不應，告地地不靈。
病魔是最可怕的，有時候就算有錢又怎樣？閻王要收人時，誰也躲不掉。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給咱們的蔬菜公司，取名叫雛鷹么？」史英男轉移許娜娜的注意力。
許娜娜果然上當了，她擦掉眼淚，抽抽嗒嗒地說：「寓意公司像雛鷹一樣，早日成長，直衝雲霄。」
「呵呵，也可以這麼說吧。」其實這個雛鷹，取諧音，楚天的楚，史英男的英。
那個男人，不知不覺在史英男心裏扎了根。可是她卻總覺得兩個人根本是兩個世界，不可能在一起。
是的，不可能。尤其是她身體欠佳，據醫生說，以後生孩子都非常困難。
這種情況下，她就更不能連累楚天。只好將所有的一切，寄希望於這座公司，希望楚天能將公司發展起來，也算給自己一個慰藉。
……
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滿大街的梧桐樹，傘狀巨冠也不能遮擋秋陽的炙烤。
楚天穿着白襯衫，後背已經被溻濕。他手裏拎着一串紫紅的葡萄，快步走向醫院。
自從哥哥住院以來，楚天發現一件事，無論何時，醫院總是門庭若市，這人吶，不管高低貴賤，總要生病的。
想到這，他開始慶幸，自己機緣巧合得到了珍珠，除了上次詭異的感冒發燒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病。
今天嫂子在家忙活，縫補漁網，照顧哥哥的事就落在他肩上。雖然請了個看護，可是誰能比親人更真心呢？
走到門口，楚天正要進去，突然眼角餘光瞥到一邊的一堆人。
一個男孩跪在門口，手裏舉著塊牌子，上邊寫着，賣身救父。在他膝蓋旁邊，還有一個紙盒子，裏邊五毛一塊的，都是些零錢。
「嘖嘖，真可憐，這麼小的孩子，父母都得了癌症。」
「看他的樣子，也就十四五歲吧？正是該讀書的時候啊。」
「別是騙子吧？現在的騙子手段可多了，得留心。」
大家說什麼的都有，有人搖頭離開，有人拍照上傳網絡，一部分質疑，一部分同情。
男孩長得很清秀，濃眉大眼，就是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頭髮蓬鬆，嘴唇乾裂，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生活困苦。可是整個人卻是乾乾淨淨的，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齊。
看得出，這孩子儘管是在困苦的環境裏，依舊昂揚生存着。一個人是否昂揚向上，不在錢，不在昂貴的衣服，而在於他是否乾淨。外在反應內在，這是楚天跟爸媽學來的。
他家再窮，爸媽都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從不讓他們兄妹穿的髒兮兮。指甲要修剪整齊，手要洗乾淨。
「怎麼窮也缺不了你洗手的水，人活着，不光靠臉，還要靠手咧！手伸出去髒兮兮的，人家心裏就不喜歡你。」楚媽從小這樣教育他們。
所以，當楚天看到這個男孩時，心頭對他也是頗多的喜歡和同情。
儘管他清楚，這很有可能是個騙局，但還是走上前去，從兜里摸出五十元錢，悄悄塞進孩子上衣口袋裏。
那孩子詫異地看着楚天，眼神透出一絲複雜。
楚天沖他抿嘴一笑，轉身進了醫院。
等他再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正是這個季節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他發現，那個男孩還在醫院門口跪着。
「你吃飯沒？」楚天問。
男孩搖搖頭。
「走吧，我請你吃飯。」楚天笑嘻嘻地說。
他能看出男孩沒說謊，因為他膝蓋周圍有塵土，痕迹都沒破壞。可見幾個小時里，這孩子一直跪在地上沒動彈過。
這麼熱的天，孩子臉上身上都是汗，背後都結了鹽粒子。
孩子猶豫了一下，眼睛不經意間向四周看了看，彷彿在害怕什麼。
楚天一再邀請，美食誘惑，他才咽著口水起身，收了一套傢伙什，跟楚天一道離開。
小飯館里，一盤魚香肉絲成了孩子的主攻對象。楚天給他連點三盤，都給他掃了。
「真香，真下飯！」他吃的打嗝，滿嘴流油。
「好吃吧？」楚天笑了，「對了，一會兒給你爸也打包帶一份吧。」
孩子怔了怔，低下頭。
「我爸吃不上。」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