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誓言

楚天也沒啥胃口，胡亂吃了兩口，洗了澡，便和宋佳窩在床上玩手機，聊天。一夜這麼過去，第二天下了班，楚天接上宋佳，倆人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點禮品，向河灣村行去。

一路上，宋佳都忐忑不安，十指絞著沉默不語。楚天看到，伸手輕輕拍拍她的手背。

倆人四目相交，彼此一笑，宋佳便深吸一口氣，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態，輕鬆下來。

回到家，停好車，楚天扶著宋佳，拎着禮物，邁入大門。

一進門倆人都有點緊張，全家都在，包括楚楚以及二叔一家。

大家都看着他倆，臉上表情不一，主基調是嚴肅沉悶的。楚楚則冷哼一聲，一扭身進屋去了。

她頂看不起宋佳這種女人，還不是看着二哥有錢了，硬貼上去么？以為生米煮成熟飯，就來家裏逼婚來了！

楚媽聽到兒子回來，便從灶間鑽出來，手裏還拿着鍋鏟。

「爸媽，二叔二嬸兒，翔哥嫂子，你們都來啦！」楚天挨着個兒地打招呼，「媽，宋佳給你買的補品。」

「我好著呢，不用補！」楚媽黑著臉說。

她看了他們一眼，再看兒子扶著宋佳，心裏一股火氣上來了，扭頭又鑽進灶間，拿刀在案板上剁得咚咚響。

春華看到，便上前低聲說：「媽，來都來了，您就別生氣了。」其實身為兒媳，她太了解楚媽的為人了，刀子嘴豆腐心，不要太善良。

「我哪有生氣！」楚媽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色都快趕上鍋底灰了。

春華忍不住噗嗤一笑，摟着婆婆肩膀說：「媽，其實事兒您要這樣想。您不是一直想抱孫子嗎？我們家楚海雖然康復了，可是一時半會還生不出孩子。現在宋佳懷了，豈不是咱家的第一個孫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楚媽怔了怔，嘆口氣，放下刀說：「可惜了張晴，多好的孩子，和小天多般配啊。」

「媽，結婚這種事兒，不是咱們外人說了算的。」春華勸慰道，「再說了，雖說宋佳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可是她對楚天是真心的，我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您做老家的，圖個啥？不就圖將來媳婦兒對兒子好么？」

楚媽聽着，覺得在理，心裏越發疼愛這個長媳。她心痛地拍拍春華的手背：「楚海能娶到你，是你的造化。將來他痊癒了，要敢對你不好，我第一個不饒他！」

「您疼我就行啦！」春華將頭靠在婆婆肩膀說，倆人親如母女。

在春華的勸說下，楚媽再出來時，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婆媳倆飯菜鼓搗了一整桌，大家尬聊一陣后，落座吃飯。

楚天為了保護宋佳，特地和她靠一起坐，飯間不停地給她夾菜。

「自己動手，沒長手么？」楚媽忍不住道。

大家都有點尷尬，楚天眉頭一皺，放下筷子抬頭看着媽。

春華悄悄在桌子下碰了一下婆婆，楚媽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失態。但是，身為這個家的婆婆，她此時是最有發言權的。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當年她進門，婆婆比這還厲害。

「怎麼，說不得？」楚媽拉着臉道。

「是咯是咯，嫂子做的飯好吃。」二嬸兒趕緊打圓場。

可惜，楚媽現在是自己把自己趕鴨子上架，誰鋪的台階都不好使。

「媽，您非這樣么？」楚天嘆口氣，淡淡地說。

「非這樣不可！」宋佳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她這話，是笑着說的。

宋佳的笑容，十里八鄉都出了名，楚天最喜歡就是她的笑。在他所有的女人中，宋佳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年輕、最有文化的。但是，她的笑是最甜的，看一眼，啥愁都沒了。

就連楚媽，看到宋佳的笑，臉也和悅了幾分。

「你啥意思？」楚媽擺出老母雞護窩的架勢。

「我說您啊，就應該這樣對我。換成是我，要是有個我這樣的女人，被兒子給帶回家，我也會這麼做。」宋佳甜甜地笑着，轉頭看了一眼楚天，眼睛裏全是濃情蜜意。

大家都糊塗了，楚天也糊塗了。誰也搞不清，這個女人葫蘆里賣的啥葯。

「楚天那麼好的男人，有能力有頭腦，年紀輕，沒結過婚，卻要和我這一個寡婦在一起，不值。所以您放心，我不會嫁給他的。」宋佳道。

「啥？！」楚媽嘴巴張老大，感覺自己聽錯了一樣。

一直沉默的楚爸終於忍不住了，作為家長，他得好好的管管這個家的家風。

啪！

楚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哼一聲：「你們胡扯咧！」

別看他平日裏悶頭悶腦，發起怒來，還是很讓人害怕的。

「爸，別激動。」春華趕緊勸道。

楚爸吼：「丟先人臉咧！沒結婚懷孕就算了，現在懷了還不打算結婚？你們想幹啥！？」

他聲音差點把房頂給掀翻。

楚天臉憋紅了，心裏在琢磨該咋撐過去，或者，乾脆帶宋佳走算了。

可宋佳又暗中拉了他的手一下，低下頭，紅着眼，快哭了的樣子。

「楚大叔，我不和楚天結婚，但要生下這個孩子。就算沒有那張紙，我宋佳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楚天的女人。」宋佳堅定地、低聲地說，「我是個寡婦家，不想耽誤他。但是我可以和他過，無論風風雨雨，無論貧賤富貴，我都和他過。」

一家子愣住，楚天心裏五味陳雜，最多的，是感動。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有一個女人，不為名不為份，就這麼跟他過下去。

「有別的女孩願意和他好，和他結婚，我笑着祝福他們。別的女孩不願陪他，我陪他一輩子。」

宋佳說完，便抬起頭，果然已眼含熱淚。

楚天也哽咽了，說不出一個字，只是大手緊緊握著小手，彼此堅定心意。

楚媽身為女人，居然也紅了眼睛。她什麼刺兒都挑不出來了，這樣一個女人在兒子身邊獃著，身為母親，她感到驕傲，更多的是寬慰、放心。

飯桌上，大家都沉默了。楚楚也很震撼，儘管現在她還不能夠完全相信宋佳，而且其思維模式簡直太保守了，像是從古代來的。但是宋佳說的情真意切，確實令人感動。

「咳！那啥，是好事兒，你看，馬上要有第三代了哈！」二叔楚發財舉起酒杯，清了清嗓子，「來，咱們共同祝賀她們母子平安哈！」

楚爸僵著臉，嘆口氣。還能咋樣？若這閨女意志堅定，豈不是一輩子委屈人家了？自己那二小子，出生時看起來獃頭獃腦的，誰想到竟然有這麼個桃花命。

此後的飯，吃的倒也順暢。楚爸楚媽不再激烈反對，算做默許這個孩子的存在。

楚天這一顆心，也總算安定下來。他開始琢磨，既然宋佳都這麼說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做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