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並不美好
這種預感，很快就變成現實。
下課時，小龍去廁所，在解決大號時，聽到外面兩個人在聊天。
他聽出來，其中一個就是他的班主任，另一個，好像是別班的班主任。
「聽說你們班來了一個新生啊，留級的？」
「哦，是上一屆退學的，不知怎麼又回來讀書了。哎，別提了，我就怕他把我們班的平均分直接給拉下來！」
兩個老師說說笑笑，把尿撒了，出門走人。
小龍蹲在廁所里，心情一直垂到太平洋。他想到自己可能會面臨很多困難，比如知識疏離，比如數理化會很難。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首先面臨的困難，居然會是這樣的。
事情，還僅僅是個開頭而已。
午飯時，小龍在食堂打了一份葷菜一份素菜外加二兩飯。
他十六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些飯菜，很明顯是不夠填飽肚皮的。
但是想到姐姐賺錢不容易，自己兩年半以後又要去讀大學，決定少吃點，省著點。
他剛回到學校，還沒辦好學生卡。別人打飯是有學校補貼的，他只能買飯票，自己掏腰包。
食堂里擠擠挨挨，全都是人。大家好朋友三五成群一起吃飯，小龍對一切都很陌生，只好自己端著盤子走到角落去吃。
一上午的課上下來，小龍感覺腹中饑渴。香噴噴的飯菜，誘惑至極。他拿起勺子，正準備享受並不算豐盛的午餐，突然一隻腳出現在他眼帘中。
那隻腳太沒禮貌，竟然踏在桌上。小龍抬頭看去，發現是班上的同學，一個叫李杭的傢伙。
這傢伙算是班裏的問題學生，痞里痞氣，身邊經常糾結三五個混混，在校園裏橫行霸道。據說，還有收保護費的習慣。小龍剛上學第一天，還沒和這個傢伙打交道。
他並不知道，其實早在進校門的時候，他就被李杭盯上了。
「李杭，你幹嘛？」小龍壓制住自己的火氣，「麻煩你把腳拿下來。」
李杭留着短寸，雖然學校三令五申不允許染髮，但是他的鬢角還是挑染了一縷棕色，顯得特立獨行。
他穿着校服，但是上衣是綁在腰部的，白襯衫的扣子，也一直到第四顆才扣上，露出青春期不算黑密的胸毛。
李杭個兒很高，腿稍微一抬就能蹬到桌面。他一手拿着飯盒，一手架在膝蓋上，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龍。身後，還跟着那三五狗腿子。
小龍見他不說話，便皺着眉頭又重複一句：「麻煩你把腳拿下去！」
李杭還是不言語，手指摳了摳鼻孔，摸出一團噁心的玩意兒，輕輕一彈，正落在小龍托盤裏的肉菜上。
他哈哈一笑：「韓同學，看你的飯菜份量不太夠啊，學校里的鹽業加得少，給你加點味。」
說完，他哈哈大笑，身後的幾個狗腿子也跟着張狂地笑。周圍吃飯的學生，都不敢正眼瞧他們，包括高二、高三的學生。
七中是一所重點中學，問題學生不多，偏偏李杭就是其中一個。偏偏這個問題學生，又有一個混子哥哥，在這一帶據說吃得很開。
李杭在學校里欺負同學，都有哥哥背書。曾經也有奮力反抗的，但是那個學生最後被打成重傷，被逼轉校。
從那以後，大家就都默認了被李杭欺負，甚至交保護費。只是在這裏讀書而已，沒必要鬧得那麼轟轟烈烈，不少人都這麼想。
小龍握著飯勺的手在哆嗦，他實在忍不住了，騰地站起來，手拿着托盤，砰一聲將飯菜扣在李杭腦門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杭呆若木雞，飯菜湯汁沿着他的頭髮落到臉上、肩膀、衣服上。其中那道葷菜，還很燙。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享用吧。」小龍怒道。
原本喧囂無比的飯堂，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齊刷刷看着他們，有人對小龍表示欽佩，有人對他報以同情，也有人幸災樂禍。
小龍攥著拳頭，瞪着他們，轉身就往外走。這飯，老子不吃了！
可是，身後隨即傳來一道嘶吼：「你特么給我站住！」
李杭大吼一聲，將腦袋上的托盤拿掉，飯菜扒拉掉，手裏的飯盒往地上狠狠一摔，乒砰作響。
他沖着小龍飛步攆來，追上之後，一手抓住小龍衣領，一手握拳，狠狠向他後腦勺砸落。
小龍哪肯吃虧，再說了，和楚天學了這幾天功夫，基本功有了，他正想練練手呢。
一轉身，一偏頭，小龍躲開李杭的拳頭。誰知對方打架有經驗，隨即一腳踹向他腹部。
小龍躲避不及，被踹得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李杭追過去，撲上去就打。小龍索性一把抱住他，一骨碌反壓下來，掐着他脖子，狠狠地揮拳頭。
李杭的幾個狗腿子一看，老大被欺負了，這可不行，三五個人一起上去，抱頭的抱頭，拉胳膊的拉胳膊，拚命把小龍控制住。
李杭飛蹦起來，噼里啪啦照着小龍一通亂打，企圖把自己剛才丟的分數找回來。
小龍此時正處於狂怒狀態，沒吃飯餓得慌，還被人羞辱，這可忍受不了。
所以，縱然四五個人抓住他，那李杭還是吃了不少虧。
飯堂門口熱鬧起來，裏面吃飯的、外邊準備進去吃飯的，紛紛在遠處圍觀，還有人喝彩。
兩邊正打得熱鬧，突然一道嚴厲的聲音傳來：「都給我住手！」
學生們聽到這聲音，紛紛跑回去吃飯裝乖。
李杭、小龍等人跑不掉，便鬆開手，低頭站着。兩人都不同程度地挂彩，一個紐扣掉了一整排，一個頭髮亂蓬蓬，還有米粒和菜葉。小龍流鼻血，李杭鼻青臉腫。
來的是年級主任，他怒目盯着兩個人：「你們哪個班的？班主任是誰？跟我到辦公室去！」
十分鐘后，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出現在年級主任辦公室。他頭冒虛汗，不停地跟主任道歉，一回頭就給兩人狠狠瞪了一眼。
「回去給我寫檢討，兩個都停課！」班主任道，「還有，這事兒是誰挑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