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愛子之心
今日一幕，真是驚心動魄，畢生難忘。
恐怕日後，再無人敢挑戰這凌姑娘的威嚴了。
連堂堂帝王的面都敢撂，當面直呼夜帝名字，普天之下，整個中土，何人出其左右？
恐怕這才是真正的『一戰成名』吧！
……
凌雪薇回到寢宮，臉上的冰涼依舊未褪去。
想到蘇青黛那張噁心的嘴臉，她就一陣氣悶。
有時候，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以鳳鳴的性子，若不是今日恰好被蘇青黛揭穿，恐怕他會將這些事埋藏在心中一輩子吧？
那個蘇青黛當着外人的面都敢這麼欺負他，背後豈不更加過分？
她越想越氣，整個周身都瀰漫着熊熊怒火，連雪球和閃電都不敢靠近。
「薇兒。」
夜墨炎這時走了進來，凌雪薇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夜墨炎上前坐到她身邊，「師父已經帶人回去了。」
凌雪薇心中冷笑。
她自己下的手她自己最清楚，專門撿著最痛的地方下手，蘇青黛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其實師兄他……並非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夜墨炎握住凌雪薇的手，「你不懂，越是珍惜，越是會躊躇猶豫，不自信。師兄他……就是太過在意鳳鳴，才會逼着自己疏遠他，不去關注他，漠視他。不知不覺已經淪陷，卻尤不自知。」
「他看似是我們中最孤傲，最淡漠之人，其實是因為他不知如何與人相處，尤其是遇上那個讓他動心的人。第一反應，他便會逃離，這樣他不動心，自然也不會傷心。」
「在鳳鳴一事上，他確實有很多處理不當的地方。他傷害鳳鳴，就是為了讓他主動離開他，逃離他。但其實最痛苦的，反而是他自己。」
夜墨炎目光幽深，抬手輕撫她的烏髮。「薇兒，我們這樣的人，是蟄伏在陰暗深淵，永遠看不到光明的。所以一旦觸到光亮，致死不休，絕不放手。」
「因為那就是我們的救贖。」
……
凌雪薇走出寢宮時，腦海中還回蕩著夜墨炎這句話。
那就是我們的救贖。
凌雪薇心酸澀地難受無比，更多的是對夜墨炎的心疼。
後悔自己為何沒早點出現，沒有早點遇見他。
凌雪薇雙眼微眯，目光落在遠處的宮殿，大步而去。
鳴軒外。
宮人和護衛見了她，身子下意識一寒，簡直如見煞神。
沒辦法，之前對她暴揍蘇青黛一幕印象太過深刻，那可是誰開口都照揍無誤的主！真正的殺神啊！
「凌、凌姑娘……」
「不用害怕，我不是來找事的。你們殿下在么？」
「在、在……姑娘請……」
凌雪薇進了鳴殿，銀雪聞聲出來。
「我有事跟你說，單獨。」
銀雪眸光微閃，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鳳鳴，微微點頭，隨即與她一前一後，朝着後院竹林而去。
……
當凌雪薇離開后，已經是一炷香后。
宮人剛踏入竹林，霎那間冷汗下來了。
因為整個竹林幾乎被毀滅殆盡。
一片狼藉。
此刻的銀雪渾身籠罩在衝天的殺意中，鋪天蓋地。
「噗通。」
那宮人嚇得雙腿一軟跪到地上，噤若寒蟬。
「好，好的很。」
冰涼的聲音似笑似怒，醞釀着滔天的殺意。
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
翌日。
凌雪薇正在用早膳時，月清過來告訴他，蘇青黛雙手雙腿被廢了，直接挖出靈根，徹底成了個廢物。
下手的，正是銀雪。
昨夜直接將人虜走，消失了一整晚，今個清晨才終於將人送回。
可那時的蘇青黛已經奄奄一息。
沒人知道她昨晚經歷了什麼，只是整個人有些瘋魔了。時不時便會恐懼的大喊大叫，或是撕咬靠近她的人。
幾乎是半痴半傻了。
凌雪薇冷笑。
半痴半傻，已經是便宜她了。
她對鳳鳴做的，一生都無法彌補！直接殺了她就太便宜她了，如今這樣，正好。
「銀老爺子那邊呢？」
月清遲疑了下，遂道，「老爺子當即便氣暈了過去，現在還沒醒。恐怕醒來后，雪殿下他……」
「既做了，就要承擔做了的後果。事情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出去吧。」
「是。」
月清出去后，這才悄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不知為何，如今的凌姑娘氣勢是越來越厲害了。
平日裏不覺得，只是這兩日，每每面對姑娘，就有種在面對帝君般的感覺。
難道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氣息會越來越像？
屋內。
凌雪薇摩挲指尖，望着窗外出神。
蘇青黛雖死不足惜，可銀老爺子卻是無辜的。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凌雪薇並不認為太過寵愛蘇青黛才造成她這樣扭曲惡毒的性子的老爺子，是完全無辜的。
但是……愛子之心，她無法太過苛刻。
而且，他畢竟是夜墨炎敬重的師尊。
銀雪留下蘇青黛一條性命，某種意義上，也是顧慮銀老爺子的感受，否則，蘇青黛得到的就不止是半痴半傻的程度了。
大悲之下，希望老爺子能挺下去吧。
……
東偏殿。
銀衍捂著胸口，指著跪在門外一動不動的銀雪，大罵，「滾——！我沒你這個徒兒！立刻給我滾出去——！」
銀雪膝蓋動都未動，任由老爺子靈氣打在他身上，表情變都未變。
「徒兒知錯，卻不後悔。」
銀雪目光深沉而平淡，「她該死。」
「孽障——！罔顧人倫，冷血無情！就算黛兒她真的做錯了什麼，可她畢竟是你的師妹！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並無血緣關係，可是情誼在那放着！你怎麼狠下心對她，對她……下此重手！！」
「如此心狠手辣，殘酷無情，我就是這麼教你的？！滾——！立刻給我滾！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你！咳咳……」
憤怒到極致，銀衍一時有些提不上氣。
銀雪想要起身，卻再次被銀衍掃飛出去！
正被進來的夜墨炎扶住。
將人直接交給月清，「師兄，你先回去，這裏交給我。」
銀雪默默搖頭，眼神無波無瀾。
「別忘了，鳳鳴還等着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