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玥兒
凌雪薇雞皮疙瘩一抖，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
司羽晁，「……」
「好了好了，我服你了行不行？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司羽晁正色道，「雖然在外人面前，他是沉着睿智的司家主。可在親情面前，他也只是個躊躇不前，會擔憂會害怕的父親。」
凌雪薇手微頓，不語。
司羽晁嘆息，「無論你心中是怨是恨，我都希望你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畢竟，這是他深藏了十九年的心結，能解的，也只有你了。」
……
司羽晁離開了，凌雪薇有一下每一下的撫著雪球的毛，不知在想什麼。
門緩緩打開，夜墨炎走了進來。
凌雪薇只覺得腰上一緊。
夜墨炎直接將正在發獃的凌雪薇抱了起來。
「在想什麼？」
「沒……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誤會什麼了。」凌雪薇嘆了一口氣。
她原本以為，那個人冷酷無情，這麼多年來，放任她一人流落在外。如今看到那人每次望向她眼底的慈祥和複雜……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夜墨炎輕撫她後背，「既然心有疑惑，何不自己去求證？」
凌雪薇一怔。
自己去……求證嗎？
夜晚。
司允良結束一天的忙碌，回到了書房。
如今司家剛平息內亂，正是諸事繁多的時候，從早晨到現在，他幾乎連口茶都顧不上喝，如今終於能鬆口氣了。
書桌上堆滿了要處理的事務，他疲倦揉了揉眉心，繼續投入忙碌中。
燭光一閃，他驀地抬頭，「誰？」
門緩緩打開，走進一人。
「你……」司允良驚喜站起，神情不敢置信。
「你……你怎麼來了？快、快進來！」
凌雪薇看着司允良熱情地迎上來，神情帶着歡喜還有些不知所措，她靜默了下，沒有拒絕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喝、喝茶……」司允良給她倒了杯茶，隨即發現茶已經不熱了，「這茶有些涼了，我再給你重新換一杯。」
「不必麻煩了了，我不渴……」
「不麻煩不麻煩，你等著啊，我馬上就回來！」
向來冷靜的人拎着茶壺就沖了出去，險些與外面的弟子撞在一起！
「家主您……」
「茶涼了，我去弄壺新的來！」
「家主還是我去吧！」
「我來我來！你去準備些精緻的糕點來，一定要最好的！對了，還有宵夜……總之全都端過來！」
聲音漸行漸遠。
屋內的凌雪薇聽着，心中湧起難以明說的複雜。酸酸的，還有些暖暖的。
很快，司允閑就回來了。
同時桌上已經擺滿了精緻的糕點還有宵夜，品種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這麼多足夠四五個人的量了，凌雪薇有些無奈。
「怎麼不動？是不喜歡嗎？」司允良急了，「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再去準備？」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
對上司允良期待的視線，凌雪薇實在不忍拒絕。默默拿起筷子，緩緩吃了起來。
司允良見狀，激動地臉都紅了。
「你嘗嘗這個。」
「還有這個，這個也不錯……」
……
凌雪薇沒有說話，卻將他夾過來的糕點都吃了。
司允良看着面前一臉乖巧的人，眼睛不由紅了。
多少年了，自從十九年前那場劫難后，他根本不敢想會有這麼一天。心愛的妻女一朝失蹤，他煎熬了十幾年，如今忽然失而復得，他從未像今日這般感謝上蒼。
原本幾乎要絕望了，可老天再次將女兒送回到他身邊。心中湧起無限的感動和喜悅，還有難以言喻的愧疚和複雜。
這麼多年她一直孤身在外，可會恨他？可有埋怨自己的父親為何要拋下她？若他現在認下她，她……會高興嗎？
「玥兒，這是十九年前華兒有孕時，為腹中的孩兒取的小名。」
凌雪薇一頓，抬頭。
司允良卻彷彿陷入回憶，「玥，意為獨一無二的珍寶，這是當時她的寄望與期許。」
他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瑩白剔透，光潔如月。在玉佩中央，刻着一個『玥』字。
「當年我尋遍天下，找到了一方碧月玉，便打造兩枚玉佩。一枚給晁兒，一枚留給了還未出生的女兒。只是玉佩未成，那場動亂便將我們分開。」
凌雪薇望着那玉佩，沉默不語。
「我帶着晁兒，逃離追殺。一連數日，流落荒野。直到一個月後，才終於返回本家。可是卻得到華兒失蹤的消息……」
司允良語氣平靜，但臉上卻流露出痛苦。
凌雪薇可以想像，在他重返本家時得到這樣的噩耗，會有什麼反應。
「我不顧家族反對，一意孤行去尋他們，幾個月後，卻只帶回了華兒的屍骨……」司允良彷彿已經陷入回憶中，「玥兒不知所蹤，我無法想像，在那樣的冰雪深林當中，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該如何生存。我幾乎已經絕望……」
「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司家主還是放下吧。畢竟您身邊，還有真正擔心您的人……」凌雪薇垂眸。
「玥兒，你是在怪我，對么……」司允良忽然激動起來，表情似忐忑又似哀傷，「是，你該怪我的，都是我……」
「我不是你的玥兒。」
凌雪薇淡漠打斷他的話，「我是凌雪薇。」
一句話，讓司允良剎那臉色刷白！
彷彿有什麼氣力瞬間從體內流失，蒼白無力。
凌雪薇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仍然硬著心腸道，「十九年前，你們遺失了她，無論是何理由，這都是你們無可推卸的責任。她孤身在外，流落異地，她幼年時經歷過什麼，遭遇過什麼，這些你都一無所知。雖然她體內留着你的血脈，可你卻並未盡過一絲當父親的責任。如今你也看到了，她很好，既如此，又何必要打破這平靜？」
司允良嘴嗡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無論是何理由，當初都是他的無能才導致了這一切。
玥兒當年還那麼小，她該吃了多少苦才走到現在？打探消息的人說，那撿到玥兒的人家對她並不好，他的玥兒，他的女兒……這麼多年，該受了多少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