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奇人現蹤 第十四章 共乘一騎

第一卷 奇人現蹤 第十四章 共乘一騎

「你傷得很重,要不要我扶你?」

少女在拓跋凝淵身後走了一會,見拓跋凝淵走路仍是艱難,便開口說道。

「不用。」拓跋凝淵搖了搖頭,邁步向前方走去。

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好過。

自修成天衍神功以來,拓跋凝淵便對自己身手有着莫大信心,心道普天之下除了梅大叔之外,對手少矣。可今日與那雙魔一戰,竟被重創瀕死,拓跋凝淵方覺自己臨戰經驗之少,已成軟肋。

「若是尋常人物,我大可一擊破之,不足為慮,可若是如雌雄雙魔一般的高手,就難免如昨日那般被他們看出破綻,到時自己還能再找到一粒天衍造化丹續命嗎?」

拓拔凝淵心中嘆氣,方才想起梅大叔當年教導,行走江湖,性命為先,那是萬萬大意不得的事情。

「拓跋凝淵啊,拓跋凝淵,這世上武學千萬,你可知就沒有比梅大叔所授更精妙的招式,沒有比天衍神功更雄渾的內勁嗎?若是如你這般莽撞,真不知要死多少回,還談什麼揚名報仇?」

拓跋凝淵想到這裏突然停步,手中指節用力,將那根樹枝捏得粉碎。

「你怎樣了?是不是不舒服?」少女見拓拔凝淵變化,還以為他內傷發作,急得聲音都變了。

「無礙。」拓跋凝淵聽見少女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對着少女問道。「你為何會被那兩個怪人抓住?」

「我……」少女聽見拓跋凝淵詢問,語氣變得有些支吾起來,「當時我正扮作男裝,誰知竟被這兩個怪人發現了,我又打不過他們,便被他們點了穴道扔在了麻袋裏面。」

少女說到這裏,語氣仍是有些后怕,「昨日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死了,為了救我還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真的過意不去。」

聽少女說了,拓跋凝淵這才發現這少女確實是穿着一身男裝,只是這身衣服實在太不合身,無論是誰,只要這個人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她不是男兒身。

「與你無關,即使昨日只有我一人,我也不會放過那兩個惡徒。」拓跋凝淵安慰著少女說道。

「只是我學藝不精,未能料理了這兩人,再者若非你的……靈丹,我此刻也已早無性命。」

拓跋凝淵剛想說出天衍造化丹的名字,可又轉念一想,或許這少女並不知道天衍神功的存在,若是自己說出,豈非自報身份?

「那是我父親給我的寶貝。」提起那丹藥,少女突然臉紅道,「我也只是一試,想不到真的有用。」

「嗯。」拓跋凝淵點頭想了想,又突然問道,「姑娘,那你好端端的,又為何要扮作男裝呢?」

「我……」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道,「我是偷跑出來的。」

「偷跑?」拓跋凝淵不解,「莫非還有壞人抓你嗎?」

「沒有。」少女搖搖頭,「只是,只是我父親將我看得太緊了,所以我就趁他不注意,偷溜了出來。」

少女說到這裏,就連耳尖都紅了起來。「誰知道才出來便遇到了那兩個怪人。」

「哦。」拓跋凝淵這才明白少女的意思,他想起自己幼時也有一次瞞着梅大叔偷跑出去,害得梅大叔找了自己一天一夜。他那時原本以為梅大叔見到自己時會勃然大怒,結果梅大叔只是告誡他叢林危險,待長大之後,再與他一起上山不遲。

想到這裏,拓跋凝淵的嘴角不由泛起微笑。

「喂,你笑什麼呢?」少女見拓跋凝淵聽到自己是離家出走時,竟笑了出來,不由氣的跺腳道。

「無事。」拓跋凝淵回過神來,趕忙止住笑容。

「哼。」少女皺了一下鼻子,對着拓拔凝淵說道,「我叫上官燕,你叫什麼?」

「拓……」拓跋凝淵竟險些將自己的真名說出來。「我叫,顧未名。」他想了想,還是報出了這個假名。

「顧未名?」少女重複了一遍拓拔凝淵說出的名字,便對着他說道「這名字是你隨便起的吧?」

「嗯?」

拓跋凝淵沒有想到少女竟猜的如此輕易。

「顧未名,未名……」少女說道,「哪裏會有父母會為自己的孩子起這樣的名字,一聽就是你隨口編的。」

「哈。」見謊言被拆穿,拓跋凝淵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叫上官燕。」意外的是,少女並未在他的名字上刨根問底,「你既然叫自己未名,那我也就叫你未名好了。」

「上官燕。」拓跋凝淵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什麼好吧。」少女笑了笑,「看你武功這麼高,卻是個榆木腦袋。」

少女說罷,扭過頭看向前方。

「前面好像有人,我們過去看看。」少女說道。

「小心。」拓跋凝淵提醒道,「不知是否是那雙魔佈下的眼線。」

「應該不會。」少女說道,「我們已行了大半日,要是有眼線早就發現咱們了,又怎麼能拖到現在,只要小心一點也沒什麼。」

「那便小心一點吧。」拓拔凝淵點點頭,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果然日光已向西斜。

「怎麼不知不覺間,已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拓拔凝淵心中納悶。

兩人行到前方,卻只發現了一座破廟。

這廟看起來荒廢已久,四處都長滿了雜草,牆壁也斑駁不堪,根本看不出之前是否曾繪着什麼。就連那鋪着瓦片的屋頂此刻也早已生出好幾個大洞,連帶着裏面供奉的佛像也早不知被搬到了何處。

「連佛像都不見了。」上官燕說道。

「不見了也好。」拓拔凝淵喃喃說道,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有些感傷。

戰亂嚴重,信仰凋零,神佛冷眼,何管人間悲劇?天下興亡百姓苦,相必當年寫下這首詞的人,也是一般心境。

「你說什麼?」上官燕問道。

「沒什麼。」拓拔凝淵搖搖頭。

按理說這樣的地方,本不會見到什麼人的,可他們卻偏偏見到了,不止見到了人,還見到了馬。

馬不只一匹,足有五匹馬正被拴在破廟內中的石柱上,悠閑地吃着那些鑽出磚石的青草。

人卻只有一名,正靠在牆邊躲著正午灼熱的陽光。

「大叔。」上官燕走進破廟,對着那人說道。

那人正戴着一頂草帽假寐,聽見上官燕詢問,先是一個激靈,隨後睜開眼睛,見是一名妙齡少女,便將草帽摘了。「哦,姑娘,你有事嗎?」

拓跋凝淵則走到那根石柱前面,見那五匹馬俱是胭脂之色,周身線條剛健,神氣十足,顯然都是一等一的良駒,他雖不通騎術,可也覺得這五匹馬靈駿非常,不由驚喜。

「打擾了大叔,請問您知道去北域府邸的路要怎麼走嗎?」上官燕問道。

「哦,知道,我便是被差人遣去為北域府內送馬的。」那人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破廟外面比劃道,「從這裏一路東行,兩個岔路之後再向西行,走了五六天,也就不遠了。」

「這麼遠啊,那兩個混蛋。」上官燕聽罷,吐了吐舌頭。「大叔,您也要去北域府嗎?」

「對啊,這些馬聽說是要為北域千金作禮物的。」那人點頭說道,「小姑娘,你們二人又要去北域府做什麼?」

「回家。」少女沒頭沒腦的回答了一句,又從頭上摘下來一個金簪。

這裏便要說一句,拓跋凝淵此刻行李細軟皆被扔在了那輛馬車之中,就連穿着的依舊是那件尋花問柳為他換上的綢緞衣服,反倒是上官燕雖被迷暈,身上首飾卻都還完整。

這是因為雌雄雙魔各有不同,雌魔銷魂夫人只注重外貌英俊,可雄魔八尺玉郎卻生性多疑,尋花問柳兩人便不敢太過放肆。

「大叔,你將它拿着,換你兩匹馬。」少女將金釵遞到了那人手裏,讓拓跋凝淵解開兩匹馬的韁繩。

「這……」那人看着手中的金釵,兩粒珍珠明晃晃的放在上面,「這可使不得啊,這些馬都是要送到北域府上的,若是耽誤了我可怪罪不起。」

「你便放心吧大叔。」少女說道,「你只消拿着金釵前去,自會有人算錢給你,一文都不會少的。」

兩人正說着,上官燕見一旁拓跋凝淵手腳笨拙,半天都未將韁繩解開,這才想起他行動不便,趕忙將金釵推給馬販,前去自行解開韁繩,牽過了兩匹馬離開,只留下那馬販一臉愕然,過了好半晌才看着手中的金釵搖頭,轉身回到了破廟裏面。

「好奇怪的小兩口。」

「喂,未名。」上官燕將韁繩遞給他,「能騎馬嗎?」

拓跋凝淵搖了搖頭。

「也對,你傷得那麼重,若是傷口裂開便不好了。」上官燕說完翻身上馬,對着拓跋凝淵伸出手來。

「上來吧。」她說道。

「嗯?」拓跋凝淵不明白上官燕的意思,便直直地看着那隻如蔥玉一般的縴手問道。「什麼意思?」

「呸。」上官燕忍不住暗啐了一口,「還能是什麼意思,上來啊,我來駕馬。」

上官燕說着,便牽過拓跋凝淵的手,將他拉到了馬背上,「難不成你還要一路走去北域府不成?」

「我……」拓跋凝淵此刻坐在馬背上,只感少女髮絲間一股幽香傳來,身子更是稍微一動便會觸到上官燕身上,不由得面紅耳赤,大為窘迫。

「你不會連馬都沒騎過吧。」上官燕見拓跋凝淵模樣,心中便明白了幾分。

「嗯。」拓跋凝淵低低應了一聲。

「真是個木頭。」上官燕不由得微笑道,她將拓跋凝淵的手放在自己前面,把手中的韁繩遞了過去,「你便拿着韁繩吧,天快黑了,我可不想再在野外過夜。」

說罷上官燕喝了一聲『駕』,便策著那兩匹馬徐徐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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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驚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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