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勸說

事到如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不能讓蔡文滿意，怕是等會鬧起來，大家臉色都不好看。

也不管林熙是否真有把握，或是白院長給林熙說了什麼，秦峰都只能盡量爭取時間，因為他們現在息息相關，都是通一根繩上的螞蚱。

「秦老師請便，我多等會沒關係······」

蔡文沒有故意為難，而是抱着雙手翹首以盼，看看林熙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滿意，證明這尊唐三彩是贗品。

而其他專家聽見蔡文的話后，也都抱歉的離開主席台，向林熙和白院長那邊圍了過去，顯然是要過去商量對策。

唯有秦峰留了下來，繼續跟蔡文寒暄，為林熙他們拖延時間。

「白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么？」

林熙真沒有想到，白院長會在這個時候叫自己過來，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該怎麼解釋那尊唐三彩是贗品，也就是該怎麼解釋，那尊唐三彩究竟贗在哪裏。

最關鍵的是，以他目前對唐三彩的認知，從物件本身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唯一能夠解釋的，只有駱駝前蹄內壁夾角里的「鄧」字名號。

可他要怎麼解釋呢？總不能把那尊唐三彩直接砸掉吧！

別說砸掉以後，到時候能不能解釋清楚，就是能不能讓蔡文，心甘情願砸掉唐三彩都是個很大的問題。

還有就是，就算他砸掉唐三彩以後，能證明自己所說無誤，可到時候要是有人問他，為什麼知道內壁上有「鄧」字名號，又該如何解釋？

要知道，駱駝前蹄留有名號的位置，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總不能說自己會透視吧？

「小林啊，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們幾個老傢伙，對那尊唐三彩都不怎麼看好，因為它的品相太完美了，完美到近乎難以讓人相信，尤其是在出土文物當中，更是很少見到如此品相完整的作品······」

「不過你要知道，這次大會非同小可，不僅關係到明州商界，還跟明州政府頗有淵源，還有我們這個評委團，也代表着業內權威，要是做不到有的放矢，肯定會帶來很大麻煩，你明白么？」

若是論起關係，白院長應該算是林熙的師叔，他也不想看林熙在這種場合，做出什麼有違身份的事情，所以叫林熙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提點他在這種場合，要注意言辭別亂說話。

「我也是這個看法，上個月我們拍賣行也拍賣了一件唐三彩蓋罐，雖然那個物件保存完好，但蓋子上的釉色，還是或多或少有些殘缺，而像如此完美的唐三彩，我也是頭次見到······」

還沒等林熙說話，其餘幾位專家全都湊了上來，其中孫行長更是率先說出看法，他是拍賣行的行長，見識接觸的稀罕物件，並不比其他專家少，甚至還在他們之上。

甚至對他而言，到了他如今這個地步，積累的眼界見識，即便不是他所擅長的，也能在乍一看到物件的時候，對物件產生最直觀的感覺。

說得玄乎點，其實就是眼緣！

而他看見那尊唐三彩的時候，雖然看不出看不出任何破綻，可卻就是沒有眼緣，總覺得特別扎眼。

當然，眼緣這個東西也不是絕對的，很大程度上都與個人喜好有關，即便當初李行長遇到那尊唐三彩，只要價格不是太離譜，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會想辦法弄到手。

畢竟以他現在的眼力，看不出那尊唐三彩假在哪裏，更找不出任何造假痕迹。

這也是那些行內老人們，經常被打眼交學費的原因，因為他們都太過於相信自己的眼力見識。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他們不打眼、不交這個學費，估計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要不這樣吧，小林啊，你等會過去給蔡文賠個禮、道個歉，認錯說你看走眼了，雖然本次大會非同小可，可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

「相信以蔡文的身份，也不會故意為難你的，大不了咱們把鑒賞結果給他就是了，要是你覺得不放心，可以不在鑒賞結果上面聯名······」

不難聽出，白院長做的這個決定，全都是為了林熙好，表面上是讓林熙認錯道歉，可他並不要求林熙在鑒賞結果上聯名，等於把所有風險都給他規避了。

就算以後有人看出，那尊唐三彩的破綻在哪裏，也絕不會有人怪到林熙頭上。

因為在白院長看來，林熙還是個年輕人，以後還有很多路要走，也還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絕不能因為一件誰都看不準的唐三彩，給他以後的前途留下不好的影響。

「我也是這個意思，小林，老白說的有道理，你可以認真考慮下，要是沒什麼問題，咱們就這麼定了吧······」

「你看今天都快結束了，咱們還是早點解決、早點完事的好，要是你覺得彆扭，等會我老江做東，請你喝兩杯怎麼樣？」

很顯然，其他專家都跟白院長想的差不多，紛紛附和白院長的建議，甚至負責雜項鑒定的江林，擔心林熙心中彆扭，還主動站出來開導他。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難怪幾位專家如此鄭重，因為古玩鑒定就是這樣，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或許斷定物件真假很簡單，只需要碰碰嘴皮子就能解決。

可要是說不出所以然來，那麼對不起，您哪兒涼快就哪兒獃著去，沒人會待見你。

就像那尊唐三彩，雖然幾位專家都不好，卻偏偏看不出任何破綻，而且又是當前這種場合，所以他們不得不做出妥協，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幾位老師，難道你們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說那尊唐三彩是假的了么？」

還以為把自己叫來有什麼大事，原來是這種雞毛蒜皮，頓時讓林熙滿臉苦笑，而且還被圍着你一言、我一語，連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辯解。

好在趁著這個機會，他總算想到辦法，該怎麼讓幾位專家相信，那尊唐三彩是贗品。

「怎麼，小林你真看出問題了？」

聽見林熙的話，白院長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他實在難以相信，幾位老專家都看不出破綻的唐三彩，竟然真被林熙看出了端倪。

要知道那尊唐三彩，可是連秦峰都束手無策啊！

「怎麼說呢，其實也不算看出了問題，白老師，我這麼跟您說吧，去年在朋友的私人聚會上，曾有人拿出同樣的唐三彩作品。」

「當時巴川古玩協會副會長張森旭老先生，以及首席顧問陳鶴老先生，都看不出那尊唐三彩的破綻，最後還是陳老先生取巧，用溫水鑒定的方法，才讓那尊唐三彩露出了原形。」

「而且我記得很清楚，那尊唐三彩無論是釉色還是造型，都與我們看到的這尊唐三彩別無二致······」

當初葉行昊帶來的那件唐三彩，與今天這尊唐三彩別無二致？

別開玩笑了，當初那尊唐三彩可謂是十全十美，絕對挑不出任何破綻，無論釉色還是造型，都與出土唐三彩別無二致。

要不是陳鶴髮現，那尊唐三彩的原形正在洛陽博物館藏着，又用溫水來取巧鑒定，怕是也不敢斷言那是贗品。

只是事到如今，林熙除了這麼說，已經想不出其他辦法，雖然他沒有最後表明態度，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無非是提醒幾位專家，他會堅持自己的看法，絕不會輕易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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