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問罪

林熙的要求看似莫名其妙，但白秋榮還是將湯藥遞了過去，他心中問心無愧，哪怕明知道林熙是針對他而來，也能做到坦坦蕩蕩。

接過湯藥，林熙意味深長的看了白秋榮一眼，然後把湯藥送到鼻尖輕嗅，並反覆抽動鼻翼，似乎在分辨這碗湯藥的成分。

果不出所料，這碗湯果然有問題！

之所以林熙會這麼緊張，還非讓拿過湯藥進行分辨，是因為他懷疑，鳳凰勾魂的始作俑者，就是白秋榮所為。

所以他擔心，白秋榮會再次行兇，對孫神醫下毒手，而這碗湯藥，無疑是最好的機會，關鍵的是，若想無聲無息的下毒，對中醫來說實在簡單，畢竟是葯三分毒。

現如今，林熙的猜測得到證實，種種謎團看似迎刃而解，只見他抬頭看向白秋榮，目光澄澈卻不失凌厲，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三先生，這碗湯藥裏面，都是神靈益氣的藥材，對老先生的病情很有幫助，可我想問問，裏面為什麼要下草烏和三分三。」

說到這裏，林熙又像想起了什麼，遲疑道：「三先生，這兩位草藥的作用，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要不你還是出來，我們去外面談談？」

看林熙咄咄逼人，白秋榮搖頭輕嘆，他知道自己無法反抗，也反抗不了，因為現在就他的嫌疑最大，如果再反抗的話，無疑坐實了兇手的嫌疑。

安撫孫神醫在這裏等自己后，白秋榮跟着林熙出了葯廬，來到鳳凰湖邊的廊橋上，確定這裏不會被孫神醫聽見，鄧小雨才好奇道：「林大哥，什麼是草烏和三分三啊，他們不能放進湯藥里么？」

林熙解釋道：「草烏是一種毒藥，古時候雲貴川的獵人，喜歡把草烏塗在箭頭上，哪怕是熊瞎子中了箭，也會短時間內全身發黑，倒地身亡，三分三也是類似的毒藥······三先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么？」

聽見林熙的解釋，鄧小雨頓時後退兩步，甜甜的臉蛋上花容失色，驚恐道：「啊，三先生，原來、原來你想毒死孫神醫，那昨晚······」

雖然鄧小雨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全把目光投向白秋榮，似乎在等他親口承認，而白秋榮因為受不了冤枉，面色也冷了下來。

只聽他否認道：「怎麼可能？雖然草烏和三分三是毒藥，卻有葯療效果，草烏能壯陽補脾，通經絡，三分三能治風濕和腸胃痙攣，只是用量要適宜，如果多了就會變成毒藥，比方說，每次三分三下藥，不能超過三分三厘，此葯也因此得名。」

頓了頓，白秋榮繼續說道：「師傅經常教導我們，藥物和毒物本沒有區別，毒藥用的其所，能對治療病人有幫助，那麼它就是藥材，反之，就算是大補藥，對病人的身體陰陽不和，也會有損與人，那就是毒藥。」

誠如白秋榮所說，在中醫大家眼中，毒藥從來不分家，只看重其醫療效果，並著以對症下藥，而但凡能將毒藥運用自如，必然是國手大家，比如孫神醫便已經達到這個境界。

境界歸境界，但這碗湯藥的分量，卻沒人知道：「三先生，我請你出來的用意，想必你也猜到了，你怎麼證明這是補藥而不是毒藥，你用藥的分量是否適宜？」

早料到林熙會這麼懷疑，白秋榮忽然露出溫和笑容，可他的笑容卻更像冷笑，又想嘲諷和驕傲：「我是師傅撿回來的孤兒，跟着師傅十幾年了，師傅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我下藥的分量，絕對是合適的，你說我要毒害師傅，甚至大哥和二姐都是我害的，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推了推眼鏡，林熙與白秋榮四目相對，似乎想看出什麼，然後認真的說道：「當然是為了孫神醫的衣缽，那本《寒鵲要論》，三先生，我想這個理由應該足夠了吧？」

頓了頓，林熙繼續說道：「大先生和二先生都死了，剩下的唯一繼承人，現在就只有你三先生，所以孫神醫死了，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衣缽，到時候找到《寒鵲要論》還不容易？」

白秋榮點頭道：「不錯，林先生說的合乎情理，我的確最具殺人動機，可是，我為什麼要殺死大哥和二姐，昨天晚上我一直跟大家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把二姐的屍體放到祭船上呢？」

「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因為你有幫凶啊！」

有道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林熙的話頓時讓三個女孩驚駭，她們本以為林熙之所以懷疑白秋榮，是因為白秋榮最具殺人動機，卻沒想到白秋榮竟還有幫凶。

「林熙，怎麼可能，幫凶在哪裏？」

沒有理會童顏的急性子，林熙依然慢條斯理的繼續道：「木頭，幫凶就是木頭，也可以說是木樁，顏顏你應該記得吧，我們昨晚看到的祭船船舷上，有一個被撞擊后的凹痕，按理說祭船是新造的，怎麼會有凹痕呢？所以我覺得，那艘祭船根本不是最先看到的那艘，而是被人調換了。」

「下午在山洞裏，我們看到了三根木樁，如果長期放在水裏，木樁上肯定長滿青苔，可我們看到的木樁，卻是光滑如新，所以那三根木樁應該剛放進水裏不久，因為只有這樣，兇手才有可能偷天換日，造成自己不在場的證據。」

鄧小雨也疑惑道：「可是這跟祭船有什麼關係呢。」

「其實，二先生應該早就遇害了，應該是在鳳凰勾魂那天晚上，只是兇手隱藏了真相，並把二先生的屍體藏起來，放到提前準備好的祭船上，再把祭船放到山洞裏，用那三根木樁卡住。」

「等昨晚真正的祭船來了，撞到事先準備好的假祭船，因為慣性力量，假祭船會被推動，真祭船則會被木樁卡住留在山中中，小雨你說昨晚聽到山洞裏傳來撞擊聲，那就是兩船相撞的聲音。」

「我們昨晚之所以只看到少數湖燈，就是因為真祭船被目光擋住，湖燈也被留在了山洞，只要等第二天，或者當天晚上，把山洞裏的真祭船移走，偷天換日就算完成了，兇手也能製造不在場的證據。」

長時間的靜默后，白秋榮抬頭與林熙對視，神色平靜如常：「就算是這樣，林先生你又怎麼證明兇手是我呢。」

「兇手的手法很高明，大先生和二先生都死的莫名其妙，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外力傷害，說實話我也很疑惑，但是三先生，二先生被勾魂的第二天，我問你二先生去哪裏了，你說她去鎮上採購，這算不算故意引導我們？」

「還有你那天早上去葯爐，名義上是去拿大先生的換洗衣物，可是大先生的換洗衣物怎麼會在葯廬呢，這不符合情理，所以我是不是應該猜測，那天早上你其實是去轉移二先生的屍體。」

白秋榮據理力爭：「林先生，你不覺得你太臆測了么，大哥的衣物是二姐放到葯廬去的，至於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師傅和葯伯都可以作證，僅憑這個懷疑我不妥吧？」

林熙再問道：「那昨天晚上，我和老先生在這裏，發現遠處樹林里有個黑影，那個黑影是你么？」

「如果三先生想否定也沒關係，但是我記得你說過，老先生叮囑你們要勤換衣物，不過昨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你這身衣物還沒來記得換洗吧，身上還粘了許多樹籽，這算不算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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