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黑旗甲士

第一六零章,黑旗甲士

深山,小廟,一群不速之客。

月色和香火,給廟裏鋪上了一層鬼魅陰森的氣氛。

霧中,龐雨瀟站在那裏,身後,六個修士走了進來。

一襲黑衣帶甲,背後交叉著兩柄黑旗,他們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孔征,露出冷笑:「你就是孔玄成?」

有一位黑旗甲士,拽著孔征衣領拎起,孔征沒有回答。

「大哥,他醉了。」

「拖進去,兩個人守着,別讓其他人看見。」

「諾。」

孔征被拖入廟裏,其餘四人看向龐雨瀟,為首的黑旗甲士輕聲道:「黑旗山,不能殺大夏供奉監的修士,但是姓孔的曾經殺了黑旗山的弟子,這仇如果不報,黑旗山以後就沒法立足,這道理,你明白嗎?」

龐雨瀟瞟了過去:「明白。」

黑旗甲士一笑:「明白就好。你既然選擇加入黑旗山,那麼姓孔的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們此次來,需要要找到能破解《蒼龍罡氣》的那部功法。」

龐雨瀟點點頭,復又問道:「我的寶書什麼時候給我……」

「這要看你什麼時候從姓孔的那裏問出我想要的東西了。」黑旗甲士手掌一翻,一本古樸破舊的道經落在手上。

龐雨瀟眯起眼睛,轉身進入廟中。

廟裏,兩個黑旗甲士將孔征拖到神像后,龐雨瀟看見孔征坐在地上,頭顱垂下,於是走了過去:「我買醉月蠱的時候聽人說過,如果沒直接醉死,就還有意識,孔兄,你還沒醉吧?」

孔征頭顱垂下,含糊的聲音從喉中迸出:「你要做什麼?」

龐雨瀟輕聲道:「三才法會上,你曾經用一爪一拳破了公孫闕的『蒼龍罡氣』,我想知道那功法怎麼修鍊。」

「你是……咒修……那是體修功法……要來作甚?」

龐雨瀟一嘆:「黑旗山想要,我也沒辦法。孔兄,今日來的都是築基修士,你在劫難逃,不如告訴我吧。我看你真氣只是神谷境後期,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念在之前的交情上,我可以給你個痛快,如何?」

孔征低聲一笑:「大夏皇族……都不在乎那一招……你們為何在乎?」

龐雨瀟有些不耐煩道:「這個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總之,要想少受點折磨,還是痛快點的好。」

孔征吃力地抬起頭,眼神如深淵之水:「龐雨瀟……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何會加入黑旗山……」

龐雨瀟沉默良久,才無奈道:「半年前,我築基了。我需要找個更大的靠山,大夏皇族的修士沒有接納我。黑旗山接納我了,就這麼簡單。而且,他們拿走了我的寶書,只有問出你的功法,他們才會還給我。」

孔征不解:「他們這是……在利用你啊……」

身邊,兩個築基修士猛然瞪了過來,龐雨瀟聞聲立即呵斥道:「住口!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

龐雨瀟拽住孔征的衣領:「我有七種咒術,能讓你生不如死,孔玄成,告訴我,那個能破掉蒼龍罡氣的功法,到底怎麼修鍊!!!」

龐雨瀟幾乎在吼,孔征忽然閉起眼睛,再睜眼時,醉意已經不再,龐雨瀟面前,忽然兩道白光閃過!

劍氣?!

忽然出現的劍氣讓兩個守在旁邊的修士還未反應過來,兩腿從膝蓋處被一劍斬斷。

痛意從腿上傳來,那兩個築基修士還沒喊出聲,孔征豁然起身,雙手各捏住兩人的脖子。

咯啦一聲,兩個築基修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正在發怒的龐雨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變故,他呆若木雞,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孔征二指點在龐雨瀟胸口,只聽噗地一聲,劍氣自指尖迸射,貫穿前胸,快的根本來不及反應!

龐雨瀟從未有這般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發現痛意襲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而且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他捂著心臟,難以置信地看着孔征:「你……築基了?劍修???」

孔征憐憫地望了過去,一隻手拍了拍龐雨瀟的肩膀:「噓,如果不讓外面聽見的話,我可以讓你說完遺言。」

荒謬!

絕對的荒謬!

孔征是體修,龐雨瀟可以確定,在三才法會上,他的體道真氣,幾千人都看到了。這人只是會些劍術,但覺得不是劍修啊!

生機的流逝讓龐雨瀟無法想明白更多的事,他笑容凄慘,忽然覺得,幾年前他都看不透這個修士,今日為何會選擇和他作對呢?

是鬼迷心竅嗎?

血液流出,眼淚也流出,龐雨瀟望着孔征,幾次張口都閉上,口中血液不斷湧出,他淚眼滂沱:「我……不該和你為敵。孔兄,原諒我……」

「我也沒恨你。」

龐雨瀟倒在孔征身上,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得到了原諒,他露出笑容,忽然覺得自己修行了幾十年,到頭來,完全沒有意義啊……

「他們拿走了我的寶書,但不知道保命符的事,我之前積攢的靈石,都在保命符傳去的大陣里,這些靈石,都送給你……」

龐雨瀟漸漸滑了下去,生命的最後一刻,龐雨瀟喃喃道:「幫我給寶書找個傳人……」

龐雨瀟死了,死在孔征手裏,看着他雙眼失焦,孔征推開他的屍身,撫上了眼皮。

「別人都打到廟裏來了,你還準備看戲嗎?」

孔征開口,對着四周說道。

廟中,角落,一個白衣女子出現,帶着一股梨花香氣,她輕輕一笑:「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記不記得前段時間我入山獵了一頭汗血獅獒?」

「當然,你把狗肉給六個道兵分了,自己居然生吞心臟。你能做出那種事,我怎麼會不記得。」

「那是在修鍊一種功法。」

孔征說的,正是截血魔氣中的七築魔體,這是血魂宗的秘術神通,現在的孔征,嗅覺遠超於原先,似林青燈這種披着屍衣的鬼修,匿氣本領再好,也能嗅到淡淡的味道。

林青燈見到孔征往外走去,於是閃身消失。

廟裏,等待龐雨瀟的一眾人看見有身影出來,迅速望去。

但出來的卻不是他們的人。

那是個年輕人,半身被鮮血染紅,他手中提了一把劍,身姿筆挺,瞟了過來。

「黑旗山道友大駕光臨,小廟蓬蓽生輝,不如進來坐坐,我盡些地主之誼可好?」

外面的四位黑旗甲士,不由得戒備起來。

什麼情況?

裏面可是有三個築基修士啊!為何出來的是他?

為首的黑旗甲士臉上陰晴不定,他不相信自己兩個兄弟和龐雨瀟,會被這個姓孔的悄無聲息的做掉。

「孔玄成!」

「嗯?」

「我倒是小看了你。難怪,能把白沙嶺的少家主和大夏皇族的子弟擊敗,你應當有些本事的。」

「多謝誇讚!」

為首的黑旗甲士嘴角一挑:「做個交易如何,今日你殺了黑旗山的人,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你只要告訴我們如何破掉大夏皇族的『蒼龍罡氣』,我另外贈你三萬靈石,和一個人情!」

三萬靈石,對於築基修士而言,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哦?靈石呢?先拿出來。」

「哈哈哈哈,看樣子你不打算做交易了。」

孔征點點頭:「我是一個比較好說話的人,但是不太喜歡你們黑旗山的說話方式,所以我覺得,你死我活比較好。」

黑旗甲士渾身真氣激蕩,已經是築基後期,離金丹就差一步之遙!

「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他展露出實力后,對着孔征警告道:「我勸你冷靜些,雖然同樣是築基修士,但我可不像屋子裏那兩個人一樣容易解決!」

他露出笑容,笑着笑着,忽然發現周圍變得一片漆黑。

黑旗甲士狐疑地看向四周,這裏除了一盞油燈,似乎什麼都沒有。

什麼妖法?

黑旗甲士剛準備叫人,忽然看見一個柔弱的白衣女子出現。

那女子體態婀娜,皮膚白皙,楚楚可憐,她款步走了過來,對着那油燈輕輕一吹。

剎那間,黑旗甲士覺得腦海天旋地轉,渾身汗毛直立,似乎魂兒都飛走了一般。

油燈滅了一下,又重新亮起,那女子驚訝道:「生機、氣血如此旺盛,是一身好屍衣。」

黑旗甲士再傻也知道那油燈關乎自己的性命,急忙撲上,但是已經晚了。

白衣女子二指一捻,直接掐滅了燈芯,黑旗甲士感覺生機飛速流逝,踉蹌栽倒。他開始重重地咳嗽,發現雙手變地蒼老,皮膚變得鬆弛,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了,想要奮起一擊,也徒勞無功,只能躺在地上,直至眼前陷入徹底的黑暗。

小廟院子,為首的黑旗甲士忽然抽搐起來,倒地昏厥。

剩下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呼喚,這時,一道劍氣襲了過來!

十步劍氣!

比百步劍氣更加凝實!而且迅猛!

尖銳的劍氣刺破空氣,那三人早就戒備着孔征,此刻迅速躲開。

三人分散,正中下懷!

劍氣刺出的時候孔征就動了,一個顛頂修士,最擅長的不是修鍊,而是把握時機。

無數次闖過鬼門關的經驗用來對付他們,簡直是大材小用!

同樣是築基修士,孔征更是身兼體道、劍道兩種真氣,攻防幾乎合一,一個照面過後,離他最近的黑旗甲士便被斬掉頭顱。

「什麼?!他不是體修嗎?為何會劍氣!」

剩下兩人先前因為頭目猝死,陷入震驚,此刻看見孔征表現出的實力和之前得到的相差甚大,震驚更加強烈。

第二個人反應過來時,孔征的劍已經瞄準了他的眉心。

錚——

好似劍尖點在銅鐘上一般,法劍刺在了那黑旗甲士的護體罡氣上,出現巨大的摩擦聲。

孔征絲毫不亂,另一隻手五指成爪,襲向對方心臟!

枯心爪!

五指抓下,渾身魔氣灌注,直接破開了對方的罡氣,然後變拳。

奪心透骨!

拳頭打在黑旗甲士胸口,一顆心臟飛出,那人暴斃。

最後一個黑旗甲士杵在原地,大聲吼道:「你根本惹不起黑旗山!」

如此挑釁的話,以孔征的心境,如果平時聽了,也就左耳進右耳出了。可現在孔征雙眼通紅,魔氣運轉在體內,臉上戾氣流轉。

「黑旗山難道惹得起我嗎?!」

猛地一腳踹在對方腹部,魔氣與罡氣的碰撞,就是力與力的碰撞,那黑旗甲士被踹的飛起,看見剛剛還怒容滿面的年輕人忽然又變得古井無波,一手持劍,猛然刺出。

鮮血滋射,那個黑旗甲士在半空中被孔征洞穿,落地時,只剩下一口氣。

「你……為何……會……兩種真氣?!」

孔征看着他臨死前滿臉驚異,露出淡淡的笑容,直至對方斷氣,都沒聽到孔征的回答。

「大人!我們回來了!有大事!」

廟外,孔征的道兵匆匆返回,表情緊張,臉上帶着血漬。

可是看到孔征半身浴血后,就止住了腳步。

孔征擦着法劍,轉頭看向外面:「什麼大事?」

「呃……」

幾人愣住,片刻后還是廟祝反應了過來:「大人,龐仙師的道兵在切磋時忽然出手傷人,被我們合力給……做掉了。」

「哦。知道了。」

孔征大手一揮,地上的屍體被裝入須彌戒指中,將戒指拋向黑暗處:「這幾具和裏面的,都歸你了。」

孔征頓了頓,看向幾個道兵:「今晚你們把院子打掃一下。還有神殿裏。」

說罷,孔征轉身離開。

院內的屍體,和神殿的屍體,都被林青燈帶走了,幾個道兵清理著血跡,現在還有些恍惚。

「師兄……大人他把誰做掉了?」

一個男道士,問向廟祝。

廟祝道:「不該問的,別問。」

另一個女道姑小聲道:「我看到了,死掉的仙師背後是兩柄黑色戰旗,那是黑旗山的仙師。」

顯然,三才法會時他們也在場,知道黑旗山的標誌。

廟祝瞪了她一眼。

女道姑低頭道:「師兄,這是為何?我覺得,龐仙師應該也死了。」

廟祝看了看四周,對着清理血漬的眾人道:「仙門中人,喜怒無定。他們為何而廝殺,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明白嗎?但是大人既然是被別人找上門的,肯定不是主動找茬的一方,那幫人上門挑釁被做掉,是活該。」

眾人想着,也都附和地點着頭。

無論原因是什麼,起碼他們能看到,孔征的實力是不弱的。

自己打聽那麼多,還不如潛心修鍊來的實在。

這一夜,他們第一次見識到了仙門修士的兇險,那一地的屍體,都是仙緣在身的修士,就這麼沒了,讓他們覺得還有些惋惜……

這一夜,孔徵收獲了七個人的須彌戒指,不枉他們送上來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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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世仙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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