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學習

開門的那一戶，是掛着燈籠那戶的鄰居。

一個男子從門裏走出來，透過月色依稀能看到，這個男子年紀不小了，估計有五六十歲，沿着門前的路，走到掛着燈籠那戶人家的南牆根，往下一蹲。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那個男子蹲在南牆根下一動不動，閉着眼睛不知在幹什麼。

「周麗霞剛進了掛燈籠那戶人家裏，這個男的就在旁邊偷聽，是不是藏着什麼秘密？」李輝猜測。

韓彬也有些納悶：「這要是說什麼秘密的話，也不可能大聲喊，他是怎麼知道周麗霞來了？」

「難道這兩家是通著的，其實是一家，這個男的出來望風。」李輝猜測。

韓彬一時間也想不通。

「要是咱們能進去看看就好了。」李輝小聲嘀咕。

「沒有搜查證怎麼進去？」韓彬反問。

「難道咱們就這麼干看着？」李輝嘆了一口氣。

韓彬攤了攤手，他也很無奈。

「你說牆根那個男的，會不會知道一些情況？」

「我過去瞅瞅。」韓彬起身，走到了牆邊，貼著牆走向掛燈籠的那戶人家。

那個男子大約五六十歲，依舊閉着眼睛，只要韓彬放輕腳步，對方就不會發現他。

韓彬躡手躡腳，走到那個男子不遠處，耳邊聽到了一陣響動。

「咯吱……咯吱……」

「嗯……啊……」

是搖床和女人的聲音。

韓彬笑了笑，這周麗霞也是個閑不住的，應該是來找自己的情人。

這男子聽牆根的動作如此熟練，應該不是頭一次了。

周麗霞應該是在南屋做運動，只隔着一堵牆，韓彬怕驚動對方，並沒有去叫那個男子，又悄無聲息的返回了。

「彬子，啥情況？」李輝小聲問道。

韓彬瞅了他一眼，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這小哥們還是個處，大晚上的聽到這種事，心裏肯定不會痛快。

「走，咱倆繞過去，別驚動那個男的，去他家門口等他。」韓彬道。

「為啥呀？」

「先過去再說。」韓彬擺了擺手，示意李輝跟上。

那個男子還在那閉着眼睛傾聽，韓彬兩人的腳步很輕，他並沒有發現。

過了一會，兩人走到男子家的門口稍遠一些的位置，李輝輕聲問道：「剛才到底啥情況？」

「周麗霞來會老情人了。」韓彬小聲道。

「他們幹啥呢？」

「就你想那事。」韓彬笑道。

「我……我去，這也太……」李輝臉一紅：「那男的蹲在牆根，就是聽他倆做那事。」

韓彬點點頭。

李輝掐了掐額頭，嘀咕道：「變態。」

「周天榮在這戶人家的可能性不大。」韓彬道。

「這也不一定，像這種戶型的房子，南屋和北屋之間隔着院子，反倒不容易聽到。」李輝擠了擠眼睛。

……

過了一會，那個男子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眼睛，扶著牆站起身，向自家門口方向走來。

看到韓彬二人站在自家門口不遠，他不由的愣了一下，小聲道：「你們在我家門口乾啥？」

李輝掏出一支香煙：「借一步說話。」

男子也怕聲音大，驚動了鄰居，走過去接住香煙：「你們幹啥的？」

「你呢？」

「我沒幹啥！」男子梗著脖子道。

「沒幹啥，你蹲人家牆角，要不咱們進去跟人家說說。」李輝哼道。

「管你們啥事，你們不也聽了。」男子有些心虛。

「胡說八道，以為我們跟你一樣變態。」李輝鄙夷道。

「那你們到底幹啥？」

「我們是警察。

」韓彬亮出警官證。

「我……我沒幹啥，你們來這……」男子話都說不利索了，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姓名？」

「包學習。」

「上學的學？自習的習？」

「是是。」

李輝指著牆角：「你就學習這個呀。」

「我這是頭一次，頭一次。」

「頭一次，我看你很熟練嘛。」李輝哼道。

「真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

「不管你是第幾次，你這麼做都是不對的，明白嗎？」

「是是，我以後改。」包學習連忙點頭。

「這家幾口人？」韓彬問道。

「四口人，兒子一家三口在南方，就剩下鄒懷遠了。」

「鄒懷遠和周麗霞什麼關係？」

「還能啥關係，姘頭唄，隔十天半個月就來這麼一下。」包學習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既有羨慕、又又妒忌。

「你認識周麗霞嗎？」

「都是一個村的，幾十年了，能不認識。」

「他兒子周天榮呢。」

「見了面認的，但沒說過話。」

「周天榮來過鄒懷遠家嗎？」韓彬追問。

「沒見過。」包學習搖了搖頭：「警察同志，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走吧，跟我們進去。」韓彬指了指鄒懷遠家。

「去幹啥？」

「去給人家道歉呀，你在人家牆外偷聽，你不覺得虧心呀。」韓彬說道。

「我……我冤枉呀，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包學習嚇得後退了一步，他要是承認這種事，以後還有臉住在這？

「那你蹲人家牆根幹啥？」

「我在家一樣能聽着，只是……」包學習欲言又止。

「只是沒這聽的清楚是吧？」李輝嘲諷道。

「不，不是這樣，我一開始也沒想偷聽，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包學習多正派一個人。」包學慣用手指戳著胸口，滿臉委屈的神色：

「他們兩個經常這麼折騰，我在自家院子裏就能聽到，我一個老光棍……你說多鬧心。」

李輝輕嘆了一聲，突然有些同情對方。

他也是租房子住，還是只租了一間，明白這種苦。

「如果他們影響了你的生活，可以投訴他們呀。」韓彬建議。

「這種事也能投訴？」

「噪音污染防治法第四十六條規定，進行家庭室內娛樂活動時，應當控制音量或者採取其他有效措施。」韓彬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

「一旦違反了這條規定，就要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十八條，製造雜訊干擾他人正常生活的，處警告；警告后不改正的，處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罰款。」

「警察能管這事？」包學習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們警察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

「那我還用道歉嗎？」包學習問道。

「如果是他先影響了你的生活，你要報警處理，那就不用道歉了；如果沒有影響你的生活，那就是你先偷聽的人家，自然是要道歉的。」韓彬道。

包學習愣了一下，才明白了過來：「我要報警告他，製造噪音影響我正常生活。」

「沒問題，明天早上我就幫你處理。」韓彬正色道。

周麗霞和鄒懷遠關係很近，很有可能通過讓聯繫周天榮，找個正當的理由進入鄒懷遠家，就可以進一步的調查。

「那我現在能走了嗎？」包學習小心翼翼道。

「可以。」韓彬擺了擺手。

「等等。」李輝制止道。

「警察同志，還有什麼事？」包學習怯怯道。

「回去洗個澡，別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李輝叮囑道。

「誒。」

雖然不知道，這位警官為何突然對自己這麼關心，包學習還是趕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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