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濁酒陌路行,生米熟飯也

第469章:濁酒陌路行,生米熟飯也

一炷香后。

陶德與洛羽的身前,已多出了一壺濁酒,兩隻空碗。

洛羽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酒壺拿起,他於身前空碗內斟滿了香氣四溢的酒水!

隨即拿起酒碗,望向了沉默得陶德:「飲罷這三盞濁酒,你我...陌路。」

陶德見之,緩緩拿起了酒碗。

砰~

酒碗相撞聲,在這寂靜的桃花林中回蕩。

只見洛羽望着周遭山風徐徐,吹刮著桃枝,洒然開口道:「第一杯,前塵往事隨風散,從此天涯各路人。」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

陶德見之洛羽碗空,亦隨之洒然一笑,一飲而盡。

隨即第二碗敬上,洛羽則望着手中晃動的淥水,黯然道:「第二杯,恩怨從此一觚飲,即為相仇敬知己。」

待得第三杯時,一直沉默相隨的陶德卻開口了:「這第三杯,呵~今生來世你我...不死不休!」

洛羽聞之,星目顫動,咬牙點頭:「好~不死不休!」

說罷,二人仰頭一飲而盡,隨即摔碗立約。

此情此景,只叫人感嘆——這世間哪~往往能成對手的,又何嘗不是知己呢?

...

而就在陶德起身,準備離去之時。

卡擦~不遠處的山道上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枯枝折斷聲,顯得異常突兀!

他身形瞬間定住,卻沒有轉頭去看。

洛羽則依舊跪坐,背對着陶德淡淡道:「她在此幽居,痴望於你......見見吧?」

可陶德卻頭也不回,甚至未發一言,已決絕地閃身離去。

不遠處的山道大樹旁,則響起了凄婉、怯懦的呼喚聲:「夫君...?」

趙婷諾已淚眼婆娑,她望陶德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

最終,那楚楚可憐面容下,粉唇苦嘗著點滴晶瑩,輕顫呢喃:「...你歸來如詩,離去成河,且笑妾風塵不敢半點造次。....妾糟糠之妻,生死無眷,禍福也認,乞望煮酒化桑田,只問夫君,可留點滴相思否...?」

此刻,洛羽已起身望着山道處,大樹下的那道柔弱的凄哀身影。而趙婷諾卻痴望西北......

他知道,趙婷諾要離開了,離開這靜思怡人的桃花山谷。

因為,在這兒,她是孤獨的軀殼,她是無家的漂泊人。只有找到自己心中的身影,在其身旁,哪怕生死眼前,她的心也是安慰的...

正如洛羽所料一般,翌日趙婷諾離開了桃花村,村中也少了兩位獵戶。

趙英諾走了,沒有告別,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但在夫子的墓碑旁,卻多了一處空墳石碑。

上銘:「夫,陶德;妻,陶趙氏,婷諾之墓。」

......

五行宗後山斷崖處。

此刻黃昏的夕陽穿過層層樹蔭,斜照在斷崖處,映紅了與薄霧纏綿的遠近雲海,恍如霞光仙卷,好不美艷。

而就在這唯美的斷崖上,清風徐徐中,此刻正有一男一女對立着,四目相望。

女子那一襲紅衣斗篷正纏裹着高挑的身姿,勾勒得她那婀娜身體前凸后翹,妖嬈且嫵媚動人。男子身着絲竹雪白長衫,手持百花摺扇,冠髻之上丹花點綴,真可謂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

這二人自然就是扮作龍牙使的茹芊兒,和對其朝思暮想的曇花公子魏無傷。

如今隨着洛羽龍門幕後掌舵人的身份顯露,在返回途中,洛羽已將茹芊兒的身份告之了魏無傷。

常言道——「男兒縱有萬般情,一見緣果化凋零」。

此刻,久別重逢的二人,正在此偷偷幽會...額不~是重聚!

只見曇花公子魏無傷是眼中流露着從未有

過的萬般柔情,他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佳人,幾欲展臂將其擁入懷中。

而茹芊兒則緩緩掀開了遮帽,仰頭,露出了可閉月羞花的玉容,那一霎蹙眉,都叫人波瀾心起。

只見她沉默片刻,終是呢喃開口:「公子生性風流,奴家不過殘花凋零之姿,恐怕配不上...。如果公子想給我的...是和別人一樣,那芊兒不要也罷,至少還能存在一念美好。」

魏無傷那心中咯噔了一下,他那堪堪伸出的手掌,竟懸停在了半空。

顯然,自己的過往風流性,讓眼前佳人望而卻步...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微笑道:「我於秘境之中,赤雷尊者曾問我,若時光只剩一霎,祈願所何?」

茹芊兒霎時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魏無傷將其芊手溫柔的握住,聲音無比溫柔,且充滿磁性道:「我言,青樓滿座,因人心寂寞;曇花一現,也曾為紅顏往顧。魏無傷別無他求,若命里只剩須臾,只求終得佳人心,知我心,哪怕一霎...亦足矣。」

茹芊兒聽罷,瞬間明白了魏無傷的心意,更明白了其口中佳人指得是誰。

此刻,她心中感動,露出了嬌媚的笑容。

而魏無傷見之,更是心中大快,接着道:「赤雷尊者見我真摯,賜我機緣...」

茹芊兒聞聽赤雷尊者的機緣,頓時好奇:「是何機緣?」

想了想那雙修之術,魏無傷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直白,好像不大好,便比喻道:「你知凡俗五穀中,有一種粒白如玉的米嗎?」

茹芊兒不解其意:「當然知曉。」

魏無傷點頭,搖扇又問道:「那你嘗過米的味道嗎?」

茹芊兒在入宗門前,出生於北地,那裏不食稻米,她還真沒品嘗過!

想到這,她本能地微微搖頭。

魏無傷見了,情不自禁的招牌而笑,故作神秘道:「赤雷尊者給本公子的這份機緣,便如這米一般。要想知道米的味道,那得先把米煮成熟飯。你願意跟我一起把生米煮成熟飯嗎?我的芊兒。」

顯然,魏無傷的本意,是在問茹芊兒,是否願意和她一起習練那雙修之術。

可茹芊兒卻是一愣,隨即面頰紅染,掙脫其手,啐道:「死性不改!還拿尊者機緣說事,看來這些年你魏曇花很空虛呀...?」

不等茹芊兒氣急,魏無傷已連忙止住道:「不不不,我很實在,來!」

說着,他不要臉地拉起茹芊兒打來的玉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不信你摸摸看,你摸,你摸摸...」

茹芊兒瞬間改摸成掐:「無恥~!」

「哎呦~疼!」魏無傷頓時享受的告饒著:「本公子就算無恥,那也是對自家娘子無恥,怎麼了?總比無趣的好吧?芊兒莫急,待你我習了雙修...」

他話音未落,茹芊兒聞聽『娘子』二字,頓時臉頰一片羞紅,將魏無傷推開道:「誰是你家娘子?」

見佳人嬌艷欲滴,即將淪陷,魏無傷更是本色出演,一副深情狀靠近茹芊兒,同時喃喃道:「我這一生啊~放蕩不羈,唯獨見你,萬般柔情;我這一生平庸至極,唯獨見你,波浪迭起。不怕等不及,只怕你再次離去,怕空歡喜,怕來者...不是你。」

聞得曇花公子這情意綿綿的告白,茹芊兒心中甜蜜,已幾近痴迷......

魏無傷一見氣氛已被自己烘托得無以復加,暗自誇讚的同時,更是將佳人順勢擁入懷中。

軟香入懷,他心神激蕩,心中可謂得意萬分,竟然情不自禁口無遮攔道:「正如洛羽所言,洛水三千,我只『瓢』你一個...」

「額...好像哪裏記錯了...?」魏無傷剛準備回想一番,卻覺得臉頰一側香風呼嘯襲來!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直扇得他思緒大亂!

茹芊兒更是滿臉怒容:「滾~死性不改!」

魏無傷自知一時得意忘形,語出無狀,連忙解釋糾正:「芊兒,你先彆氣惱!~不是只瓢你一個?應該是,只瓢你一下...?誒~好像也不對...!」

啪啪啪~

魏無傷在響亮的耳光下,愣是不失瀟灑的轉了個圈,隨即露出一副紅腫,且鼻血橫流的面容。

他悲苦地望着已然氣惱離去的茹芊兒,自知功虧一簣的他是仰天長嘆:「天吶~本公子...也着實太難吶~!」

......

殘月高掛雲海天際,夜空如墨中,正點綴著漫天璀璨星辰。

可憐的曇花公子,在黃昏時分表白失意后,幾度想要尋茹芊兒解釋一二。但茹芊兒都未搭理,更沒有給其任何機會。

還真是應了那句,『女人氣,男人壽啊』!

鬱悶不已的魏無傷,可謂無處宣洩。便提着個丹老那尋來的酒葫蘆,漫步於五行宗外室山中,那殘磚碎瓦間。

望着這滿目瘡痍,一地的殘破建築,他斜靠在了一塊斷柱上,自嘲嗤笑道:「此間破落,如我境遇也~。」

說着,他便飲了兩口酒水,仰頭望那高掛的殘月。

而就在此時,『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響起。

不多時,便走來一青衫身影。

來人正是洛羽,洛羽詫異地望着正獨自買醉的魏無傷,不解笑的問道:「呦~我說魏曇花,你這是作甚?」

魏無傷見洛羽到來,他頓時給了一個熊抱,訴苦道:「都說男兒本色,本公子過去只悟得『本色』二字,如今曇花為情所開,終知男兒何意?本公子...難啊~!」

「額...!」洛羽是莫名其妙,遂詢問之。

在魏無傷萬般無奈的訴苦下,洛羽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如今,魏無傷雖然知道自己語出無狀,但卻不理解茹芊兒為何如此氣惱,可洛羽卻大概能猜出一二。

茹芊兒在入宗門內室后,曾今被文瀾之那變態充作鼎爐百般玷污羞辱。而魏無傷今又言什麼『瓢』不『瓢』的,難免勾起茹芊兒不堪回首的記憶痛處。

當然,這些事兒,洛羽不方便告知魏無傷。畢竟二人的情事,當由二人自己解決。

而此刻,魏無傷在對洛羽傾訴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他一手握著酒葫蘆,一手搭著洛羽的肩膀,望殘月喃喃自語道:「這世間啊~能改變男人的,唯有兩個!」

「哦?」洛羽笑問:「說來聽聽。」

魏無傷隨之一笑,晃了晃酒葫蘆:「酒為第一,其次便是女人。」

說着,他笑着一飲酒水,放蕩形骸道:「一口二兩五,春宵心飛舞~。這舉起的啊~是生活,喝下的卻是人生;嘗到的是苦辛,釋放的是壓力。喝得是苦盡甘來,飲得是頭昏腦脹。」

說罷,他對着洛羽邀酒道:「來,幹了這葫酒,吟詩望月,你我兄弟下山逛青樓~哈哈哈...!」

見魏無傷大有開啟曇花模式的節奏,洛羽連忙止住,望了望密林方向,悄聲道:「茹師姐早已對你芳心暗許,你還想藉機再浪!若要浪,自去,別害我。」

聞得洛羽之言,魏無傷哪還有半點醉態,頓時尬笑道:「苦也,皆懼內也!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你我不愧是天打雷劈的一對兒啊!」

洛羽白了眼裝醉胡言的魏無傷,隨即笑問道:「在此等候,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撮和?」

「著啊!」魏無傷隨手便丟了先前還說能改變男人為首的酒葫蘆,看向洛羽:「還是你知我...。」

洛羽無奈苦笑,二人於是便在眉飛色舞的竊竊私語中,向著密林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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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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