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大漠乾渴行,尿作瓊漿飲

第555章:大漠乾渴行,尿作瓊漿飲

黃天籠罩的白色大漠中。

風沙呼嘯而過,帶起一團團乾枯的球灌,奔行於枯骨朔風的戈壁灘間。最終,撞擊到一處高大的未知巨獸的骸骨下,才停止了滾動的節奏,無力地歪倒在了白骨堆旁。

可不過片刻,那球灌竟自己晃動了兩下,隨即輕輕地移到了一旁,從其後露出了兩張女子面容。

她們皆紫衣罩身,雖香汗淋漓,但其中一位卻冷艷至極。而另一位雖髮絲有些凌亂,卻依舊面容嬌好,透著三分可愛之氣。

顯然,這兩位掩藏在巨獸白骨堆中的女子,正是那珈男聖女與銀兒。且如今的銀兒,不知何故未佩戴那銀色面具,露出了花容,正是那游盈盈。

此刻,游盈盈正望着遠處,那穿行於大漠中的白衣隊伍,目光定在了當中獨角牛獸拉拽的半截巨木上。

她擔憂的問道:「聖女?我們何時去救道子?」

看了眼焦急的游盈盈,珈男又望了望昏黃的天色。

她微微搖頭,那煞白的面容依舊冷艷:「現在還不是時候,明日吧。」

「這...為什麼?」游盈盈焦急地看來。

珈男隱痛蹙眉,似乎體內傷勢不輕,她無奈道:「先前出了傳送門,你我本就靈力不多。再經一番混戰,如今又怎是那幾人的對手?要知,這一行八人,可有兩名修士!」

游盈盈自然也知道對方的情況,她卻不以為然:「修士?那為首粗漢,也不過無垢期。」

可還不等她說完,珈男已無力道:「你我此刻身負重傷,靈力枯竭連法寶都無法催動,在這兒又無山海氣運可加持,如同凡人。別說無垢,就是那鍊氣七層的少年估計都難以應對。」

聞聖女之言,游盈盈雖也能看清事實,但神色卻更加焦急,顯得頗為沮喪。

原來,他們三人出了傳送星門之後,眼前便是一片大漠綠洲,且身在一座巨大的高台之上。

加之他們剛一出傳送門,星門便爆裂消散,她們瞬間便遭受衝擊,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輕的傷勢。

彼時,正是這神罰大陸夜色將去,白日將臨的時刻。

當時洛羽重傷,又因小凡殞命,傷情雪上加霜,沉沉地陷入了昏迷。

與此同時,四周負責看守星門的百名夜遊衛,正頭戴黑鐵鬼煞面具,已將他們團團圍住,且其中還有一位強大的雙子邪修坐鎮。

若不是對方見她們中有一位墨靈族人,估計早就一哄而上,將他們大卸八塊了!

珈男聖女本想藉助自己是墨靈族的身份,欲迷惑邪眾,好乘機徹底搗毀暫時停滯的主陣基。但沒想到的是,那雙子邪修,在神識感知其傷口流淌而出的血水后,竟然面露驚駭地向著他們單膝跪拜,率眾直呼聖女云云!

如此,倒是驚得珈男等人不輕。

雖然墨靈邪主曾在居胥山提及,珈南是其血脈後裔,但眾人還是本能的不願相信,認為這魔主是在謊言欺人,想要分化他們。

但如今看來,那墨靈聖主所言,或許也並非子虛烏有。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珈男也將計就計,言自己是受聖主之命,前來神罰云云,總之就是忽悠眾人。

還別說,眾夜遊衛還真信了,且一切本該出奇的順利,可就在珈男準備借故支開眾人,乘機搗毀傳送星門之時。

忽然,綠洲高台下殺出了另一幫百餘人的神秘隊伍!

這些人,各個身着粗糙的灰白布麻衣袍,頭罩遮帽,只留出眉眼,兵器更是五花八門,且大多凡鐵所鑄,只有少數持有凡階法器,也不知是何處豪傑!

為何稱他們為豪傑呢?

是因為這幫人雖然修士不多,但各個悍勇,竟敢與邪魔拼殺!

雖然珈男與游盈盈不知這本應該邪魔橫行的神罰大陸,為何會有人族與邪魔為敵?但既然敢與魔敵對拼殺,那自然非敵是友了。

可往往世事總是出人意料。

夜遊衛見有人攻,是紛紛大呼保護聖女,將她們保護的嚴嚴實實。

這隻神秘的隊伍,見夜遊衛竟然保護珈男等人!再見這冷艷至極的女子還是墨靈族人,頓時認定了珈男是此間魔首,定身份不凡!

於是這一行百餘豪傑,便連帶着將橫劍護衛在前的游盈盈和昏迷在珈男身旁的洛羽,當作了邪魔的奴僕與舔狗!

於是珈男那本想着強行催動所有靈力,搗毀陣基的行為,無疑已被眾豪傑當作了『動手』的信號!

就此,那百餘豪傑在一名凝星強者和幾位無垢修士的率領下,竟對着珈男與夜遊衛玩命的猛攻。

一時間,戲劇化的一面出現了。

那本該是邪魔的夜遊衛竟死命地保護起了她們,而這神秘的隊伍,則勢要將他們一舉斬殺!

隨着混戰的爆發,大多具備修為的夜遊衛慢慢佔據了上風,而這突然殺出的神秘隊伍,終究不敵邪魔。

也正是在這混亂中,那一行人搶走了昏迷的洛羽。而她們二人也在亂戰中再次負傷,且靈力耗盡。

最悲催的是,那雙子邪修竟發現珈男聖女腳踏蓮影,是頓時反目成仇!

要知道,這蓮影步,可是自己族中敗類伽南才會施展的身法。

認定這流淌著聖主血脈的女子已悖離族群,恐被伽南蠱惑,雙子邪修便號令夜遊衛欲將其捉拿。

如此,三方就更加混亂了沒,是不分敵我,大打出手。

最終,那一行人族豪傑損失慘重,便向西北敗逃。而她們自知已無力搗毀陣基,便隨後追趕,畢竟洛羽還在那一行人中。

而數十夜遊衛則在後死咬不放,這一路奔戰,相互廝殺亂戰...

直至天明夜遊衛之勢才見緩,她們也才得以喘息,那本就逃出不多的人族神秘隊伍,也只剩下了如今的可憐八人。

在這一路亂戰之中,她們也知道了許多神罰大陸的事。

這神賜大陸啊雖說空間奇異,乃邪魔放逐之地,但也並非只有墨靈一族,還有其他上古靈族、妖靈族與人族的後裔,不過比重並不多,且被生活在最底層,被邪魔奴役如豬狗。

這些人,部分是上古時期或投靠墨靈邪族,或被其奴役之人的後裔。

當然,神罰大陸本就屬於山海的一部分,且曾與神賜大陸緊密相連,為墨靈族、天靈族、人族、妖族混居之地。

所以,在山海一界未裂變之前,這片大地上也曾生活着許多南方上古遺民。這些不願離開故土、或未及離開的族群繁衍至今,便有了如今的神罰大陸族群分支。

神罰大陸夜晚陰暗之氣滋長,邪修實力大展,故而墨靈族邪修也多以夜晚出行,白日休息。

而到了白日,天地方有稀薄的靈氣出現,雖可鍊氣修鍊,但修士修為大多不高。而那突然出現的神秘隊伍,她們也從夜遊衛嘶吼中得知,好像叫什麼人族明俠!

明俠是一股反抗墨靈邪修的組織,他們掩藏在暗處,雖然人數相比夜遊衛少之又少,且族群自成一體,皆稱自己為明俠十分零散,卻處處與邪魔做對,時時偷襲游擊騷擾。

如此,倒是令人敬佩。

不過,這各種族明俠,如同一盤散沙,又如何能與本就強大的墨靈族爭鋒?

眼前這灰白布衣袍纏裹的八人,自然就是人族的明俠之士。

游盈盈想了想,便試言問道:「聖女,不如我們再前去好生解釋,道明身份,或許他們會放了道子?」

珈男則搖頭否決:「先前你我也試過,莫說這些人不知有神賜大陸。即便知道神賜大陸,他們世代在這神罰,又怎會相信我等是從神賜大陸而來?還是儘快療傷,恢復一些靈力吧。待明日,或許可嘗試一番。」

見此,游盈盈只得暫時忍耐,服下了聖女遞來的最後一顆療傷丹藥。

如今,她們的回氣丹早已在千山域海用完,療傷丹藥也只剩下了最後兩顆,這空間中稀薄的靈氣,也不知到明日能恢復多少?

而珈男聖女則依舊注視着那一行人。

顯然,她們二人是要輪流療傷,間斷式的鍊氣,如此雖然恢復緩慢,但卻能保證不跟丟。

...

此刻,在這前進的八位人族明俠隊伍中。

正有一體型壯碩的粗漢,總是會嫉妒地不時地瞥眼,看向那正昏迷不醒,面相俊朗的洛羽。

此人正是這一行八人中的無垢修士,也是為首之人。

只見他氣嗡嗡的啐道:「呸~!這和邪族為伍的小敗類,生得比女人還漂亮,儂(你)看他小白臉的樣子哇,肯定是狗奴啊。」

說着,他身處粗糙的剪刀手,上下一撐,便掰開了洛羽乾裂的嘴唇,露出了舌苔。

便展示給一旁矮個少年看,說道:「嘮~儂看,舌苔這麼厚,肯定是舔狗了哎!到時候帶回去,一定要千刀萬剮了啊。」

這行走在巨木旁的一位矮個鍊氣後期的少年,在仔細端詳了下洛羽的舌苔與慘白面容后,微微搖頭,質疑地看向了粗漢首領:「儂不能這麼說啰!萬一他只是病重上火呢?吾倒是覺得他不像舔狗了哇!」

也不知為何?

這一行人族明俠,都操持着一口類似吳儂軟語的調調。

說着,這少年修士拉下了自己蓋住鼻口的遮布巾,露出一副黑黝黝,爹娘都不忍直視的隨性尊榮,對着粗漢自誇自賣地展示道:「儂(你)看他眉清目秀的啦~對吧?與吾盛世容顏相比,也不遑多讓嘍。難道吾也是邪魔了哇?不是搞笑嘛~」

那粗漢頓時嘟囔著噴道:「個小赤佬哇,儂以為罩了身厚布袍,臉皮就甩厚啦?還要不要臉了哇~?」

「什麼嘛?」那鍊氣期少年怒爭道:「吾本來就好看了嘛,這是事實哎,好了哇?」

說着,他便指著被綁在斷木上,昏迷中還在隱隱呢喃著的洛羽,說道:「儂看嘛,他本來就沒有邪氣啊。再說嘍~若真是狗奴,那魔女和人族的女娃子,為什子要救他啊?」

粗漢首領猛然間也覺得對方說得有些道路,可思量片刻后,他還是擺手斷然道:「老子不管了哇!反正這小赤佬不簡單啦,那魔女和女娃子或許是貪圖他美色呢,要與身相許也說不定了。」

鍊氣騷年一聽,也覺著有幾分道理。試問面對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絕世容顏,又有幾個女子能抵抗得住呢?

可隨即他又否定道:「不對哎~既然說與身相許嘛,那她們作甚不貪圖吾的絕世容顏呀?儂這樣子說,也說不通啊!」

「啊呸~!」粗漢終究忍無可忍,拉開了遮住口鼻的粗布巾,露出鋼針般的鬍鬚,狠狠地對着騷年醜臉啐了一臉吐沫:「哎呀~要不要臉啊?生得漂亮才叫以身相許嘍,儂這醜八怪樣子叫恩將仇報啦!你都丑得像一樁子冤案了,就不要再對吾耳朵殘忍了哇!好吧?求你來...」

此言一出,周遭眾明俠紛紛竊喜偷笑。

那鍊氣騷年,則不爽地瞪向四周,還不忘展示著自己的盛世容顏,質問四方:「笑什麼嘛?...都瞎了眼啊~吾本來就是好看哇!」

而就在眾人作勢欲嘔之時。

斷木上,則傳來了虛弱的呢喃聲:「小凡...小凡?快...水、水...」

眾人聞之紛紛看來。

鍊氣騷年連忙湊近,對着面色慘白,嘴角乾裂閉目的洛羽仔細端詳,且認真的傾聽片刻,嘀咕道:「小煩?煩....煩什麼嘛?哦~這是渴得心煩了啊!」

想到這兒,他回頭道:「他要喝水哎~?」

那粗漢顯然已聽清了洛羽呢喃之言,沒好氣的斥道:「老子都要喝尿了哇~還哪來的水啊?」

於是鍊氣少年又看向了洛羽,晃了晃腰間的空竹筒,無奈的說道:「沒得水哎~老大說只有尿了,儂啊喝~?」

而洛羽卻呢喃著:「酒...酒...小凡...拿酒來...」

鍊氣少年又回頭傳遞道:「呵~他這次不喝水嘍,還是有點兒小煩...要喝酒。」

此言一出,四方明俠紛紛指著昏迷的洛羽哄然大笑。

「這小赤佬,居然要喝酒哎?」

「老子還想呢...」

那粗漢沒好氣地瞪了眼鍊氣少年,催促趕路道:「表管他好吧?入夜前能趕到泉山嶺,就謝天謝地了哎。」

鍊氣少年看了看不停呢喃的洛羽,心有不忍嘟囔著:「可是...萬一他撐不到,就渴死的呢?」

「渴渴渴,哪個不渴?渴喝尿去!」粗漢是懶得理會,沒好氣的丟下了一句,便向前走去。

鍊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受了下自己空虛的膀胱,無奈嘀咕著:「哎~沒得感覺啊~難辦...」

於是他的目光開始飄忽了起來,於一眾目光躲避的明俠之間遊動,最終定格在了那獨角牛獸的身下『壯碩』,竟面露驚喜,雙目神光閃爍!

不多時,他便手握著一隻裝滿不明液體的竹筒,一手捏著鼻子,回到了昏迷的洛羽身旁。

在翻著白眼適應了片刻那刺鼻的腥臊味后,他便對着還在皺眉呢喃要喝水、喝酒的洛羽嘿嘿笑道:「~來喝尿...哦不,喝水,管夠嘿嘿...。」

這騷年笑起的尊容,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這一笑之下啊,簡直是慘不忍睹!

此刻,似乎是這牛獸的尿味,在酷熱之氣的『熏陶』下顯得太過濃烈刺鼻,洛羽竟眉頭緊鎖地緩緩睜開了雙目。

這眼帘一開啊,眼前竟是一張丑到無法言語形容的詭異笑臉!

「我去~好醜!」洛羽瞬間驚呼,聞陣陣刺鼻腥臊味,他雙目圓睜,喝問道:「你tm誰啊?」

那鍊氣修士一見洛羽醒了,本還笑得燦爛,可一聽對方居然說自己丑,且還是好醜的那種!

他頓時按住了洛羽晃動的腦門,握著溫熱的竹筒,獰笑逼近道:「小赤佬,是不是被吾的絕世容顏驚艷嘍?儂不要慌嘛~來來來,喝水了哇。」

「水?」聽着這像極了吾儂軟語的話,洛羽又仔細嗅了嗅鼻息,隨即驚疑的問道:「你要給我喝什麼?怎麼...是尿味!」

鍊氣少年頓時一怔,隨即詭異的笑起:「沒事啦~喝了這溫乎乎的『酒水』就不渴了哇,來嘛...表怕。」

說着,他便立按洛羽額頭,硬灌溫好的『酒水』!

洛羽是亡魂皆冒,拚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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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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