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風雨催天變,黑衣刺長劍

第707章:風雨催天變,黑衣刺長劍

翌日。

烏雲壓頂,酒肆為風雨遮蓋,如紗如幕。

遠空雷電交加,轟鳴滾滾,讓人不禁擔憂,這破陋的酒肆,能否支撐得住這狂風暴雨。

女人、甲劍客已雙雙離開了酒肆,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直向風雨深處。

風雨下,淺水中,狂風盪濕發,斜雨催衫獵。

稀稀拉拉......

水滴順頰而下,正敲打在甲劍客那未曾出竅的寶劍上,也侵濕了女人垂落的雲袖,和那垂延而出的一把五色短劍。

木廊下,少年今日沒有再練劍,心神不寧。

他望了眼那靠在枯柳旁的青竹魚竿,皺了皺頭。

因為那是甲劍客離開之際,不知為何竟將魚竿贈給了他。

至此...少年才發現,為什麼這甲劍客釣不上魚。

原來不是沒有魚,更不是他的釣技差,而是魚鈎是直的...。

他看向了風雨中的兩道男女背影,總覺得越發的熟悉,似在哪裏見過,卻又記不起來。

頭又開始zhang疼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揮手擋開,飄來的煙氣。

老酒頭依舊靠在廊下,抽著嗆人的老旱煙。

少年望着不遠處的兩道模糊的身影,喃喃道:「昨夜我好像做了個夢,有個女人摸我。」

「哦~還有這美事?」老酒頭頓時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連忙催問道:「快說說...爽嗎?感覺如何?」

少年沒有動怒,若有所思,似在回憶夢境:「很溫柔,也很舒服,但...心裏卻很痛,像是被刀絞了一般...」

說着,少年看向了一臉大失所望的老酒頭:「我是不是認識他們?」

老酒頭沒有回答,似乎懶得理會,依舊開始抽着他那刺鼻的旱煙。

少年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不遠處的兩道背影,喃喃道:「老東西,謝了。」

老酒頭『嘁』笑了一聲。

隨即,少年抬頭,看向了陰雲密佈的天空,和垂落的輕碰大雨,憂心忡忡的問道:「夢裏有人和我說,...天煞,陰雲至,不宜出行,忌下水,有...血光!是嗎?」

「哎~」

老酒頭不耐煩的嘆息了一聲:「嗎你個頭的,你他娘煩不煩?問個沒完。」

少年沉默不過片刻,隨即看向女子背影,又問:「她也有劍?」

老酒頭似乎知道少年口中的她是指誰,不奈煩的回道:「來這的,都有劍,都是劍客。」

少年蹙眉,望了望自己手中光溜溜的柳條:「為何我沒有?我也是劍客。」

老酒頭享受的抽了口旱煙,吐出如雲朵般的煙氣,呵呵樂道:「因為...你傻啊。」

少年瞪目。

老酒頭可不怕,還白了他一眼,隨即道:「好吧~因為你的香沒劈成。」

少年思量點頭,遂看向了甲劍客與其並排的女人,感嘆道:「原來他們劈成了香,那一定很強。」

廊下煙霧瀰漫,老酒頭顯得很不屑:「劈個球兒,一個劈了香柱九寸,一個劈了香火上的九分香灰。」

此言一出,少年顯驚容,有些黯然自嘲道:「已經很厲害了,我連香都碰不到。」

老酒頭則嘴角翹起,接着道:「其實還有個人,將整柱香都劈開了,連香灰都沒納下,嗨~可惜沒完全分開,香火就滅了。」

「嘶~!」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是誰?」

老酒頭擄了擄嘴,示意前方風雨深處,同時道:「嘮~來了,他叫天,老兒我喜歡叫他渾球兒呵呵...。」

「天?」少年已轉頭望向了前方。

不知何時,雨幕朦朧中,來了一位佩戴漆黑面具的神秘人。

這人光頭,身着黑色單衣,滿身濕漉,手拖一柄四尺來長的漆黑單刃長劍,劃開了身後飛濺的濁水,發出『嘩嘩』之聲。

此人便是老酒頭口中,那能劈開整根香的黑衣劍客,天!?

黑衣劍客見得前方左右二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留步的意思,似乎他正要急着去往酒肆。

而就在他正欲從甲劍客與女人的中間穿過時。

唪~!

一柄未曾出竅的寶劍,已橫在了他的面前。

前路被阻,黑衣劍客卻沒有看左右二人一眼,只盯着酒肆廊下的身影,漆黑的面具下寒芒閃現,略帶譏笑的聲音響起:「你們勝不了。」

「知道。」甲劍客回答得很乾脆,也很平淡。

黑衣劍客伸手輕彈了下攔道的寶劍,發出清脆的響聲,震退了丈內雨幕!

他依舊望着不遠處的廊下身影,有些不解與困惑:「一直以來我很費解,大名鼎鼎的甲劍客該冷血無情才是,可你們卻為了一條小魚,甘願失去劍客的身份,值嗎?」

說着,他側目凝視向了甲劍客。

甲劍客面染雨水,含笑道:「好像確實不值!但...此刻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快意,也許從放下那尾青竹魚竿時起,我...才是我自己吧。

哎~依稀記得那天,我親手殺了我的兒子,有那麼一霎我覺得我曾和你一樣,變成了一個冷血的劍客。」

說着,他看向了右邊不遠處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柔光與歉然:「可...我不想跟你一樣,但這卻是我自找的結果,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講的,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可告人。」

女人微笑以對,眼前眼中亦是歉然。

「呵~可笑!」黑衣劍客左右而望二人生動的表情,不屑一顧:「身為劍客,有了情,那還是劍客嗎?」

女人則依舊望着甲,柔聲道:「你說得對,一個劍客有了情,便不在是劍客。」

說着,她露出了一抹微笑,恍若一道美景,喃喃著:「畢竟任何情,都有消耗殆盡的時候,那時...緣分便走到了終點。不如把錯歸咎於自己,美好退場,讓山成山,讓水成水,從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無念、也無欠。

這...應該就是我們與你的分別吧?」

黑衣劍客聞之哼笑點頭,他轉身拖劍緩步向後,同時聲音幽冷道:「我本可在外和你們異樣,劍開自己的天地,但你們卻辱沒了『劍客』二字,這也是我為何在此的原因。」

說着,他停在了兩丈外,轉身凝視向二人:「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劍...很快。」

甲劍客橫劍於身前,緩緩抽劍出鞘,展露鋒芒,盡盪八方風雨退避三舍!

其雙目自刃后凝聚銳光,鏗鏘道:「這...也是我們站在這的原因。」

女人亦劍指淺水,至劍鋒所向水面如漩渦割裂四散!

黑衣劍客舉漆黑長劍過頭,隨即左手微微壓劍背,斜指而下,已至周遭霎那暗淡無光,如永夜降臨。

他身形微弓,蓄勢垂首,瞪目如鷹視前方,沉吟道:「一起上吧,免得死太快,無趣~」

此言一出!

踏~

甲劍客已抽出了手中長劍,如蜻蜓點水般,劍分雨幕於丈外,至淺水左右分浪而開,劍鳴『喑喑』直刺而來。

女人亦腳踏水花,如九天玄女般飛鴻旋身而起,袖中五色短劍,竟在柄后五色銀絲線的拉扯下飛騰向天!

她抬腳衝天,只一踏,便叫絲線反向力綳,速起古箏唪鳴,環退雨幕!

隨即,腰如柳擺鴻雁振翅,展臂側掄向前,輪斬襲下。

嗖~

短劍如飛梭,自高空恍若鳳鳴九天般俯貫而下,直刺黑衣劍客面門,至八方雨幕四散驚退道道水環,發出刺耳的尖銳哮音!

「來得好!」黑衣劍客沉吟戾喝。

與此同時,酒肆廊下。

少年望着風雨中的畫面,已震驚道:「他們為何廝殺?」

老酒頭目不關心,是看也不看,平淡無奇的說道:「生意。」

「生意?」少年目光緊緊盯着已站在一處的三人身影,擔憂道:「他們很虛弱,不是天的對手。」

老酒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他們不行,你去?要不是你他娘的到現在連香都劈不到,老兒我用得着用他們?」

少年神色陰晴不定,手中柳條緊握出聲。

他忽然開口:「我不想他們死!」

老酒頭奇怪地看來:「為什麼?」

少年搖頭:「我也不知道,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說着,他看向了老酒頭,似有期待的請求道:「老酒頭,你去阻止他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話未說完,老酒頭已猛然跳起,退避三舍,不斷搖頭道:「不不不,你他娘開什麼玩笑?我都這把年紀,老得都快嗝屁了。你讓老兒我去,也太不地道了。」

「老東西!」少年頓時拉住了準備開溜的老酒頭,急喝道:「少跟我裝蒜,你別以為我不知,他們二人對你十分敬畏,你一定很強...」

「爺強你大爺!」老酒頭一把掀開了少年,像遇到瘟神一般,退縮點指,警告連連:「傻小子,你可別壞了規矩啊,告訴你...這可是他們自願的。他們要是殺不了天,以後就得你去,你大爺我可不會白養你個傻x。」

見此,少年再次撲來,一把抱住了轉身欲再逃的老酒頭,急忙道:「你只要肯出手,我就是你大爺......」

「啊!」老酒頭頓時愕然回頭:「你個兔崽子,敢占老兒我便宜?」

少年一時口誤,霎那改口:「哦不~你是我大爺,親大爺成不?我做你孫子,我這麼帥,您這丑老鬼,可佔了大便宜!」

老酒頭掙扎著,二人滾倒在地。

他回頭瘋也似的破口大罵:「去你n的!呸~老兒我才不要你這傻不拉幾的孫兒,你起開!」

少年不僅不撒手,還薅起了老酒頭的灰發,待其嗷嗷慘叫時。

他沖着對方耳朵,大吼道:「我就是不撒手!你幫不幫,不幫,咱就沒完。」

老酒頭如一隻四腳朝天的龜丞相,四肢苦苦撲騰著,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渾如龜殼的少年。

他苦不堪言,憋得老面赤紅,罵道:「你他娘的要幫,自己怎麼不去,別拉上老兒我啊,規矩...規矩懂嗎?」

見這老酒頭油鹽不進,少年頓時犯了狠勁:「好~規矩是吧?」

「對,規矩!」還別說,這老酒頭倒也堅守行規,是毫不鬆口。

可話音未落,少年便威脅道:「行,規矩!我這就是去,看到時都死了,誰還與你做生意,無聊死你個老東西。」

說着,少年竟鬆了手腳,拿起一旁的柳條,就要衝出廊道。

老酒頭見這傻子竟然真的要傻逼兮兮去送死,頓時大驚失色,是一把抱住了少年的雙腿,將其撲倒來了個狗吃屎,同時囧巴個老臉道:「哎呦~你個倔種...!」

一時間,電閃雷鳴。

廊外雨幕中的三人,正在玩命廝殺,可謂劍劍水浪喧天,驚天動地。

而酒肆廊下,少年卻被老酒頭抱了一雙大腿,已跌倒在地,二人正如鄉野村夫般扭打在一處。

什麼尊老啊...愛幼啊,都tm扯淡,他們是拳拳到肉,腳腳奔要害,只看這架勢絲毫不比外面三人差。

二人拳里來,腳里去,頭髮凌亂,衣衫早已不整。

許是老酒頭實在未曾遭過這等罪,他拼了老命才撐開了,已掛着一隻黑眼圈滿臉熊樣的少年。

他灰色長發如稻草,老臉有『鞭痕』,正頂着雙熊貓眼,苦逼逼的喘息道:「你是老兒我爺爺成不?我連你個傻子都干不過,怎得幫忙?」

少年不信,欲放狠招猴子偷桃,攻其命門!

「啊~!」老酒頭大驚失色,頓時后縮,只一揮手臂,便叫少年如遭無形宏力。

「你...!」少年猛然睜目,如離弦箭矢一般,撞擊在了堅固的廊柱上。

砰!

後腦遭受猛烈重擊。

少年一陣頭暈目眩,已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屋外雨幕中,傳來了女人的嬌喝聲。

少年轉頭,透過格欄間的縫隙,正望見舍外不遠處,雨幕中的驚險畫面。

但見,女人腳踏半丈高的水花,身側五色短劍已成斜里弧形狀,洞穿襲殺向了黑衣劍客。

黑衣劍客只一錯身,便輕鬆躲過,隨即竟探手握住了五色短劍的小巧劍柄,猛然一拉!

唪~

五色銀絲剎那綳直,便叫女人失了重心,正迎著黑衣劍客刺出的漆黑長劍撞來!

與此同時,雨幕中身處黑衣劍客背後的甲劍客見狀,已睜目挺劍急援,欲行圍魏救趙,直擊黑衣劍客腦後要害。

卻不曾想,那黑衣劍客竟不作停留,借勢行雲流水般向後一擲手中的短劍!

鐺~

短劍被甲劍客本能挑劍盪開。

可長劍入肉聲卻也在此時響起!

只見,那黑衣劍客手中的單刃長劍,已深深地刺入了女人的胸膛,透體一尺有餘!

可詭異的是,創口處卻沒有一絲血水流出!

唯有五色雲氣外泄飄落,不斷融入淺水之中,女子一霎癱軟無力。

甲劍客橫劍睜目欲裂!

廊下,少年努力地撐著自己沉重的眼帘,雖暈眩難擋,卻依舊伸手向外,痛苦喃喃著:「不...不!」

此刻,滿面痛苦,頭昏腦脹的少年,腦中竟回蕩起了昨夜女子的叮嚀之聲......

「不知為何?也許覺着你像我的孩兒吧?呵~我竟然連我的孩兒叫都忘了,魚兒?雨兒......」

一霎,少年睜目!

眼中淚水瞬間划落,他無力地躺到在地,望着雨幕中那被黑衣劍客一劍貫體而過的熟悉背影,喃喃伸手欲抓...

「母...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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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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