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柳下盪鞦韆,往昔如夢見

第711章:柳下盪鞦韆,往昔如夢見

夜色幽藍,老酒頭黑店旁。

白陽一通咋咋唬唬的詢問,已聽得聽得已是滿臉陰雲,冷汗直流!

可老酒頭見這倆外來的小子說話着實有趣,還樂呵呵的點頭道:「見過見過。」

「真噠?!」白陽霎那顯驚喜之色。

玄陰見這看着高深莫測的老頭,好似很好說話,便放心了許多,已急不可待的問道:「他在哪塊啊?」

而老酒頭則莫名其妙地指著旗幡道:「不急不急,我這可是黑店哦。」

「黑店?」二人相識不解其意。

可忽然間,玄陰猛的驚醒睜目,駭然道:「吊得了!難道...做成肉包子了?」

「啊~!」白陽聞之,失聲驚呼!

他霎那怒起,指著果然在壞笑的老酒頭。

「你...你你!」

可還不等他說完,只見老酒頭只一揮手,二人便被兩道乍現的混沌氣流五花大綁,雙手高舉弔掛在了柳樹下!

黑店孤懸湖心,涼風嗖嗖...

月下,旗幡獵獵...

老酒頭陰森壞笑連連...

見得這般景象,白陽、玄陰霎那間想到了一塊兒!

『月黑風高...殺人夜,好一家黑店!』

此刻,他們哪還管得了懼怕,已大叫怒罵老酒頭。

一時間,二人滿嘴吐芬芳,相輔相成,活似一個捧哏,一個逗哏!可謂滔滔不絕,金句頻出,十八代祖宗全面覆蓋,深諳猛攻女系親屬的精髓。

那就是死...也要吐沫橫飛的佔盡嘴上便宜,又豈能弱了氣勢?

然而,老酒頭的一張老臉素來皮厚,他不僅不怒,反而笑得更是燦爛。

只見他砸吧著旱煙,仰頭左瞅瞅,右看看這一對活寶,笑眯眯的問詢道:「兩個小鬼啊,來說說,是如何找到這的啊?」

玄陰昂首悶哼不語,白陽怒瞪猛啐:「呸~嘛你問老子,老子就說啊?滾旁邊去啵。」

老酒頭也不惱,反倒得意地一指旗幡,威脅道:「不說嗎?要知...老兒我這可是家黑店哦。」

見這老東西那得意的丑模樣,白陽心中很不爽,反正橫豎也是死,還不如先噴死這老傢伙。

於是,他一臉鄙夷的揪巴著臉,咂嘴道:「哎呦呦~看你那拽b十三的樣哦,不就是一家破黑店嘛?我告訴你啊,我們背後可有人罩,你事惹大嘍!」

說着,他瞅著自己身上流轉而出的淡淡五色雲氣,嘚瑟道:「啊看到啦?這叫五色雲氣,表以為自己是老杆子,就能在老子面前狂x大傻......」

話未說完,老酒頭見得那五色雲氣后,心中已瞭然!

他微微點頭:「果然如此。」

隨即,他輕輕吐了口煙氣,便叫白陽身上剛剛冒出的殘留五色雲氣霎那消散!

「啊~!」

倆兄弟霎那睜目,顯驚駭之色。

別人不知,他們可是知曉這五色雲氣代表着什麼!

不曾想,這老頭輕輕一口臭氣,便輕描淡寫的將之吹散了!

這...這老兒倒底強到了什麼地步?又是什麼來頭?

霎那,二人懵了,已開始懷疑人生...。

而此刻,老酒頭則笑容依舊的說道:「看樣子你們身後的人,也不怎麼樣,何況他們已經不在了。」

聞此,白陽兄弟面露震驚之色!

顯然,這老頭知道他們的底細,更知道他們所謂的身後之人已然不在,是虛張聲勢。

只見老酒頭接着說道:「...而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聞此,白陽、玄陰霎那驚喜交加,顯然他們要找的人還活着。

玄陰已萬分焦急,幾近乞求的改口道:「前輩,老前輩!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前輩大量海涵。時...時間還來得及,只要讓我兄弟去......」

可話音未落,老酒頭已面沉似水:「哼~晚了,...若明日此柳盡枯,香火熄滅時,他還未成功,你們將和他一起灰飛煙滅!這...是規矩。」

說罷,老酒頭已轉身而去。

任由兄弟二人如何呼喊,都無濟於事。

「這...吊的了!」白陽愁容滿面,獃滯的目光正望着周遭不斷飄落的一片片柳葉。

玄陰則怒視白陽,喝罵道:「都是你個大傻x,要不是你個活二五,怎麼可能耽誤到現在啊?」

白陽委屈萬分:「當時...當時我哪曉得啊?」「死走來,看你就犯閑...」玄陰抬腳便狠狠地給了他一記鞭腿。

二人被弔掛,上身都綁得結實,又怎能躲避?這一踢之下,二人身體便瞬間來回擺動,不時相撞而過....

白陽掙扎不開,一撞錯身而過,苦逼道:「走不了哎!嘛不踢還好,一踢就跟盪鞦韆一樣。」

「我~盪nmgb......」玄陰怒火中燒,半空旋身,又是一記大長腿。

於是乎,柳樹下兩道弔掛的身影,正在罵罵咧咧聲中,來回蕩漾搖擺,互相掄腿、甩長發...。

......

石丘涼棚下。

晨露未消,晨光未露之時。

老酒頭已坐在了石丘邊沿,背對着身後黃土凝固的洛羽『雕像。

他靜靜地望着遠方的天際,那淡淡的一抹嫣紅。

光,不久后...應該就要刺破夜色了吧?

黃土『雕像』似乎已徹底風化成石,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跡象。

白色的煙霧中,老酒頭佝僂著脊背,依舊砸吧著旱煙。

灰色的長發,正隨清風絲縷飄蕩。

待得一道道金陽,刺破遙遠天際的朵朵流雲之時,他似痴望而嘆,又似迷惘喃喃:「多美的景色啊,卻又平淡無奇......」

忽然...

身後香台前的『雕像』內,竟傳來了微弱蚊蠅的聲音!

「...道茫茫,路幽幽,一念山水,一念惑明。」

老酒頭依舊望着遠方晨光揮灑下的水天一色,問道:「何為惑明?」

『雕像』中,洛羽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過依心如是順觀。看明是明,也是惑;看惑是惑,也是明。道路幽茫,不惑,不明,我...還是我。」

話音一落,道道金陽揮灑而至。

在晨光灑照下,『雕像』頂端的柳條竟剎那生根發芽......恍若枯木逢春。

最神奇的是,其柳條嫩葉,竟片片泛光,呈現玄白之色,玄奇非凡。

不多時,洛羽周身覆蓋的黃土石殼,竟在流光般的根莖滋長下,寸寸龜裂,隨即紛紛脫落,化為塵埃飄散。

清風如沐、光照暖陽。

石丘涼棚下,竟現灼灼光暈,耀射八方,似有模糊的陰陽輪轉於天地間,映襯著一位破繭而出的青衫身影,猶如神祇降臨。

涼棚似成了通天虹橋,石台香火恍惚如萬丈天門!

可只一霎,這神光便極速內斂,凝入其手中的柳條之上,至逢春之柳玄白流光恍如霹靂。

天地異象消散,周遭已恢復如初!

呼~

老酒頭沒有回頭,他吐了一口煙霧,感嘆道:「進一步無極,退一步微塵。傻子...看樣子你準備好了?」

洛羽並沒有回答,只痴望着眼前的香火,似乎陷入了左右徘徊之中。

過了許久,他有些遲疑的問道:「進如何?不進又如何?」

老酒頭眼中混沌不明,聲音無比滄桑:「或成、或不成。」

「成又如何?不成又如何?」洛羽繼續追問。

老酒頭回頭一笑:「雖勝算在手,然一步之遙,往往如登天。想必你也心知肚明這成與不成后的結果,也應該知道了這兒的規矩。」

說着,他向水面隨手丟了一顆石子。

待水面激起一片漣漪后,他才接着說道:「投石問水,不起浪花亦泛漣漪,妙在其中啊。」

聞言,洛羽俯望着那正在擴散的漣漪,久久不語。

過了許久,見得漣漪環形波散,雖然越發微弱平和,卻越發的寬廣!

見此,他心中似有所感而發:「我本在緣起中順水推舟,大勢所向,亦曾隨波逐流,徘徊不定......」

一邊說着,一邊腦海中難以自制的苦苦回憶,似乎自己忘卻了許多重要的事,也忘卻了許多重要的人。

盯着手中的柳條,自己知道,若是這一劍斬下或可得到劍客的身份,但...好像也會永遠失去那些如今已經忘卻的記憶!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至少現在應該還不是。

此刻,絞盡腦汁想要回憶起過去的洛羽,卻忽然轉頭,看向了酒肆前的柳樹下。

這柳樹在幾日柳絮飄盡后,如今已在極速枯敗,柳葉紛飛散落,似乎再有不到一日,這柳樹便會徹底枯朽。

最關鍵的是,這柳樹下好像正弔掛着兩個耷拉着腦袋的年輕男子!這兒何時又來了新人?且自己怎麼望着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洛羽如是想,便指著不遠處的二人,詢問老酒頭道:「他們是誰?」

老酒頭聳肩道:「叫什麼白陽、玄陰,好像一路游來,該是找你的吧。」

「找我?」洛羽疑惑喃喃,重複著二人的名字:「白陽、玄陰?白...玄,好熟悉...我去看看。」

「誒~?」老酒頭驚愕轉頭,連忙提醒道:「傻子你倒底劈不劈?時間可不寬裕啊。」

洛羽聽了老酒頭的好心提醒之後,那向丘道下走去的腳步,竟然更快了!

他不管不顧,揮了揮手,背道而馳的回道:「你個老東西壞的很,你越是催我劈,我越是不劈。」

老酒頭則無奈一笑,只得繼續看起了風景。

...

柳樹下,落葉紛飛。

白陽、玄陰二兄弟,正被弔掛在樹下,耷拉着腦袋。

許是二人在相互踢罵中盪了一夜的鞦韆,亦或者這兒的空間確實詭異,如同凡人的他們這般盪一夜,也的確累了,已沉沉的睡去,還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微鼾之聲。

洛羽站在樹下,仰頭左右打量著二人,見他們玄甲白衣,彼此神態畢肖,眉心個有一鱗片狀的印記時。

他頓感心神一緊,心中似有什麼將要蘇醒了一般,竟無比的熟悉!

見此,他拍了拍二人垂掛的小腿,喚道:「喂~醒醒,快醒醒。」

忽然!

一隻腳猛然踢來,洛羽眼疾手快連忙躲開,只見那白衣男子閉眼顯厭惡之色,如在夢語道:「煩的一比哎~玄陰...有完沒完啊?」

而那玄甲男子則困頓得哼哼唧唧著.......

二人明明睡夢未完全醒來,卻能依舊本能的口吐芬芳,洛羽是大為驚嘆。

且這調調,自己似乎聽着也極為親切耳熟,彷彿自己也能口到噙來!

難道...這兩個外來的兄弟與我是同鄉?

要不然,怎麼看着這麼熟悉,似曾相識,那說話的調調聽着更無比親切呢?

想到這兒,他頓時入鄉隨俗式的發揮本能、且無比自然的換了語調,喚道:「哎~?醒醒哎~表睡來......」

被弔掛的二人,本就快要醒來。

他們一聽這無比熟悉的聲音,頓時齊齊睜眼,向下望去。

霎那,二人如見了花姑娘一般,心花怒放,那半空中的身子,竟如水蛇般蕩漾了起來。

白陽搶先開口,語出驚人道:「哎呀~!主人你嘛居然還沒死啊?」

玄陰亦激動點頭,顯然是一個意思......。

洛羽霎那有一種想給這兩個傢伙一拳的衝動,他瞬間沉了臉:「沒死,不過見到你們,估計離死也不遠了。」

玄陰、白陽自知語拙誤會,他們連忙尷尬的異口同聲道:「不會,不會......」

說着,白陽便急不可待的催促道:「快,快放我們下來。嘛一個厲害得不得了的老杆子,把我們吊了一夜...」

洛羽卻無動於衷,只盯着二人,奇怪的問道:「你們方才叫我什麼?」

二人頓時一愣,先驚愕地對望了一眼,隨即轉頭,不解的異口同聲道:「主人啊!?」

「主人?」洛羽蹙眉,抱胸摸著下巴思索審視着二人:「白陽、玄陰...我怎麼不記得?」

聞此,二人一臉驚駭!

玄陰連忙提醒道:「我是玄、他是白,玄白啊~是主人您取的名字啊!您的真龍靈印!」

「玄...白?真龍靈印?」洛羽喃喃重複,微微點頭:「好像確實很熟悉...那你們怎麼又叫玄陰、白陽了呢?」

白陽連忙一腳將準備開口的玄陰踹開,搶先一步蕩漾著得意道:「我覺得一個字的名字聽的沒得氣勢,不夠吊哎。主人不是陰陽雙生體嘛,我們就一人加了一個字,白陽、玄陰,聽着多來斯,擺的一塌糊塗~」

玄陰不斷點頭,顯得頗為贊同。

他見洛羽點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遂想了想,寬慰道:「主人表擔心,馬上我兄弟二人和你合體......」

聽着這叫玄陰的說完,洛羽腦中許多模糊的記憶碎片,竟慢慢顯現拼接,一幅幅往昔的畫面正如浪潮般衝擊而來...!

漸漸的,他如大夢千秋,目光也越發的清明了起來。

猛然抬頭,他看向了滿面期待的二人,深鎖劍眉。

「玄、白!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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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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