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鬼面生(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萬瀣破星環,四方陷陣殤

第二卷:鬼面生(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萬瀣破星環,四方陷陣殤

星環靈陣內。

木閆邪正抬頭仰望,那令天地都為之顫抖的裂空星殞!

他一收驚容,隨即凝眉,冷聲仰天斷喝:「來得好!吾當一劍破之!」

說着,木閆邪一手持劍鞘,一手握劍柄,那漆黑如墨的劍身,正裹挾著金鐵廝磨之音,緩緩拔出!他身形微微弓起,其所握黑刀只露出寸許,已是寒芒畢現!彷彿那劍鞘之中,正壓制着萬千劍氣,似要噴涌而出!

眾人看在眼中,恍惚之間,彷彿木閆邪不是在拔劍,而是在奮力地壓制着那欲要破鞘而出,一劍破天的無盡劍氣,!

就在這極度的反差錯覺之下,熾熱的星環隕星,正不斷怒吼著、狂嘯著轟擊向木閆邪!

「轟~!」轟鳴爆裂聲響徹八方。

星環靈陣之內,剎那間恍如白晝!

「鏘~!」轟鳴聲乍響!幾乎同時一道高亢的劍鳴聲響起!

在木閆邪即將被那火光白晝吞噬之際,眾人只見得霎那間星環靈陣內,黑暗自木閆邪所處之地乍現,恍若來自九幽的冥河死水,將星環靈陣內侵染的一片漆黑!

「鏘!!」一道更加高亢的劍嘯聲響徹四方,昂揚的戰意,似要衝破這無盡的黑暗!

只見一道快若奔雷的寒芒,猶如破曉的晨光,化作萬千劍芒,正驅散無盡的黑夜......。

洛羽看在眼中,滿是震撼,他喃喃著:「這一劍,猶如劃破極夜的曙光,照射乾坤,分隔天地!」

魏無傷顯得有些凝重:「此神通名喚萬瀣,一劍發二聲,拔劍一嘯,收劍一鳴。在拔劍的一剎,天地似幽冥;收劍的一瞬,天地似初開!據說此神通至強之時,可一劍化萬道劍氣,於天地幽冥破曉瞬息間,戮滅對手於無形。」

見此,洛羽驚嘆的問道:「燕飛雪就是敗在此神通之下?」

「恩...」魏無傷點了點頭:「一剎天地如墨,劍氣近千戮下,何人能敵?」

聞得此言,莫庄則不爽的說道:「那又如何?不還是身困天女掌中?再說,本公子也沒見他萬瀣有多厲害,怎麼看都不過百來道劍氣,哪有近千?」

「嘁~」魏無傷不屑的笑道:「那是你修為低,看不出來。以我的修為,也只能勉強看出九百道劍氣。」

「什麼?九...九百!」莫庄驚呼而出。

而就在此時,卻見白戀星嘆息一聲:「是九百九十九道,他修為又精進了!看來星環靈陣支撐不了多久了,還是儘早撤離吧。」

魏無傷似乎早有預料,他劍眉微凝道:「不久前,雲家已飛劍傳書,果然如鬼面生所料,君家有幾人沖入面向西南的死門,只有一人重創逃出!那人昏迷前說死門內,重力無極,人如漿紙。而左右景門與驚門,他們亦親自探查過,一個如火海煉獄,一個金鳴呼嘯聲不息,意志稍有薄弱者,則為心魔所困!此二門雖不是九死一生,但也頗為兇險。」

聞得魏無傷之言,白戀星便看向洛羽:「看來真如你所料,此島乃是九宮八卦陣。」

洛羽抱臂沉思著:「恩,應該不會錯了。我們所處乃東北之地,前方應該是生門,左右為傷、休二門。傷門為凶,不可冒然闖入,便按照先前計劃,先入生門。」

白戀星亦贊同道:「左為木,右為水,木遇水而生,正當如此。」

說着,眾人便朝東北的生門行去。

就在眾人來到生門前,魏無傷正準備抬扇,揮去身後腳印時,洛羽卻忽然伸手阻止!

見此,魏無傷顯得疑惑:「木閆邪言少擅思,留下痕迹,他定然追來。」

洛羽卻微笑搖頭:「言寡者,心思便重。擅思不假,多疑也是真。留下痕迹,他反倒會猜疑,認為這是我等誘他進入此門。」

「妙極!」魏無傷頓時想通此中關鍵,隨即二人便一同沖入生門之內。

......

洛羽等人剛進入生門不久。

只見這東北開闊之地上,那一片環形飄渺雲霧,正緩緩流動自成一體,玄妙至極。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本該舒緩流動的雲霧,竟然紊亂了起來!其內彷彿有無盡的金戈鐵戟,欲要穿刺割戮而出!

「呲呲呲...!」似是無盡銳器劃破氣囊的聲音響起,顯得越發的急促起來!

「轟~!」在一聲轟鳴巨響之後,周遭雲霧紛紛潰散,其內顯露而出一道身着蓑衣,頭戴斗笠的身影——黑刀木閆邪。

他手握如墨劍鞘,沉默無聲,默默地尋着足跡,緩緩來到巨大的生門之前。感受着其內若有若無

的生生之氣,木閆邪剛欲邁步而入,卻忽然收回了腳步。

他望了眼腳下清晰可辨的足印,隨即又查勘了一番毫無痕迹的左右二門,最終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便向著傷門走去。

一入傷門,木閆邪只覺恍若隔世,彷彿來到了一片灰暗的森林。長空昏暗,林木枯萎,無盡的死寂充斥着周遭。

就在他將要踏出一步之時。

忽然!『喑喑...』之聲不絕於耳,竟毫無阻隔地直刺向他識海深處!眼前景象,竟突然扭曲,天地倒懸,識海翻騰!

「額...!」木閆邪那遮蓋在斗笠下的冷酷面容,在這無盡的神識威壓炮烙下,已變得好像周遭林木一般扭曲。

識海遭受着持續不斷的炮烙,這是肌膚之痛無法比擬的!

「砰!」孤傲如木閆邪這樣的天才人物,也在這無盡神識威壓之下,屈膝了!

「嘀嗒...嘀嗒!」耳畔『喑喑』之聲刺擾心海,汗水滴落聲變得越發頻繁了...。

此刻,木閆邪正遭受着無盡的神識威壓,三息未到,他識海已是岌岌可危!

若再這般下去,他上丹田識海將被重創,甚至有可能身殞於此!

可即便如此,單膝跪地備受煎熬的木閆邪,其左手依舊緊握著黑刀,從未離開過劍鞘半分。

他杵立着手中黑刀,竟然盤坐了下來,似打算留在此地...!?

......

正西驚門。

大地蒼茫,風沙遮天,罡風如刃,沙過如刺。

在這蒼涼的無垠空間內,遍插殘損的刀槍劍戟,那滿地狼藉的枯骨,讓人彷彿置身在一處遠古的戰場遺跡中。

風沙呼嘯間!

一身着破敗甲胄,長槍貫體的枯骨,他十指骨節中,正緊握著一面殘破脫色的大旗,垂首跪倒在滿是刀槍劍戟的骨丘之上.....。

風蕭蕭戰歌起,沙滾滾雷鼓催。

這蒼茫的世界裏,似有萬千戰死的烈魂,在不甘地訴說着曾今戰爭的慘烈與悲愴。

燕飛雪茫然四顧,他感受着四周泠冽的罡風,與金戈鐵馬山呼海嘯的砍殺聲!不知自己是在夢中幻境,還是現實!

忽然一名渾身浴血,滿臉鬍渣的軍漢,正搖晃着他呼喝道:「小子,如果你發現天黑了,那就是你死了,到那時你就可以一直發獃!但現在,你就是死,也要擎著旗!拿着!握緊它!」

燕飛雪木然地接過鬍渣大漢,遞來的一桿血染大旗!

他怔怔地看着這名大漢,在留下大旗后,便頭也不回地沖向了喊殺震天的戰場。

望着眼前無盡的刀槍劍戟人海,燕飛雪喃喃著:「我怎麼會在這?我應該在斷龍......!」

不等其說完,身旁不遠處的中軍主將已持劍遙指前方,鏗鏘有力道:「大纛向前,中軍奮進,死戰邪魔,誓不退還!」

「殺!殺!殺!」三陣如潮的呼嘯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燕飛雪震驚地遙望遠方,發現遠方與他們血戰的無盡身影,竟然皆是滿身濃墨煙氣的人!

「墨靈魔修!」見得敵方竟然是墨靈族魔修,他瞳孔驟縮!

只見燕飛雪單手杵立大旗,同時伸出右手呼喝道:「誅魔!飛雪劍......?」

可就在他伸出右手,想要喚出飛雪劍時,卻發現手中空空如也?而自己竟然感知不到體內有任何的靈力波動!

燕飛雪驚愕地收回手臂,望着顫抖的手掌,喃喃道:「我的修為呢?我的飛雪劍呢...?」

而就在此時,一道如墨寒芒自遠方飛掠而來,燕飛雪就這麼愣愣地望着那寒芒離自己越來越近!

「噗!~啪」入肉聲無比清晰的傳入自己耳中,熱血濺灑面門!

望着眼前身着殘破鎧甲,手持卷刃長劍,回首微笑的師弟,正口溢鮮血的喃喃著:「燕......勿入...心......。」

「砰!」身影轟然倒下!

燕飛雪瞳孔驟縮,呼喊著伸出右手:「師弟...!」

可無論他怎麼去拉扯呼喚,都無法將其喚醒。

見此燕飛雪,拿過那把已經卷了刃,滿是缺口的長劍,雙目一片血紅地望向遠方,怒嘯道:「誅魔~!」

喝罷,他便向著前方衝殺而去......!

金戈鐵戟,滿是風沙的世界中,那隆起的骨丘四周。正有不少宗門世家的弟子,他們有的端坐於地,眉宇顫動,面露痛苦,似是在抵抗着什麼?也有人步履蹣跚著向前,彷彿成了

失去魂魄的行屍走肉,正在渾噩不覺地朝着那大旗走去。其間不時有人無力的倒下,眼中血紅之色隨之逝去,化作一片死灰與腳下枯骨同眠相伴。

此刻,燕飛雪亦在其列,他正一步步的向著骨丘走去。不過,與他人獃滯的神情不同,他面如冠玉般,臉上儘是掙扎之色!

......

東南杜門。

無數的褐色浮島正漂浮於熾焰煉獄之上,搖晃不定的木橋連通於浮島之間,橫跨熾焰之上。彷彿這搖晃的木橋,隨時都有可能被腳下的烈焰給吞噬,化為灰燼。

此刻,正有一眾青灰色着裝的谷影宗弟子,行走在幌動的木橋上。

待得進入下一座浮島時,終於有一人抵抗不住四周的炙熱,跌倒在褐色大石旁。

收回按在這名弟子脖頸處的縴手,身材嬌小,頭戴金面的金兒,來到珈男聖女身後道:「暈厥,性命無憂。」

「恩。」珈男聖女微微點頭,隨即繼續前行道:「走吧。」

「是。」金兒、銀兒同時應諾,跟上了她的步伐。

可就在這時,那曾被魏無傷丹火灼燒過的師兄,則擦了擦額頭汗水,望向聖女的背影,請求道:「聖女,此間悶熱猶如蒸籠爐鼎一般。再說也有師弟暈倒,...奕高幸懇請聖女,歇息片刻......」

珈男聖女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聲音空冥道:「可以...留下。」

說着,她便繼續向前,踏上了另一座木橋!

見此,眾人面面相窺,不知是走,還是留?

身旁那常與奕高幸相伴的師弟步樂義,則望向奕師兄,詢問道:「奕師兄,聖女這是何意?我怎麼聽不明白?」

奕高幸想了想,便故作高深地望向緩緩前行的聖女,感嘆道:「聖女言雖簡,卻字字高深啊!」

說着,他便指著昏厥的師弟,催促眾人:「快將他架起,趕路。」

步樂義頓時湊上來,顯得疑惑不解:「聖女不是說可以留下嗎?」

「啪!」奕高幸是看也不看,便敲了他腦門一下。

隨即,叱道:「蠢貨!那聖女為何要在可以與留下二字之間停頓片刻?」

步樂義摸著生疼的腦門,鬱悶道:「聖女聖意,我哪知道?」

「量你小子也猜不出。」說着,奕高幸得意一笑:「四個字卻是兩句話,一個意思!」

「啊?」這下不僅是步樂義迷糊了,就是其它眾人也跟着暈乎了!

只見奕高幸哼哼著一笑:「可以二字是可以停留休息,停頓是但是的意思,而留下二字,則是永遠留在這!連在一起就是......」

聽着奕師兄的解釋,眾人頓時背後生寒,只覺這周遭熊熊火域,也不那麼悶熱了!

見此,他們連忙向著遠處的聖女,追趕而去。

而聖女珈男,此刻看似漫無目的地走着,但她每過一浮島,便會輕彈手指留下印記,顯然是在標記所過之處。

可當聖女踏上一座浮島,正準備刻下印記之時,她卻略顯疑惑的輕咦了一聲。

只見她單指一點,前方一塊褐色岩石上,瞬間便浮現一黑色的印記!見此她秀眉微蹙。

身後金兒、銀兒顯然也發現了,聖女先前留下的印記!

見此,銀兒詢問道:「聖女,我們好像來過!」

珈男聖女,沉思片刻,淡淡道:「迷陣。」

「迷陣?」金兒與銀兒異口同聲,驚疑聲出。

回頭看了眼正在趕來的奕高幸等人,珈男聖女望向這猶如熔爐一般的空間,竟然露出一抹笑意:「天地如器,容納萬般,此間如彀,迷我視幻。」

說着,她竟微微合上了雙目,向著下一座木橋走去。

同時,口中喃喃頌念:「一步一生蓮,一蓮一夢影,一影......」

隨着珈男聖女,那天籟之音響起,其每踏一步,腳下竟綻放朵朵蓮影,散出光紋漣漪,擴散八方。周遭空間,都彷彿隨之波動了起來!

「蓮影步!」

見得聖女腳下幽影蓮花,身後眾人紛紛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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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瀣xiè:指夜間的水氣?。屈原憂極,故有輕舉遠遊、餐霞飲瀣之賦。——章學誠《文史通義·質性》又如:瀣沆(指瀣氣,夜間的水氣)。

黑刀木閆邪的神通——萬瀣,便是意指黑暗中乍現的萬千劍氣。萬字,在這裏指『多』,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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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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