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分為難（上）

A市天明房地產公司投資數億元，在普銘路中段建設三十二層天明大廈。天明大廈項目由A市強盛建築有限公司承建，項目經理由蘇克勇出任，鋼筋施工任務由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共同承包。

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來自C縣嵩林鎮兩個村莊：林經文和王成榮是北斗村人，李貴是赤平村人。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三人在嵩林中學同屆同班上學，那時便結拜兄弟，關係猶如銅牆鐵壁，可惜都沒有考上高中，結伴進城做鋼筋工。

林經文沉默寡言，狗咬不叫，內心善良，胸懷寬闊。王成榮成熟穩重，膽大心細，善於言談。李貴重情重義，性格急躁，行動能力特彆強。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都有較高悟性，做兩年半鋼筋工，便能看懂施工圖紙，試着合夥承包鋼筋施工任務。

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共同承包天明大廈項目鋼筋施工任務之前，曾經承包施工F市太平洋酒店項目鋼筋工，可惜F市太平洋酒店項目沒有讓他們賺到很多錢，卻讓他們擁有五十多名工人。

林經文上初三下學期，居然暗戀同班女同學艾琳。艾琳是赤平村人，貌美如花，細心善良，溫柔婉轉，多愁善感。王成榮輕而易舉看出苗頭，便追問林經文是否暗戀艾琳。林經文如實告訴王成榮，並請他幫忙傳遞小紙條給艾琳。艾琳同樣喜歡林經文，表面總是若無其事。林經文和艾琳來往數回，便早戀起來。

艾琳考上高中，三年之後考上某某省師範大學中文系。林經文和艾琳分開期間，以書信或電話溝通，維持戀愛關係。艾琳上大一下學期，五一節放假回家，讓情況發生翻天覆地變化。A市恆華房地產公司董事長蔣國華曾祖母是艾琳高祖母妹妹，艾琳父親艾釗根本不認識蔣國華，而蔣國華和妻子彭細妹不久前帶着數人，乘坐三輛豪華轎車，專程來到赤平村，拜訪艾釗和程碧霞夫婦。蔣國華身家三十多億元，而艾釗是地道農民，加上兩家好幾代親戚變成陌生人，蔣國華和彭細妹來訪有點反常。彭細妹對艾釗和程碧霞說自己十分有錢，家裏有六輛豪華轎車和三幢別墅，還說兩個兒子蔣小華和蔣小強很懂事……艾釗和程碧霞無法摸透蔣國華用心，不能理解彭細妹言外之意。

彭細妹回家之後，經常打電話給程碧霞，兩人溝通漸漸深入。蔣國華長子蔣小華已經娶妻生子，次子蔣小強智商極低，接近於白痴，經常買東西不懂計算該找多少錢，或者需要好久才能算清楚，並且又好色又粗魯，讓蔣國華傷透腦筋。蔣國華之前從朋友口中得知曾祖母姐姐後代出一個唯一女大學生——艾琳，想起蔣小強婚姻之事，於是打起艾琳主意。程碧霞摸清蔣國華用心，不知蔣小強乃好色之徒，又貪圖蔣國華有錢，心裏一百個願意把艾琳嫁給蔣小強，嘴上卻說必須找艾釗談談。彭細妹以想抱孫子為由，催促程碧霞儘快回復。程碧霞把此事告訴艾釗，並且表示願意把艾琳嫁給蔣小強，不容艾釗反對。彭細妹和程碧霞隨後決定五一節相親，馬上着手安排。程碧霞沒有告訴艾琳這些情況，便要求艾琳五一節放假回家。蔣國華、彭細妹和蔣小強乘坐三輛豪華轎車，來到艾琳家門口，讓艾琳大驚失色。程碧霞要求艾琳立刻進入相親狀態，讓艾琳措手不及。艾琳對蔣小強視而不見，便開口拒絕。程碧霞對蔣國華和彭細妹微笑解釋，連說艾琳不懂事，希望他們多多包涵。艾琳生氣跑回卧室，坐在梳妝台前獨自傷心。蔣小強隨後摸進艾琳卧室，走到艾琳身後，想從背後抱住艾琳。艾琳看到梳妝台里蔣小強影子，迅速起身連推蔣小強出去，終於在拉扯之中看清蔣小強色眯眯眼神。艾釗和程碧霞隨後輪番勸說艾琳嫁給蔣小強，並且美其名曰「親上加親」。艾琳前思後想，支支吾吾說出已經愛上林經文。艾釗和程碧霞一時無法說服艾琳，只好不了了之。蔣國華、彭細妹和蔣小強掃興而去，心存不甘。

程碧霞馬上找人了解林經文底細，得知林經文身高一米六一，家境很不好，初中畢業之後做鋼筋工……於是對艾琳軟硬兼施，拿蔣小強家境和林經文家境來比較，再拿兩人身材來比較，又說艾琳就讀中文系算才女，怎麼能嫁一個初中生呢？艾琳對蔣國華金堆銀山無動於衷，沒有答應嫁給蔣小強。程碧霞再說家裏貧窮，已經供不起艾琳和弟弟艾時良兩人上學，逼艾琳答應嫁給蔣小強，由蔣小強供她完成學業。艾琳表示林經文可以供自己完成學業，沒有多說其它話兒，然後回校上課。

彭細妹隨後再打幾次電話給程碧霞，兩人越說越來勁，擅自決定做好準備，讓蔣小強和艾琳七月一日結婚。艾釗和程碧霞可以得到聘金一百萬元，並且不要給艾琳辦任何嫁妝。艾琳回校之後，便把父母安排相親之事告訴林經文，讓他拿主意。林經文表示願意供艾琳上完大學，暑假去她家說服艾釗和程碧霞。

艾琳暑假回家，得知家裏準備讓她七月一日結婚，並遭艾釗和程碧霞嚴密監視，甚至軟禁。林經文隨後找到艾琳家，被程碧霞攔於門口。程碧霞對林經文說明情況，再勸他儘快死心。林經文平時沉默寡言，不知哪來勇氣據理力爭。程碧霞惱羞成怒，說林經文要身材沒有身材，要錢財沒有錢財，要文才沒有文才……簡直一無是處。林經文遭到冷嘲熱諷，還是沒有死心，繼續糾纏不休。程碧霞表示林經文想娶艾琳為妻，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一、林經文從此負擔艾琳上學所有費用，必須交給自己一百萬元聘金，而自己不辦任何嫁妝給艾琳；二、購買一輛價值一百萬元以上豪華轎車；三、去縣城購買一套較好房子，並且不能辦理按揭購房。林經文沒有那樣經濟實力，卻不忍心看着艾琳嫁給蔣小強，無奈之下要求給自己五年時間，並且表示正在承包F市太平洋酒店項目鋼筋工，再做幾個稍具規模項目，便能賺到這些錢。程碧霞不但不答應，而且嘲笑林經文個子很矮。林經文又着急又生氣，便說矮個子男人是「高濃縮產品」，引來程碧霞陣陣冷笑。程碧霞和林經文爭辯無果，不歡而散。

艾琳在屋內聽得一清二楚，陣陣着急，傷心哭泣。

林經文隨後幾天接連來到艾琳家糾纏，都被程碧霞罵回去。艾琳天天吵鬧哭泣，讓程碧霞不得安寧，直到結婚前一天晚上，程碧霞實在無法忍受，拿起水果刀，以死威脅艾琳答應婚事。艾琳頓時心軟，含淚答應嫁給蔣小強。

艾琳嫁給蔣小強兩天，便發覺蔣小強智商極低，並且又好色又粗魯。彭細妹是一個心狠手辣女人，看到艾琳經常傷心落淚，沒有半點同情之心。艾琳一年之後生下一個兒子，卻不幸死亡。蔣國華和彭細妹擔心蔣小強找不到老婆，從而斷絕香火，才想方設法找艾琳來當兒媳婦，看到艾琳生下兒子沒活，暗自惱火生氣。艾琳往後在蔣家生活更加難過，行事如履薄冰。

程碧霞嫁出女兒之後，對某某省師範大學謊稱交不起學費，艾琳不得不輟學，已經出去打工。林經文悲痛欲絕，無心再找程碧霞糾纏理論，回到F市太平洋酒店工地，把事情告訴王成榮和李貴。王成榮和李貴憤憤不平，連連安慰林經文。林經文本來沉默寡言，從此變成憂鬱不言，對他人問話「三問一答」。工地工人們經過一段時間感受，有人給林經文起一個外號——「憂鬱王子」。

艾琳嫁給蔣小強至今四年多，都沒有再聯繫林經文，而林經文時刻都在思念艾琳。

林經文、王成榮和李貴做完F市太平洋酒店項目，轉而承包A市天明大廈項目鋼筋施工任務，手下工人隨後迅速增加到八十多人。

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晨，天空陰沉，似雨非雨，冷風呼呼。A市天明大廈建到三十層，施工工人正常出工。王成榮有事出去，沒有進入工地。林經文和李貴頂着冷風，有說有笑走進工地。

林經文二十五歲，身高只有一米六一，身材稍微偏瘦，頭戴紅色安全帽，黑臉稍微偏長，眉毛濃黑苦愁風，杏眼俊俏憂鬱光，鼻大能嗅百般氣息，口闊欲吞東海駭浪，牙齒白而整齊，耳朵大且肥厚；他上身穿暗綠色休閑服，下配深色牛仔褲，腳上穿灰色運動鞋。

李貴二十五歲，虎背熊腰，十分彪悍，臉形四方，色如重棗，劍眉烏黑如墨畫，杏眼有神似火光，鼻子大大，嘴巴寬寬，牙齒白白，嘴唇厚厚；他上身穿黑色休閑服，下配淺色牛仔褲，腳上穿灰色運動鞋。

林經文和李貴來到施工作業面，各自迅速投入工作。

過一會兒，A市天明大廈項目總監鮑鑫和A市天明大廈項目施工員張時鍵結伴向林經文走來。

鮑鑫三十五歲左右，相貌非凡，強壯結實，烏黑粗眉著怒火，明亮俏眼顯嚴肅，鼻喘粗氣，口出怒言，雙唇紅潤，牙齒潔白。

張時鍵三十多歲，大腹便便，垂頭喪氣，面色通紅，眉毛黑細，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眼睛暗淡視千里，鼻子不靈嗅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