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集義堂

藍藍的天，潔白的雲，溫柔的海風輕輕搖動着樹木，四處鳥語花香，一片春意盎然勃勃生機的景象。這裏就是被世人傳為窮苦落魄者的天堂，一個本想低調卻聲名鵲起的世外桃源。

甘集島，原是東海上的一個無人荒島，地形複雜，加之毒蛇蟲蟻眾多，千百年來除了偶爾萬般無奈的漁人白天在淺灘歇歇腳，從來沒有人敢真正進入島內。然而，出奇的是，近幾年來島上的人是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是幾個落難的漁民，後來人漸漸多了起來，甚至還有千里之外的內陸人也冒着生死之險幾經波折來到這裏。現在，原先的荒島儼然成為一個自給自足平靜安泰的村寨，不過島內的人更樂意把它稱之為「山寨」。因為島上不光有個能令那些海盜們聞風喪膽的武功高強的女大王，而且還有「狼」、「蛇」、「鷹」、「鼠」四個小王，個個功夫不凡，並且各自統領一支隊伍，用以對付那些兇殘的海盜，保護著島內的安全。

這天，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島上四周亮起了火把，值班守衛們個個腰間綁着大刀板板正正的站立着，時時警覺著。另外還有一支提着燈籠的巡邏小隊，每個人的腰間同樣綁着大刀，在島的四周來回巡邏。正是有了這些安全的保障，島內其他人才能安安心心地享受着夜色的祥和，人們才能三五成群的簇擁著閑話家常，才能聽到嬉鬧的小孩子們歡快的笑聲。

在一間屋外掛着狼皮的屋子門口站着兩個守衛，儘管門窗緊閉着，裏面的燈光卻把人影清晰的映在了鵝黃的窗戶紙上，看得出裏面二人似乎在討論着什麼。

屋內正是狼王顧連之和他的夫人蔡梅英。

狼王坐於桌前，桌上擺着一壺酒，兩個酒杯，還有幾碟小菜。狼王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下一杯酒，皺着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梅英啊，你就不要再說了，你呀，就是太計較了，你看，現在我們甘集島人人都能酒足飯飽，而且上下團結，一片祥和，活脫脫一個世外桃源吶，你，就安心做我的狼王夫人就好了，你看，現在這日子多麼逍遙啊，來，我們再多飲幾杯。」蔡梅英聽完生氣地說：「喝，你就知道喝！說什麼我太計較，不計較行嗎？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喝酒，白瞎你一身的好武藝，你看島上有幾個真正是你的人？又有誰會聽你的？」狼王起身朝他夫人走去，邊走邊說：「說什麼呢你？什麼我的人聽我的？我們都是大王的人！都得聽大王的。可別再說這種話了，要不然會給我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蔡梅英朝狼王顧連之翻了個白眼：「你看看你，就這點出息，膽小如鼠的樣子，我看你呀就別叫什麼狼王了，還是跟柴堅那毛頭小子換換，叫鼠王好了！」。

「鼠王？我告訴你，你可別小看柴堅那小子，雖說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功夫卻不差，加上人又機靈，是甚得大王的欣賞，就別說大王了，就是我也很喜歡他呀！「狼王說完，臉上明顯帶着些許愉悅的笑容。

「這你也知道啊，你看，一個毛頭小子都知道想方設法討大王歡心，你再看看你們四小王，大王最看重的就是那個『蛇妖』了，不管去哪都帶上她，還有那個徐老道，什麼狗屁軍師，大王要是不在這島上你們四小王都還得聽他的，有什麼事還得向他彙報，你說說你還不趕緊動動腦子，否則遲早有一天你會一點地位都沒有的。」

狼王看其夫人越說越來勁，真的不想搭理她，但轉而又陷入一段短暫的沉思當中，其實，他明白他夫人的目的，無非是想讓他在大王面前多為自己爭爭權利，讓自己當個「二當家」，但他知道，自己憨厚木訥，根本不是當領導的料，更何況自己也不會耍什麼心機，自己就樂意每天這樣喝喝酒，和那些想要侵犯他們的海盜們快意恩仇，一輩子就在這島上和大王，和那些兄弟以及手下們和睦相處，和老婆，女兒，還有未來的女婿平安相守。

「當、當、噹噹。」門口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狼王整理了一下衣襟，端端正正地坐回了桌前，蔡梅英深吸一口氣，假裝微笑，若無其事的慢慢悠悠地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守在門口的守衛走了進來，雙拳合抱向前躬著身子：「狼王，夫人，剛剛大王派人來傳話，請您們去集義堂議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蔡梅英冷冷的說道。「是！」，守衛後退著慢慢轉身，出門又把門重新關了起來。

集義堂，集義，集議，就是女大王鳳娥平和四個小王以及島上幾個有點武功或有點別的能耐的人一起集合議事的地方。

雖說是暖春時節，夜風還是有些微涼，不過風中夾着無數山花的淡淡清香倒是讓人神清氣爽，倍感精神。

集義堂門口橫樑上掛着兩個燈籠，上面都寫着一個「義」字，下面四個腰間綁着大刀的守衛分兩排站得筆挺筆挺的，四人見狼王及其夫人大步匆匆地走來，齊齊地雙拳合抱彎下身子，大聲說道：「狼王，夫人，請！」

狼王顧連之和蔡梅英來到堂內見眾人都已集於大堂，連連說道：「各位，顧某來遲一步，還請見諒，見諒！」蔡梅英也禮貌性的朝大家微笑着點了幾下頭。只見蛇王聞人秋水扭頭來朝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蔡梅英假裝視若無睹，依然面帶微笑。鷹王徐珺珺則朝狼王顧連之面前走了兩步，打趣地說道：「狼王，平時有什麼事你都是最先到這的，今天怎麼比我們幾個還要晚呢？是不是和你那貌美如花的夫人在房內交頭接耳的給耽誤了時辰？」鷹王徐珺珺剛剛說完，她的父親徐徐明，人稱「徐老道」，也就是島上的軍師，連忙皺眉語道：「珺珺，不得無理」，轉頭又對着狼王略帶歉意地說：「狼王，小女無理，莫怪，莫怪呀！」姐姐徐瀟瀟也拉了拉妹妹鷹王的衣角，示意她不可亂說話，免得惹得狼王夫人蔡梅英的心裏不快。果真，蔡梅英說話了：「軍師，您的小女鷹王已經年芳十八了吧，她能越過您的大女兒瀟瀟成為我們甘集島的鷹王，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再說，剛才鷹王只不過是跟我們開了個玩笑，我和狼王根本不會放於心上，又怎麼會怪她呢？」蔡梅英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朝鷹王徐珺珺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這時，鼠王柴堅笑嘻嘻地走到狼王的面前：「狼叔，您今天比我們大家晚到，確實不太正常！是不是小菊有什麼事？您和梅姨才給耽誤了。」鼠王柴堅果然還是小孩脾性，雖說身為鼠王，但畢竟年齡還小，童心未泯，此時他想到的卻是和他年齡相仿的狼王的女兒顧小菊。說起這顧小菊，其實也不是狼王的親生女兒，那是三年前，一次狼王遵照大王的命令去蘇州採買糧食的時候見一群人追殺一名帶着小女孩的婦人，也就是蔡梅英和她的女兒小菊，狼王把她們救下后，狼王和蔡梅英互生情愫，於是，就把她們帶到了甘集島，小菊就成了顧小菊。雖說這顧小菊不是狼王顧連之的親生女兒，但顧連之對她可謂是百般呵護，比蔡梅英這個親娘對她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由於柴堅只比顧小菊大一歲，兩人趣味相投，所以感情很好。狼王見他們二人關係親密，加之柴堅這小子機靈，功夫也不錯，他倒是希望他們兩個日後可以成親，只是因為他們都還小，所以並未把這事說破。不過，狼王的心事，蔡梅英是很早就看出來了，但她並不十分願意，那是因為她看柴堅和大王鳳娥平關係甚密，這讓她有點猶豫不決，說是要多多觀察觀察這個柴堅。

「不，不，小菊她沒什麼事！」狼王滿是謙和地回答鼠王柴堅。

「大王來了!」柴堅扭頭看到大王鳳娥平，正從後堂走了出來。

「各位都到齊了!你們在談些什麼呢?似乎很熱鬧嘛！」大王鳳娥平面帶笑意地坐到堂上的虎皮椅子上。

軍師徐徐明立馬笑呵呵地回道：「閑言，閑談」，此時，除了蛇王聞人秋水之外眾人都是一齊微笑着面朝大王的，只有聞人秋水一直都是詭異般的冷峻，真不愧是蛇王，面無表情，面若冰霜。不過，人如其名，生得是花容月貌，賽若西施，及腰的長發用一絲巾綁於身後，而且還有一小撮短髮用一絲帶綁着從右耳後面彎到胸前，加之身材婀娜，讓人頓生憐愛。

「大王，今夜叫我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商量？」狼王問。鳳娥平和顏悅色地看了眾人一眼，說道：「對，確實是有事要和各位商量」，大家各自朝眾人看了看，大王鳳娥平又接着說：「我打算近日去一趟龍虎山」。

「龍虎山！」大家聽后，軍師徐徐明眼珠一轉。這時蛇王聞人秋水說道：「大王這次還是一個人去嗎？」，聞人秋水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大王無論去哪一般都是帶上她一起去的，唯獨是去龍虎山，去看望大王的父親，每次都是大王一個人獨來獨往，她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別說她，就是鳳娥平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因為這是父親鳳白龍每次都再三叮囑她的事，說去找他的時候千萬不要帶任何人，是任何人，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值得信任，總之，不能帶，只能她一個人去找他。

「不錯，還是我一個人」，鳳娥平說道，對於這一點大家是沒有異議，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因為這已是慣例，是沒得商量，沒得討論的事情。

這時，軍師徐徐明說道：「大王，您此時去龍虎山，怕是會有危險，老道聽說，最近海上不光海盜猖獗，而且倭寇又開始頻頻進犯我朝內陸」。

「是啊，大王，要不然您等過段時間，等朝廷將那些倭寇的的氣焰打消一點再去？」鼠王柴堅急切的說。大王鳳娥平又掃了大家一眼，依然面帶笑意地說：「大家不必擔心，我自會沒事。只不過眼下海盜倭寇確實頻繁，我離島以後各位一點要齊心協力保護好我們甘集島，保護好島上的老老小小，千萬不可讓海盜和倭寇登上島來」。

蔡梅英看了看狼王，示意他說話。

「大王放心，有我們四小王在，定保甘集島無虞」狼王大聲說道，眾人一一附和。

「好！有大家同心協力力保甘集島，我是絕對放心，我不在的時候島上一切事由交由軍師處理，大家也要聽從軍師的安排」

「是」眾人一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