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老么

這座暗灰色的古城就好像一尊沉睡已久的巨獸，無聲地屹立在這片草原之上。

跟着老人走到城門前的蘇晨此時也不禁放慢了腳步，直直地注視着那些斑駁的城牆，內心裏滿是疑惑。

為什麼太淵境裏會有這樣一座城池，而且這裏不是師尊的封界所在嗎？

就像每個外門弟子在剛入宗之時就能配備一座洞府一樣，每一位達到通神境以上的內門長老同樣也會在宗門內擁有一座獨屬於自己的封界。

而像師尊石老這樣的大羅，其所能擁有的封界面積就更是恐怖得驚人了，這一點，光從外面的這些光罩的大小對比中就能看出來。

「前輩，這座城是怎麼回事？」蘇晨看着前面老人的背影，想了想后還是決定問出來。

聽到蘇晨的問話，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的老人終於停了下來，背對着蘇晨開口道：「小主，你不用叫我前輩，叫我老么就行。」

「至於這座城，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主人當年踏入通神之時就已經將外界的家族族人全部遷到了太淵境之中。開始的時候不過只是個一百多人的小家族，但如今數百年過去了，再加上這裏又沒有戰亂天災，一代代的繁育之下，現在的石家儼然已經是一個擁有千萬級人口的超級家族了。」

千萬級人口的家族！

蘇晨差點沒被老人這輕描淡寫的話給嚇得嗆住！

數百年的時間，一個一百多人的小家族就變成了一個千萬級人口的超級家族，這怎麼聽起來有點玄幻呢？

可隨着蘇晨靜下心來細細想了想后，卻發覺的確是如此，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可不像自己前世一樣，還有什麼所謂的計劃生育之類的束縛，他們一生生下三四個子嗣實在是太過平常的事，甚至個別比較花心的武者因為自身壽元綿長的緣故，膝下更是會子嗣過百！

這樣算起來一代傳一代的話，嘶！人類的繁殖簡直就跟蝗蟲一樣，恐怖如斯啊……

這時，前面的老人轉過半邊身子，回頭看了一眼蘇晨臉上的那種驚訝的表情，年邁老朽的臉龐上罕見地泛起了一絲笑意。

他叫老么，自幼便跟隨在主人的身邊，負責服侍主人的生活起居，如今數百年過去了，當初的小小童子也早已在歲月的刀鋒下變成一位老僕。

尤其是最近幾年，身為武者的他更是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的這一生恐怕快要走到了盡頭，而能在自己最後的時間裏見到主人的武道後繼有人，這實在是一件讓他甚為歡喜的事情。

「小主，這座城名為石黔，是太淵境邊境的一座小城，在這裏居住的也基本都是些血脈稀薄的支系子弟，而我們要去的地方則位於太淵境的最中心，需要藉助這裏的一處傳送陣來轉道。」

「時間不早了，走吧。」

老人對着蘇晨輕聲交待了一句后，便繼續向著城門口走去，一步一步，就如同一位最普通的凡人老者一般。

蘇晨從開始的震撼之中緩緩回過神來，加快了腳步跟上了這位透著濃濃神秘氣息的老人，因為直覺告訴他，這位名為老么的老人似乎並不如他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而此時城門兩邊駐守着的一隊鐵甲兵士，在看到這莫名出現的一老一少后，卻盡皆眉頭一皺。

「你們兩個！是幹什麼的！」

為首的一位鐵甲兵士這時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長戟攔在老人的身前，冷聲質問道。

見到領頭的發話，其他的兵士也紛紛圍了上來。

被兵士攔下的老人也不生氣，只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印有「石」字的深藍色玉牌。

「看清了嗎?」老人聲音毫無波瀾。

而在看到玉牌的剎那，領頭兵士的心裏卻瞬間就揚起了驚濤駭浪，頭皮一陣陣發麻！

「你你……是主脈的人?！」

此話一出，後面的圍過來那些兵士立刻齊齊地一哆嗦，有些手足無措。

「我要借道此城的傳送陣，你們來個人為我引路。」老人吩咐了一句。

「上家你要借道我們石黥城的傳送陣?可是你們主脈不都有專門的……」領頭兵士畏畏縮縮地發問道。

「因為他並非是主脈的成員。」老人指了指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的蘇晨，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原來如此，那上家你跟我來吧，我為你引路。」領頭兵士沉吟少許后還是點了點頭，不敢多問。

「好了，我帶他們去傳送陣那邊，你們繼續在這守着。」

領頭兵士對下屬簡單交待了幾句，隨後便領着蘇晨和老人一同走進了這座石黥城。

進入城池后，蘇晨發現此時的天色已晚，街道旁的許多人家都早已關上了門戶，點起了燭燈，所以大道之上反倒顯得有些冷清。

不過這倒也方便了蘇晨幾人，一路上沒有停擱，在拐過一片密集的建築群后，這石黥城的傳送陣也終於出現在了蘇晨的眼前。

「上家，這裏就是傳送陣了，您只需把元晶放到角位上就可以使用了。」兵士說道。

「好了，你去吧。」老人擺了擺手。

「是。」兵士抱了一拳，隨後快步離去。

等兵士走遠之後，老人清了清嗓子緩緩轉過身來，對着面前的蘇晨鄭重開口道：「小主，在帶你去見主人之前，老奴有幾句話要提醒你，希望你切記。」

「前輩你說。」蘇晨連忙應了一聲。

「都說了不要叫我前輩，我只是主人身邊的一個老奴罷了，當不起小主的『前輩』，小主你稱呼我老么就行。」老人含笑開口道。

「老……老么。」蘇晨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么笑了笑，繼續講了下去:「道塵宗的九大道界小主定然是知道的，但對於道界這兩個字所代表的真正含義，小主又可曾知曉過?」

道界?

不就是一塊浮空的大陸嗎……

蘇晨聞言不禁有些疑惑。

「不曾知曉。」

老么也不意外，微微點頭，道：

「所謂道界即是萬道之界！」

「這世間的每一位武者想要踏入通神境界，都需要明悟出至少兩條大道，並將道印其銘刻於己身的血肉、骨骼甚至於神魂之中。實際上，將道銘刻在自己身上還算容易，畢竟本就同源而生。」

「可若是武者想將自己明悟的大道留印在這片天地之間呢?」

「留印於天地?」蘇晨也是有點咋舌。

「沒錯，但古往今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至尊，故而若是這麼來看，這些似乎都是些虛無縹緲、望而不得的東西，可實際上不然，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妨退而求其次。」

老么說到這稍稍一頓，斟酌了少頃後方才繼續講道：「道塵宗的前輩先賢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開創了可以承載道印的封界秘法。」

「通過這種秘法，武者在達到通神境之後就可以開闢出屬於自己的封界，並將自己的大道烙印銘刻在封界之內。」

聽到這，蘇晨忍不住問道：「就算這樣，可那些通神境的武者將自己的道印刻錄在封界裏又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