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我的心很小

「蕭凌夜，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泉縣！」

什麼？

林綰綰腿一軟，震驚得差點摔倒，她慌忙扶住車玻璃，回頭瞪大眼睛看着蕭凌夜，「你說……這是哪兒？」

蕭凌夜推著輪椅來到她身邊，再次重複一遍，「泉縣！」

「……」

林綰綰瞠目結舌！

老天！

泉縣？

竟然是泉縣？！

要知道，泉縣和雲城足足相隔接近一千多里路，更重要的是，泉縣是國內出了名的貧困縣，地勢偏遠不說，交通也非常不方便。

沒有飛機場！

沒有高鐵！

只有那種非常老舊的綠皮火車，而且火車站在市裏，從市區到她和奶奶生活的村莊，中間還要轉好幾次車，最後，到了鄉鎮之後，連計程車都找不到，運氣好了能找到去鎮上趕集的同村人，可以把人捎帶回去。

所以……

在她年幼的印象中，從雲城到泉縣需要很久很久……

而現在。

她只是睡了一覺，竟然就到了泉縣！

這太不可思議了。

林綰綰看着路邊迅速後退的白楊樹，眼睛裏迅速蒙上一層霧氣，「蕭凌夜……」

「很快就能到家了。」

家……

是啊！

年幼的時候她經常搬家，在她心裏，那些地方都不是家，只是臨時居住的房子而已，母親去世之後，她和姐姐流離失所，是奶奶把她們姐妹倆接到泉縣，她們在這裏生活了六年……內心裏，奶奶是她和姐姐的親人，泉縣也是她的家。

之前蕭凌夜說領證之後帶她回來，可後來他和龍御天打了那一架，肋骨骨折，她就想着這次肯定不會回來了。

沒想到。

蕭凌夜竟然什麼都安排好了。

林綰綰回過身，避開他的肋骨，趴在他的膝蓋上仰頭看他，「嗚嗚……蕭凌夜，你怎麼這麼好！怎麼辦，突然很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要不然被別人覬覦了怎麼辦！」m.

蕭凌夜揉揉她的頭髮，「沒關係！」

「呃？」

「我的心很小，只住得下一個人，別人覬覦也沒用。」

「……」

林綰綰臉一紅，貓兒似的在他膝蓋上蹭啊蹭，「蕭凌夜，我真的太開心了！」

蕭凌夜拍拍她的肩膀，「快去洗漱，等會兒就到目的地了。」

「嗯！」

洗漱之後，林綰綰拉開窗帘，坐在了車窗邊的沙發上，她捧著臉，感受着車身的顛簸，終於有了一些真實感，她側首看着窗外倒退的白楊樹，面帶追憶。

「泉縣種得最多的就是這種白楊樹了，白楊樹生長速度快，兩三年就能長到碗口粗，這邊的人都喜歡種植白楊樹，長大了要麼砍掉賣錢，要麼就砍掉留着樹身做房梁……」

蕭凌夜挑眉，似乎有些不解，「房梁？」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泉縣是貧困縣嘛，我小的時候這邊幾乎沒有樓房，都是那種土房子，經濟條件好一點就蓋成磚瓦房，跟城市裏不一樣，這邊蓋房子是要弄屋檐的，屋頂都會建成那種三角形的形狀，方便下雨的時候淌水，不讓水流進房子。然後就需要用這種房梁支撐了……我小時候還跟奶奶一起下過白楊樹的樹苗呢。」

蕭凌夜聽得認真。

林綰綰捧著臉，目光被白楊樹上的種子吸引，嘆氣說，「不過這種樹也不太好，長到一定的年份就會長種子，這個種子跟別的樹還不太一樣，種子被一層殼包裹着，經過太陽暴晒之後，殼裏就會飛出棉絮。每年五月份這邊就會棉絮紛飛……就像是下雪一樣，我們來得不是時候，現在好像就是落棉絮的季節。估計到中午的時候就要開始飄棉絮了。對了，你對棉絮不會過敏吧？」

「……」

蕭凌夜面色嚴肅，彷彿在思考，半晌之後，他才沉聲說，「沒經歷過……不知道！」

「……」

好吧！

雲城根本就沒有白楊樹，也難怪他不知道。

「等會兒看到超市買幾個口罩，這邊棉絮可厲害了，無孔不入！出門不戴口罩鼻子會癢好幾天的！」

「嗯！」

路實在是太糟糕了，車子一直在不停地顛簸。

蕭凌夜的肋骨有傷，這樣顛簸哪受得了，林綰綰當即勒令蕭凌夜躺在床上。

「我沒事……」

「別廢話，趕緊躺上去！」林綰綰佯怒道，「新婚第二天就想吵架啊？」

「……」

蕭凌夜哭笑不得，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

「這裏的路一直都這樣？」蕭凌夜皺眉詢問。

「嗯！」林綰綰從車窗邊看了一眼，「咦！現在竟然都鋪上柏油路了，不過這路應該修了好幾年了，柏油鋪得也薄，路面被壓得都是大大小小的坑！不過已經很不錯了，我記得小時候都是土路，晴天還好，碰到下雨天，再遇到車子碾一碾，路上全都是泥濘的，一腳踩下去，泥漿能直接沒到小腿呢！」

「……碰到下雨的時候，我和我姐去上學就得穿膠鞋！呃，你應該沒見過膠鞋那種東西，像靴子一樣一直到膝蓋，膠做的，是專門留着下雨天防水穿的。不過小時候家裏窮，奶奶不捨得買小號的膠鞋，就買大號的，這樣我們三個人就都能穿了！」

蕭凌夜提出疑問，「那樣鞋子不會大嗎？」

「當然會啦，所以我就在膠鞋裏穿上自己的布鞋呀！」

林綰綰說起往事的時候，面上是帶着笑容的，可蕭凌夜想着那樣的畫面，心裏卻頗為不是滋味，像是吃了一口沒有成熟的柿子，嘴裏全都是澀味。

他抿著唇，輕輕抓住她的手。

林綰綰陷入回憶，沒有注意到蕭凌夜的情緒，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經過兩人聊天的時間，窗外天色已經徹底明亮起來。

太陽鑽出通紅的雲層，被高大的白楊樹遮住，隨着車子的行駛，不停地在樹丫間晃動。

馬路上已經有了騎着三輪車和電動車趕集的行人。

十多年沒回來，泉縣已經大變樣，變得林綰綰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可是……

當她看到前方的村落時，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蕭凌夜，我們好像……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