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何為大道，何為仙？
外圍的所有人，在言歡的出現后，都惶恐的逃離了。
長恨殿前，就只剩下內圍的人。
這些人看着言歡，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崇拜，哪怕是陳無雙，也是目露敬畏，宛若看到了自己的偶像。
「言少爺，您是何時進的長恨秘境？」金一低眉問道。
言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近來無事可做，你們進去之後，我想着反正也沒事做，就進來看看。」
「您若是早點出現，外圍這些狗賊，何至於如此囂張，害得我們損失慘重啊。」陰陽雙子的伊正懊惱道。
「這裏的機緣，沒什麼讓我看上眼的，我進來之後，便與白雲溪小姐一起遊覽各方。」
言歡平靜的語氣，讓眾人佩服不已。
長恨秘境遍地是寶，特別是長恨殿，隨便一個還未開封的偏殿都夠人眼紅髮狂啊。
反觀言歡，進來之後，根本不屑於尋找機緣，而是帶着漂亮的白雲溪遊覽山水。
不愧是言歡少爺啊，這種氣度，令人自慚形穢。
「外面的東西雖然看不過，不過這宮殿裏，倒是有東西令我心動。」
言歡說着搖了搖頭，頗為遺憾道：「可惜我進不去主殿。」
主殿乃是夜幽莜所在的位置，他嘗試過很多次，可兜兜轉轉，無論是用什麼辦法，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可惜時間不多，不然我等願意給您開路，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幫您打開主殿的大門。」陳無雙表忠心道。
言歡給了他一個和善的笑容，顯然很滿意他這個馬屁，旋即說道：「不過有人進去了。」
眾人神情一震。
言歡都進不去的主殿，竟然有人進去了？
陰陽雙子左顧右盼了一會，伊反沉聲道：「還有李純和夜長風沒出來，莫非，進去主殿的，是他們兩個？」
「就是他們兩個。」
言歡很篤定，繼續道：「我很好奇，他們在主殿會得到什麼，所以想在這裏等他們出來，然後問個究竟，你們，沒意見吧？」
「不敢不敢。」
陳無雙等人急忙拱手，冷汗都快出來了。
......
「什麼是大道，什麼是仙？」
與此同時，已深陷幻境的李純，正置身於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頂上，目眺遠方，皺眉思索著。
幻境裏，百年已過，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現在的他，是名震四方，舉世皆敬畏的無極真君。
他的道行，已經無限接近於『仙』，閉關百年，就差一個頓悟，他就能突破桎梏，擺脫生死輪迴，成就真我。
可此時此刻，他卻陷入了迷茫。
他不知道，何為大道，何為仙。
站在山峰的頂端，任由凌厲的罡風吹拂，李純巋然不動，目光定定看着遠方，眸子時而清明，時而又迷惑。
「去除事物虛幻的本質，塑求永恆，方為大道。如此，方可成仙。」
突然，他身旁的童夏好像想到了什麼，出口提醒。
李純眉頭微微一皺，低聲道：「何為事物虛幻的本質？」
「萬般皆空，唯有仙路永恆。」童夏回應道。
「你是指，要成仙，必須看透所有的事物，讓心靈歸於寧靜，趨向於無我無相的境地？」李純疑惑更深了。
「差不多這個意思，看透，忘卻，拋下七情六慾，重歸自我，練就仙神之心，仙神之念，與大道併合，從此踏上仙路。」
此時的童夏，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的氣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是，得道高僧！
李純沉默少許，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輕聲道：「照你這麼說，所謂的仙，不就成了沒有情感的木頭了么？這樣的仙，和那高廟上坐着的雕像有何區別？」
「這才是仙。」
童夏朗聲道：「仙，凌駕於萬物之上，若心懷俗念，必受大道排斥，不可成仙。」
「如果真是這樣，那成仙還有何意義？」李純反問道。
這樣的仙，失去了人性種種，就只剩下追求大道的理智了。
修道者再怎麼厲害，其本質還是人，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為有情緒和思想等等這些東西，如果人沒了這些東西，那還是人嗎？
把自己從人變成物，這也太操蛋了。
「轉瞬百年，現如今，你除了我，再無別的牽掛。我成了你成仙之路上的唯一阻礙。」童夏目光炯炯盯着李純。
李純感覺不對勁，下意識問道：「你想說什麼？」
「你唯有親手將成仙之路上的阻礙斬滅，方可念頭通達，直去仙路。」童夏笑靨如花說道。
似乎只要能讓李純成仙，她犧牲自己也沒關係。
李純大吃一驚，怒道：「一派胡言，這麼多年，你我生死與共，經歷過多少劫難？無論多危險多艱難，你一直默默陪伴在我身旁。若沒有你，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親手將你斬滅，換得念頭通達，換取那虛無縹緲的仙路，真這麼做了，我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黑夜彌天之外的司空無涯嘴角抽了抽。
而他身旁的夜幽莜，則露出滿意的笑容。
李純所經歷的，正是她當年和司空無涯所經歷的，在幻境之中，被她完美的重演了一遍，只不過主人公換成了李純和童夏而已。
當年，司空無涯為了仙路，就親手斬滅了他唯一的阻礙，也就是愛他入骨的夜幽莜。
時至今日，司空無涯依舊不認為自己錯了，這也是夜幽莜如此憎恨司空無涯的原因。
「可仙路就是這樣，大道就是這樣。」童夏嘆息道。
「你錯了。」
李純沉吟少許，昂起頭顱，滿臉認真。
此言一出，司空無涯和夜幽莜以及夜長風立刻打起了精神，想看看他接下來的感悟。
「做任何事，只要動搖了智慧的本體，忘卻了事物虛幻的本質，去追求和塑造一種永恆的假象，這是背離了大道。」
李純聲音不大，卻猶如滾滾天雷，在三人耳邊炸響。
司空無涯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錯了嗎？我難道真的錯了嗎？
不，我沒錯！
迷茫在他眼中只是稍縱即逝，很快他便恢復了過來。
「大道是無常的，是變幻萬千的，就是萬事萬物不能執著的本性。與真理相合，就是不執著的活着，不刻意的追求什麼，達到什麼，不去迎合任何標籤，不讓自己符合某種標準。」
「自然，自然，道法自然，大道也是自然的。刻意，反而與大道的本意背道相馳，感受一種一體無別的和諧，這才是真正的道，人是自由的，逍遙的，仙，更是。」
李純越說雙目越是有神，直至最後，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