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昔日一念，今日之善
東臨王作為中央王朝分封的王，有着屬於自己的數萬里分封之地，其勢力範圍之廣，十個北源城也比不上。
要管理如此大的地界，東臨王自然不缺得力的屬下。
在東臨王府里，除了四大護院外，東臨王還有兩位心腹，一人名為姬琮，一人名為姬遠。
這二人乃同胞兄弟，陪着東臨王崛起於微末之時，如今姬琮掌管着王城內務，姬遠掌管着王府外務。
多年來，兄弟二人一人主內一人主外，幫助東臨王把一切管理的井井有條，被人稱之為東臨王的左右護法。
此刻宮殿內怒意滔天的俊朗男子，正是東臨王府主外的姬遠。
「何事這麼惱怒？」
燈火搖曳，宮殿裏出現了另一個人影。
此人面容與姬遠有七分相似，不過不同於姬遠的丰神俊朗，此人顯得尤為剛毅，乍一看，彷彿是由鋼鐵鑄的一般。
姬遠抬頭看了他一眼，眉宇微微垂下，輕聲道：「大哥。」
姬琮點了點頭，平淡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剛才，感應到你氣息波動得很厲害。」
自從東臨王崛起，他們兄弟二人的地位水漲船高，別人恨不能恭敬十二分，更別說招惹他們了。
也正因為如此，兄弟二人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動過怒了。
今日姬遠卻破例了。
想來發生的事，一定不小。
「有人殺了東臨王府一個門客。」姬遠恨聲不已，咬了咬牙繼續道：「此人還大言不慚，讓我去北源城找他，實在可惡。」
你說你挑釁也就罷了，還自報姓名家門，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姬遠怎麼說都是東臨王府護法之一，而且堂堂上品真君巔峰，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如此蔑視，他潤養再好也控制不住了。
姬琮明顯怔了怔，啞然失笑道：「是誰這麼有膽量？」
多年來他們習慣了被人擁簇，被人敬畏。這會跳出個不怕死的，讓姬琮有些意外和好笑。
「一個小輩，叫李純，是北源城的人。」
姬遠深吸幾口氣，這才慢慢壓制下怒火，沒好氣道：「你還笑得出來，他殺的是司馬斗。」
姬琮眉宇一皺，語氣也逐漸冰冷起來，道：「就是那個，擁有九字真言神咒的司馬家司馬斗？」
「沒錯，你應該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那什麼司馬家，雖說入不得我們法眼，但他們的光明法身卻是王爺用得上的東西。」
說起這事，姬遠突然想起了什麼，豁然抬頭，驚愕道：「上次龐青天被重創，是不是也說了李純這個名字？」
「呃~~」
姬琮稍加思考了一下，臉色不禁沉重起來，沙啞道：「是。」
「此事不了了之？」
「是。」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這件事當初他們也曾準備過問，甚至連王爺都驚動了，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王爺突然偃旗息鼓，此事便不了了之。
兩人都不是傻子，此事之所以這麼略過，絕對是有不輸於東臨王府的勢力插手，與王爺暗中博弈了一番。
難怪那李純這般有恃無恐，原來是有大靠山。
「那，還找他麻煩嗎？」姬遠不甘心道。
姬琮神色變幻幾下，冷哼道：「此人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東臨王府，若讓他這麼逍遙法外，成何體統。此事稟報王爺，讓王爺定奪。」
.......
「啪嗒」
司馬斗的屍體翻倒在地，那雙死不瞑目的眸子，正對司馬臨等人。
夜風幽幽，冷意侵蝕了司馬臨等人的身軀，蔓延向他們的神魂。
李純連司馬斗都殺了，連身份玉牌凝聚出來的那個東臨王府大人物虛臉斗給斬了，還有什麼他不敢做的？
看着司馬斗那雙瞪大的眼睛，司馬臨看到了不敢置信和恐懼。
想必他到死都不敢相信，李純會有這個膽子殺他吧。
畢竟那是東臨王府啊，就算是中央大帝的一些嫡系，輕易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司馬臨露出了些許苦笑。
眼前這個朝他走來的年輕人，可是個膽大包天的人。
遙想當年，他才入道便敢招惹北州馬家，後來剛入真人，便敢招惹他們司馬家的不怕死的小子啊。
在這種人心裏，有什麼值得他害怕的？有什麼能令他恐懼、退縮的？
站定，李純低頭看向司馬臨。
司馬臨也將目光從司馬斗的瞳孔上收縮，艱難的抬起頭顱。
他知道自己會死，所以不想露出恐懼，不想露出自己失態的一面，堂堂正正的直視李純的眸子，做到不避不退，死得磊落。
可他卻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李純。
目光觸及李純眸子的一瞬間，他的頭沒有低下，眼帘卻不由自主的垂下了三分二。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很疼很疼，被李純冰冷的眼神刺得痛不可當。
「你沒想到過有今天吧。」
昔日讓自己仰望，讓自己窒息的仇人，此刻跪在自己腳下，李純內心有快意，可更多的是感慨。
這個當初一巴掌就可以把他打死的人，他認為無上的存在，現在卻如斷腿的野狗，跪在自己腳下。
這一瞬間，李純甚至都有些恍惚，覺得這是不是一個夢。
「是。」
司馬臨沉重的聲音將李純拉回了現實。
認認真真看了眼司馬臨，李純長嘆一聲，將胸前那股擠壓了更久的鬱氣吐了出來。
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
自己原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走到了可以讓昔日看起來無可匹敵的敵人，跪伏在腳下的地步。
「我可以讓你死得體面一點。」沉默半晌，李純輕聲道。
此時此刻，他的語氣都變得清朗了不少。
「為什麼？你不記得我當初怎麼對你了嗎？」司馬臨不解道。
如果換做是他，他將以最惡毒的手段，折磨敵人，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已經做好了被李純折磨百年，直至神魂崩潰的準備。卻沒想到，等來的是李純這句話。
「一碼事歸一碼事，在你把我丟入信仰之地后，你至少沒有喪心病狂的尋找我的家人，屠戮和我有關係的人。」李純回應道。
這一點，也是讓李純放下殺心的原因。否則以他的性格，殺了司馬臨等人後，司馬家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司馬臨無言以對。
他沒想到，昔日的一念，能換來今日李純的一丁點善意。
善意雖少，但他也滿足了。
「九字真言神咒的原本，在祖堂內，由茶君守護著。」
司馬臨說完，掙扎著引動天地法力，在手掌摁在自己眉宇的一瞬間，他沙啞道：「九字真言神咒落入你手裏，不會辱沒它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