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冷血無情嗎？
「李純，你不要逼我！」
看着馬家子弟一個接一個倒下，馬寬都快瘋了，雙目赤紅，整個人宛若瘋魔，法力也不受控制翻滾。
這些都是他馬家的寶貝啊，一個個，年輕有為，這群人，以後都是他馬家的棟樑之才，他們出了問題，馬家就註定垮了。
家族式培養修道者，每一個都要耗費心血，馬寬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李純依舊一言不發，平靜的眼眸帶着譏諷，甚至有些挑釁，就好像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戲劇。
看着李純平靜的眼眸，馬寬終於動搖了。
他在李純眼裏，確實看不到任何心痛悲傷，眼前這個年輕人，冷血到讓他都膽寒的地步。
「小純！」
老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李純身旁，李道的主魂從他的馭鬼權杖中探了出來，目露凄涼，語氣充斥着哀求。
他生在李家，長在李家，哪怕李家再對不起他，他的心依舊念著李家。
看着老祖李敖死得面目全非，他也悲痛惆悵。
如果將馬寬逼瘋，只怕李家的人，都會死在他的手掌下。
李純扭頭看了眼，眼睛閃過歉意，旋即轉頭看着馬寬，依舊我行我素。
連李道都勸不動他，馬寬現在算是明白了。
李純根本不在乎李家人的生死，難怪他敢篤定自己拿錯把柄了。
感情李家的這些人，在他眼裏，和螻蟻沒什麼兩樣。
「你是老夫見過，最冷血無情的人。」
馬寬悲涼慘笑，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如泄氣的皮球，氣息頹廢。
蓋壓在李家眾人頭頂上的法力手掌，也消散一空。
李家所有人，都恢復了自由，一個個趴在地上，大口喘著劫後餘生的大氣。
李純略微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內心吐了口氣。
這一次，他賭贏了。
儘管對李家沒有感情，但他依舊做不出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光的事。
他如果不假裝冷血，反而會讓馬寬認為他在乎他們，到時候，不是把柄變成真把柄，被牽着鼻子走的就是他了。
雖然死了個李敖，但保全了李家眾人，最終的結果是好的。
馬寬已經認輸了。
「無毒不丈夫。」李純背負雙手，淡淡吐了一句。
李家所有人，都膽寒到了靈魂深處。
「無毒不丈夫，無毒不丈夫，你比無極老鬼有出息。」
馬寬掃了眼只剩下三分二，正在死死抵抗的馬家子弟，嘴角露出難以言明的苦澀。
到了他這個境界，他比誰都明白。若要在修道路上一往無前，必須斬斷七情六慾，仙，是虛無縹緲的，是逍遙無牽掛的，是念頭通達，是隨心所欲的。
像李純這種，能做到族人死在眼前，連眉頭都不皺的人，如此鐵石心腸的他，才有機會在修道之路上走得更遠。
世家的真人，乃至半步仙家，之所以無法成仙，除了其他的因素，家族牽掛這方面，對他們也有很大的影響。
「你還要抵抗嗎？」李純也不在意他怎麼想，笑了笑問道。
馬寬如斗敗的公雞，垂頭嘆息，身軀降落到地上，收了法力，噗通一聲跪倒在李純面前，叩首在地面，悲嗆道：「我認輸，讓你的人住手，別再為難我馬家子弟了。」
李純臉色稍緩，扭頭輕喝道：「所有人住手。」
打得不可開交的眾人，身軀同時一震，各種出手的玄術禁咒，第一時間收斂。
馬家剩餘的六十來個子弟，雖然逃過了死亡的命運，可是見得自家老祖跪在一個年輕人腳下，一個個面目悲哀，澎湃的屈辱感，湧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北州第一家族，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老祖若不是為了他們，哪怕不敵，大可以突圍逃跑。
可是，他為了他們，最終還是選擇妥協，選擇跪倒在一個道行遠遠低於他的小輩腳下。
「你是自己散魂還是要我幫你散魂？」
看着跪在自己腳下頹喪的馬寬，李純並沒有心慈手軟，語氣冰冷問道。
他和馬家的生死大仇已經結下，不死不休那種，馬寬不死，遲早有天會捲土重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李純還是懂的。
馬家其他道行低的子弟，他可以不放在眼裏，甚至可以用其他手段控制，比如控制羅森那樣控制他們。
但是對於馬家三祖，這三個老狐狸，狡詐多計，手段通天，還是死了比較好。
馬寬仰頭，凄涼道：「我已經俯首稱臣，為何還不肯放過我？」
「因為我無法控制你，留着你，你只會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把我炸死。」李純直言不諱。
他現在才二品居士，閻羅控魂只能控制真人以下，並不能控制真人。
決定將羅森推上真人，也是因為在他還是二品居士的時候控制了他，如果當時羅森是真人，李純會毫不猶豫將他斬殺當場。
換句話說，哪怕可以控制馬寬，李純也會殺了他。
鬼知道這些老妖怪會不會有手段破了他的閻羅控魂，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完犢子了。
馬寬滿臉死灰，閉上了雙眼。
「我自己來。」
哪怕死，也要死得有尊嚴，這是真人最後的傲骨。
李純沒有說話，雙目瞳孔收縮，淡金色一閃而過，開啟黃泉眼注視着他。
為了防止馬寬搞什麼鬼把戲，還是看着他三魂七魄消散比較好。
過了好一會，馬寬睜眼，目光在每一個馬家子弟臉上停頓幾秒，微微一咬牙，雙目變得赤紅，身上的魂氣驚濤翻滾。
散魂，相當於灰飛煙滅。
「蕩蕩遊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將，七魄來臨。」
朗聲輕喝，馬寬的氣息越來越混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有人悲涼，有人惆悵，有人憐憫。
一個有機會成就半步仙家，甚至仙家的人物，沒想到也會有散魂的一天。
都說修道者從入道那一天起，就該做好死亡的準備，可是眼前這一幕，着實讓人感到悲哀。
修道不易，修成真人更是不易，可是最終的下場，還是死亡，而且比普通人死亡還要慘，連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混亂的氣息，蔓延四方，場間憑空颳起勁風，吹得眾人衣衫作響。
「嗯？」廖長生眉頭微皺，他是馭鬼天師門下，對於精魂鬼怪，比別的修道者更為敏感。
馬寬看似在散魂，可是總讓他感覺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