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這還是人嗎？
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別說馬戰，就連李純也被驚到了。
這是對一個人有多恨才能說出這種話，才能露出這副表情，才能露出這般猙獰啊。
儘管早就知道馬閔果對馬戰心懷恨意，但李純也沒想到他真能恨到這種地步。
變相來說，不是很好的說明，馬戰幹了天怒人怨的事，這才導致兒子如此憎恨他。
否則，父子間，無論仇恨多大，也絕對不會鬧得如此地步。
馬戰面如死灰，氣喘如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獃滯的目光，變得空洞無神，定定看着自己的兒子。
馬閔果見狀，內心既有即將復仇的快感，卻又懷着一股深深的愧疚。
他明白，自己無論多恨馬戰，他，畢竟是他的父親！
但是，他不後悔！
此情此景，他壓抑多年的怨恨以及憤怒，徹底得到了宣洩，眼淚唰唰而落，哭着、笑着，歇斯底里怒吼著：「馬戰，我等今天，足足等了三十年！三十年啊。」
馬戰只覺心口壓了塊大石，上氣不接下氣，悲涼問道：「為什麼？我是你父親啊，為什麼？」
「為什麼嗎？這三個字，你應該去問問我母親。」
馬閔果雙目赤紅，流着淚瞪着馬戰，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模樣駭人嘶吼道：「你現在應該體會到，當時我母親內心的絕望了吧。」
「你吞魂之時，可曾想過，我母親內心的哀嚎和無助，可曾想過，她內心無數個為什麼？」
「你又可曾想過，當時，我母親的三魂七魄，朝我伸手，求我救她的時候，我無能為力的那股深深絕望嗎？」
「三十年了，我做夢都想讓你品嘗一下這種味道，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了，馬戰，你可真是死有餘辜啊。」
馬閔果苦笑着，一會歇斯底里怒吼，一會仰頭猖狂大笑，整個人都癲狂了。
李純能體會到他的心情，這股憤怒和怨恨，已經足足壓抑了三十年，一朝得到釋放，他沒有立刻發瘋，算得上心志堅定了。
馬戰落得這番田地，確實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他少做一點孽，多一分寬容和慈愛，也不至於四面楚歌，到最後連兒子都背叛了他。
馬戰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脈，對自己爆發出這股衝天的怨恨，他只覺內心冰涼。
這股冰涼，並不是因為父子相殘，而是，他悔恨到極致的冰涼。
當年他吞魂之時，也看到了門外的馬閔果，也曾想過馬閔果會因此恨上他，所以處處提防。
卻沒想到，他日防夜防，終究還是著道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併將他斬了！
這是馬戰內心深處的想法。
「兒啊，老夫恨啊。」
事已至此，馬戰已經正視到自己的處境，他已經無力還擊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
看着馬閔果，馬戰喉結蠕動，慘然大笑道：「為父恨啊。」
馬閔果臉上第一次閃過對馬戰的悲傷，閉上了雙目，眼淚從眼縫裏滲出來，悲哀道：「你恨也沒用，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場。」
「是啊，咎由自取。」
馬戰披頭散髮，凄涼道：「如果當年老夫心狠一點，將你送去與你母親團圓，老夫就不會落入這番田地，這一切都是為父咎由自取啊。」
此言一出，馬閔果和李純都覺得脊梁骨為之發冷。
這是什麼話？
為了躲避自己的劫，吞了妻子的魂，還悔恨當初沒有斬了兒子？
這他媽還是人嗎？
馬閔果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突然伸手捏住馬戰的脖子，單手將他提了起來，怒目圓瞪道：「這真是你心中的想法？」
虧自己剛才還為這老狗感到悲涼，卻不想，他竟然有這種想法。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去可憐一條狗也不會可憐他！
馬戰冷笑連連，目光森然道：「沒錯，老夫現在，悔不當初！」
此時的馬戰，將『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致。
事到如今，他竟然連一絲自責都沒有，反而悔恨自己當初沒有下狠手，這種人，何其可怕啊。
馬閔果被這話震得腦袋空白，丟下馬戰，臉色蒼白，跌跌撞撞倒退，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一般，呼吸極度困難。
他以為，馬戰後悔了，他以為，馬戰自責了，可惜，這些都是他以為，都是他一廂情願。
眼前這人，哪有一點自責悔恨，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可憐一個惡魔，為什麼會為一個惡鬼覺得悲涼？
對於馬戰，馬閔果現在是完全死心了，完全心灰意冷了。
抬頭看向李純，他語氣冰冷道：「李純，別讓他死得這麼便宜。」
李純沉默不語，揮手斥散包裹住身軀的浩然正氣，沉吟少許，扭頭朝門外輕喝一聲：「奎猛，進來！」
本來他只打算將馬戰斬殺算了，可是老東西竟然一點人性都沒有，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也讓他品嘗一下被別人吞魂的絕望和無助的滋味！
奎猛的少陰白虎，不是缺少一個軀殼作為鬼體嗎？眼前的馬戰，不正好是現成的么？
後堂外的奎猛，一聽這話，猶豫幾番，邁步走了進去。
其餘人你看我我看你，特別是馬家那些真人，眸子閃爍股莫名的冷意。
難不成，李純不敵馬戰，想要招呼同伴進去助拳？
眾人想着，不由將目光挪向九陽真人。
馬家後堂里，有一股很澎湃的浩然正氣隔斷了他們的感應，他們感應不到裏面的情況，半步仙家九陽真君，應該可以吧。
沒有九陽真人的同意，他們不敢輕易踏足後堂，只能用眼神詢問裏面的情況。
九陽真人沉默了一下，平靜道：「馬戰已敗！」
羅森老廖等人，眼睛一亮，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歡呼雀躍起來。
馬家這邊的人，個個目光獃滯，特別是那幾個真人，只覺兩耳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
馬戰敗了，他們唯一的希望破滅了，下場堪憂啊。
逃？在九陽真君面前，誰敢逃。
哪怕是北疆來的三胞胎真人，也沒有這個膽。
別看他們幾個真人聯合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覷，但是在一個半步仙家面前，只不過是幾隻大一點的螞蟻而已。
若敢有絲毫不安份，九陽真君抬手就能把他們九人全部拍死。
這次，真的全完了！好處撈不到，恐怕連命都要搭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