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聽着，哥哥，讓世界顫抖吧……為了森，好么？」

說着這句話的森，身體和空間漸漸重疊，變得模糊不清。焰試圖伸出手去抓住她，但在手觸及森的身體時，森的身上突然又覆蓋了那漆黑的龍鱗鎧甲。那鎧甲與金屬不同，並不冰冷，反而如油鍋般灼熱。焰條件反射的將手縮了回來。就在這一縮手的時間裏，森已經向著遠處踏了一步。

僅僅只是踏遠了一步，森卻已經跨入了另一個世界中，焰的手再也捕捉不到了。

頭向下一沉，焰從朦朧的睡意中驚醒了過來。時針指向凌晨三點，他正坐在一張座子前，座子上攤滿了筆跡各不相同的筆記本。

「……魔法來源於人類對種種神跡的研究與再現。神明自然而然的觸發着各種神跡，就如同人類的行走、呼吸。人類研究其原理，最終形成了魔法這門學科……經過代代魔法師的實踐，如果不依靠神的恩惠，人類自身能夠達到的最高魔法位階僅為『自然』（亦被某些學派稱為『祭司』），這是人這個物種的極限……有學派認為，這個極限是在神創造人的最初就決定了的……」

就在焰埋頭學習着筆記上的內容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焰頭也不抬就知道來的是誰——在森的襲擊下，木易村裏還活着的人，除了焰以外，現在就只有蚯了。他用眼睛讓牆壁上的一把匕首飄起，讓匕首突然向著來人刺去。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焰向後接連壓跨了三個書架——他被蚯反擊的水彈一下子擊倒在地。

焰眼中出現的是天花板、滿臉怒氣的蚯的臉、以及在那張臉旁邊漂浮着的無數蓄勢待發的水彈。「你居然襲擊我？」蚯把一隻手高高揚起，只要她把手揮下，那些高壓的水彈就會把焰全身的骨頭打的粉碎吧。可焰卻出奇的平靜，說道：「我只是在做必要的試驗。」

「試驗？」

「你的魔法，位階是『彌賽亞』。而我的能力，位階是『使徒』，比你低一階，對吧？雖然一直聽你提起，但實際上我並沒有用我的能力和你的魔法硬碰硬過，所以才想試一試。」

「現在試完了？得出結果了？」

「難以言喻。你的魔法蘊含的力量並不強，但我用盡全力都沒法偏移它。上次遇到無法偏移的情況還是源從天空上對我扔一根全是火的長矛的時候，不過那時源的力量非常強大，我也就沒注意這些。」

「這就是位階的壓制，是魔法對神跡還原程度上的差別。」蚯擺了擺手，將凝聚起的水彈驅散回自然之中，「三天了，你查了那麼多的資料，現在明白自己是有多麼的無力了么？」

「可按你之前的說法，盜火者的位階最高可以達到『彌賽亞』。」焰靜靜的看着蚯，「這說明我仍然有提升的空間，不是么？」

「勸你放棄這個想法，」蚯沉下臉來，「雖然我允許你閱讀村民們摘錄下來的魔法筆記，但不要誤會，13號，在我眼中你依然是一個殺人犯、而且是一個派不上用場的垃圾！」

焰並沒有因蚯的話生氣，只是低頭撿著散落在地的書。他知道蚯的話並沒有說錯，逃出隔離區時，他害死了太多了人，別說蚯只是罵他殺人犯，就算蚯罵他是一個屠夫也不為過。這些年他之所以選擇活着，只是因為森而已。但是在森向他救助時，他卻連森的手都抓不住。這樣的他，不是垃圾是什麼？

看到焰的這個樣子，蚯更生氣了。「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只用水屬性的魔法攻擊么？並不是我不會使用其他屬性的魔法。」說着，蚯突然詠唱起魔法，將一個火球向著焰扔了過去。焰急忙向旁邊一滾，可雖然躲了過去，掉在地上的書卻因火焰而燃燒了起來。

「喂！這裏可是屋內！」焰急忙將衣服脫下撲火，「而且！這不是你們村的房子么？這你都燒？」

「將逝者的遺物一起焚燒，本來就是葬禮的一部分。雖然現在還不到舉辦葬禮的時間就是了。」

焰使勁的甩着衣服：「那你就別現在燒啊！我還沒有讀完這些筆記呢！」

蚯用冰冷的眼光打量著焰：「我很少使用火屬性的魔法，並不是因為我不會使用。不同屬性的魔法，原理雖然不同，差別卻也沒有大到讓人只能專精某一種的程度。只是，不同的人對魔法的相性是不同的。我的魔法相性接近水，背離火。要知道，使用魔法是需要耗費精神力的，使用背離自己相性的魔法，就如同逼着人去做自己最不能饒恕的事情一樣，不但事情做不好，而且長此以往，必然會對精神造成損害。」

焰終於撲滅了火，剛想舒口氣，卻因蚯的話愣了一下：「這就是我們『患者』會發瘋的原因么？」

「正統的學習過魔法的人，最常使用的魔法必然是最符合自己相性的。但『患者』不同，他們是突入其來獲得神明的某種力量、可以如神明般展現那種神跡的人。但這突入其來獲得的力量，真的能夠恰好符合他們的魔法相性么？那些運氣好、相性契合好的人，無論怎麼使用能力都不會對精神產生負擔。但對於大部分患者而言，使用這些力量的結果，就是變成瘋子吧？」蚯看着焰，就像看着一個垃圾，「僅僅只是『使徒』的程度，你就已經會不時發瘋了，你還想讓位階變成僅此次於神的『彌賽亞』？」

「謝謝啦，幫我解決了一個疑惑。」焰將從火中撲救出來的筆記本擦了擦，又將它們逐一放回了書架中。

「你究竟理解現在的狀況沒有？」蚯喊了起來，「悠·赫索倫獲得了以樹的形態封印起來的惡魔之力，位階已經達到了『神』，而且他還擁有那個劍的精靈！至於對付惡魔的知識，已經和樹一起被燒掉了！沒有了！另一邊，古蘭蒂扎爾也已經蘇醒，它的契約者持有着劍之一族用來對付神的劍！對付惡魔的方法總共只有這兩種，現在已經一樣都不剩了！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做什麼？」

「你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你自己？」焰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如果是問我的話，我要做什麼，大概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一個水彈襲來，又將焰打飛了出去。蚯惡狠狠的盯着焰：「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你個殺人犯！不止是你，你的妹妹也害死了很多的村民！哪怕只是為村民們報仇，我也有足夠的理由殺死你！」

「我確實是個殺人犯。」焰吐出一口血，然後使勁站了起來，「但我想，我妹妹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蚯黑起臉來：「你什麼意思？」

「你攻擊那個貴族時的奇怪反應我已經查清楚了，是主從魔法造成的，對吧？」焰發出一聲譏笑，「一見到帥氣的貴族就忙不迭的投懷送抱，最後只能用村民們的命來抵抗主從魔法的反噬，就這樣，發出的攻擊還一點效果都沒有。你說我妹妹殺了那些村民？我說，那些村民其實都是你害死的才對吧？」

一陣水的旋渦突然從蚯的周身擴散開去，將整幢房子掀上了天空。然後，那旋渦在天空不住的盤旋著，漸漸具像成了一條巨龍。蚯站在巨龍之下，咬牙切齒的瞪着焰：「13號！你已經做好死的覺悟了吧？」

「eli，eli，lemasabachthani。神啊！為何捨棄於我？」

水龍忽地消失了——蚯在極端憤怒下用上自己全部魔力的全力的一擊，被十倍力量的「聖者的悲嘆」輕鬆消除。焰跨過愣在原地的蚯，將散落在她身後的一本筆記本給撿了起來。

「雖然火魔法和你的相性不好，但用魔法將這些書烘乾，你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焰抬起頭，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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